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眼睛被颜双胸口的琉璃扣硌到,忍不住就红了,“颜双你个混蛋,我死不了也逃不掉,你还让影守护我干嘛?你不知道你也会死吗……你是真的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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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有这么个毛病,当你真正开始在乎的时候,你就会想到失去,就像我一直活着,却总是想死。我似乎总是太过依赖于他人,尽管我现在残缺的记忆里,那个男人的身影更是支离破碎。可我记得我爱他。
这个世界对颜双是真实的,就像我潜意识里极度不肯再醒来面对的现实于我一样。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当面对死亡时,谁又有能力真的在一起?
现实与君临时间比例为4:1,所以我一定会活得比颜双长。现今的苍翼连宠物都不是,所以他死了,我也无能为力。
君临拟真度为99,那极限的1,正是梦与现实的距离。
为什么,要叫君临呢?——我不过一只宠物,无论现实与梦境,我都成不了王。
求生似乎只是种本能了,我的本能在唤我苏醒,不然,会真的就这样睡着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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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要走了。”颜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低沉而有力,“无论你离开多久——我会为你准备一件礼物,等你回来,亲手交给你。”
“很贵重很贵重?”我仰起脸,借用了苍翼的招牌表情。
“价值连城。”颜双竟笑着伸手摸我脑袋,我条件反射地躲开了,一脸戒备道:“颜双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宠物!”一只手僵硬在半空,一秒,手收了回去,颜双却迅速凑过来偷香,唇上的触感轻柔如羽,又急忙撤离,我瞪回去,颜双勾起唇角竟笑得像一只猫。
“千色,你是我的。”颜双抚平我纠结的眉心,银灰色的眸子神秘深沉,语气里浓浓的占有欲,“你是我的——是我的,就永远都是的。”
“颜双……”我看着颜双眼里隐约的疯狂,有些慌。
“告诉我,你是我的,你会很快回来……我们成亲好吗,就现在,我们去月神阁,一切都准备好了……”
“今天是皇太子迎娶雪月圣女的日子呢。”身后传来苍翼稚嫩的童音,脆生生,冷冰冰,我听见苍翼嗤笑了声,语气却欢喜得很,“这可是蓝宇殿下第一次娶亲,地点选在苍龙城圣地,近万人筹备了三天三夜,还是苍烬陛下亲自主婚,举国欢庆,世人瞩目……听说,在月神阁举行婚礼的夫妻,会同心一命,相亲相爱,至死不渝!”
“颜叔叔。”苍翼爬到我怀里,用力将颜双的手扯开,笑得纯真又可爱,“主人要的,只能是最好的,因为主人是最好的。”
颜双脸色一片惨白,双手手腕两道隐约红痕。
“千色……”
我闭上眼,以中指揉着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又睁眼笑开了,“颜双,我是你的。”
唤出退出选项,指尖在“确认”上停顿一瞬,终是按了下去。
“可是颜双,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处?”这是颜双听到的,我的最后一句话。
阴谋还没有完结,什么时候,我却成了主角。
所以,关于颜双的死亡,我真的,一点也不惊奇。
其实死掉真的比活在地狱要好,你信吗?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又被人拉入地狱了——亦或是,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墨染:其实你最喜欢的是颜双是吧?作者:最近有事,打算让存稿箱君接替我。
☆、番外·颜双(补完)
光暗乱世之子,百年一诞,自出生起便带上了宿命诅咒——除非无情一生为王为寇,一旦动情,三月必毙。
只因,光暗之子爱上的人,皆是倾国倾城祸水之颜。
小时候曾很天真地问章女史,雪月是不是祸水之颜。
章女史说是,因为雪月长大后一定会和锁月皇后一模一样。
那个天真的孩子吓得几乎哭出来,“章女史,我只能活三个月了吗?”
哭闹不休的后果,便是被父皇罚了三个月禁闭。
三个月后,我开始问:“章女史,我怎么还不死?”
直至十三岁,似乎是前世残留的影廓,描摹了整夜,终于懂得今生的宿命。
渐渐的沉稳内敛,淡漠从容,水镜里的少年温和微笑,那双光暗交织的异眸却愈发深沉。
十六岁,苍烬帝寝宫失火,富丽堂皇的宫殿与满殿的锁月皇后画像焚为灰烬,章女史挟着雷霆雨露救出了昏迷的帝王,自此深获帝宠,贵不可言。
父皇甚至将宫里唯一一本易容术赏给了她,当夜她便原封不动地给了我。
一年之后,我被正式封为皇太子。数万人跪在地上求我解救他们,我却连一句笑声都发不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当夜,我请求离开,父皇问我需要什么,我看着自己手心,求了两样。
一把剑,一辆车。
一人一马,仗剑天涯。——这不过三岁前小小的幻梦,从未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
于是,整整三年,靠着无人识破的易容,我游历了整个东方大陆。苍龙幽狼火凤银狐,甚至游过三千弱水,去了传说中的极乐城。
有红衣如火的女子于漫天雪花中起舞,高耸的城楼刻着极乐二字,繁华喜乐的气息扑面而来。
月下舞者一舞,华丽热烈,连最璀璨的星月与最美丽的花雨都黯然失色。
一舞毕,红衣舞者落到我面前,翩然转了个圈,粲然问我,“你爱上我了吗?”
