br />算了,一点小伤。她忍着痛,双腿赶紧缩上去,脚抵着墙,将全身力量灌注到双手上,抓稳这小小的水泥板,一点点地引体向上。
蔡昆拖着她做力量训练是对的。半年前来,她不一定能把自己撑在这面墙壁上。
彭光辉没有睡觉,他听到了屋外的噪杂声。
这家疗养院是鹿原山上西村的产业,村委不会经营,所以破败至此。但是偶尔也会有人寻着这个偏僻的地方来过个周末,当然夏天人会更多一点。
王姨帮他换被褥床单时,和他聊几句,说:“现在的年轻人,精力太旺盛,昨晚吃烧烤到凌晨三四点,现在又在隔壁楼里打篮球。你说哪里不能打篮球,还非得跑到山上来。”
他微微一笑,并不作声。他房间里的窗帘早已不再拉开,窗外的一切,和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关联。然而,这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午后,他听到一连串很熟悉的声音。
发了几秒的呆,然后记忆如同平静的海面,陡然掀起巨浪。
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些声音了。
只要这声音响起,他脑海里就会出现许多旧日的画面:那个滑板的轮子横冲直撞,把上好的地板碾出一道道的痕,把黄铜色的旋转扶梯刮得面目模糊,还撞翻过餐桌上的骨瓷,浴室里的玻璃门,……。
过去,彭光辉很不喜欢这刺耳呼啸的声音,因为是故意为之的顶撞。声音的主人无法管教、不受约束,在她面前,他没有一点为人父亲应该得到的尊重。
自从发现他和金莲的婚外情之后,她就不再叫他爸爸。她也不像别的女儿一样有危机感,乖巧懂事的在爸爸面前挣个表现分,把他拽回自个妈妈身边去。
她总是跑去淞湖的别墅。明面上她已笑嘻嘻地和金莲陈洁和平共处。但是彭光辉能感觉到,只要他一转过身,冰冷的、审判的目光就会落在他的背上。
一个十来岁小女孩的眼光,也让他如坐针毡。
她虽然也是他生的,长得也像他,但是骨子里,她更像她的妈妈,不,她的外公。那种看不起是与生俱来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他总是拿钱打发她走。
知道她脾气大,最初两天联络不到,他也不担心,失踪一个星期后他才心慌,回家后又发现陈洁跑去了美国,才质问金莲,是不是陈洁把嘉卉推下了海,还撒谎骗他。
他跑去小楼,拿出那么多的光碟和照片,才想起他曾多么喜欢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