我摇头,“没有。”
她嘟起嘴在我颊上亲了一下,“现在呢?”
我叹息,“雪月,我不想死。”
月上柳梢,真正的妖月舞者登上城楼高台,血月而化的舞衣扬起漫天花雨,苍白沉静的容颜带着明月的圣洁与孤绝。
“她在舞祭。为她死去的爱人与城民。”雪月在我身旁低声解说,“她是北弦与妖月唯一的女儿,千年前北弦生乱世,乱世生血月,血月生妖孽,妖孽为祸人间,直到那时,人类才联合起来。在那场乱世中,英雄辈出,妖孽尽灭,四国四神兽正位,厌倦战争的人则一起建立了极乐城,而第一任城主,正是妖月舞者的爱人。”
“为了给妖月舞者一个最盛大华丽的婚礼,极乐城主竟一人独登九霄,将那正缓慢消散的血月光辉强行取下,炼化后便成了妖月舞者身上的血月舞衣。”
“只可惜,这华美至极的血月舞衣,穿上了便再也脱不下来了……”
“血月雪月,倒和我的名字很像呢。”雪月拉了拉我的衣袖,一脸认真地问我:“蓝宇,若我落得与她一样的下场,你会可怜我吗?”
我抬头看了城楼上独舞的女子一眼,纷扬了千年的血色,沉炼出一抹绝世的伤,却是永生永世都舞不尽裙角曾沾染的鲜血半点。
我看向同样绝世容华的红衣舞者,点了点头。
妖月舞毕,人群散去,我转身投入三千弱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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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妖月之境,弱水三千,鸿毛不浮,飞鸟必沉,为极乐之障,唯龙鲛可游。
十岁的时候,我指着心口长出的第一片龙鳞问章女史,我是否苍龙帝后亲生。
章女史抚着我心口的暗鳞,眼中的悲哀几乎化成了泪。
“光暗之子,百年一诞,乱世王者,情之死囚。”
“你知道这点,却不知道,光暗乱世之子的诅咒,是自魔琴使北弦便开始的。”
“千年来,光暗之子皆降生于幽狼银狐二国,苍龙与皇族亦多有联姻,殿下若非锁月皇后与陛下亲生,又是何人之子?”
“可是雪月……”
“雪月是我从雪月森林捡回来的。”
“她是银狐国的神,亦是苍龙国的圣女,更是你注定的妻。”
最后,章女史沉沉叹息,“蓝宇,别不信宿命。”
游历的第二年,遇到季冰扬。
那是我第一次真实体会到宿命,那般鲜明而残忍:我会被吞噬,会消失,会失去一切。
“第一次见面,恭喜你长大成人——我的本性。”苍白俊美的男子笑得邪气而放肆,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却连至尊的父皇都及不上。
强大而危险的男人。
“为什么汉服会这么难穿啊!”车厢里突然传出少年的声音,“扬,换个身体好难受,你帮我穿……他是谁?”
从马车走出的少年年轻而美丽,身体纤细而白皙,裸/露于火红长袍下的半边肩膀与雪白双腿,有着极致的魅惑。
少年走到季冰扬身边坐下,转头看向我,墨紫的眼里写满陌生。
季冰扬伸手揽住少年的腰,亦看向我,一脸的饶有兴味。
我看着他们,说了两个字。
“脏了。”
重新买了辆马车,我继续做我的晋升任务,却在完成时,得到了几张地图。
危险。宝藏。力量。以及预言。
光暗乱世之子,百年一诞,千年为患。
千年前,魔琴使北弦横行三界,妖孽横生,英雄尽出,四国一城建立,龙凤实力强大,渊源甚深,各建一国,然而其他三权,原本却是在北弦一人之手。
那场乱世,盛大惨烈之极,却独缺一个最华丽的君临。
因为北弦死了。为了一个相识不足三月的人,死在三个妻子手里,乱世终结的前一天。
千年之后,君临将进入无数的外来者,再创乱世与君临。
而我,便是新一场乱世的开始,君临的第一个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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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纪元新始,一夜之间,君临变成了一个外来者的游戏,而我,则成了一个npc车夫,整日被困于驿馆,无所事事。
直至第三日,两个少女找到我,买下了价格不菲的皇家马车。
“他进来了。”黄衣少女笑得欢喜而纯真,“和一个非常英俊非常冷酷非常爱他的男人在一起。”
我微微垂首,请她们上车,冷艳的盗贼说出了和她主人一样的评语:“无趣!”
追上他们的时候,他正被黑衣杀手抱在怀里,行走于光天化日。
与认知里完全不一样。无法形容,但更吸引。
他是世上最适合红色的人,透骨噬血的鲜活与媚惑。无人能拒。
“这是他的本性。”季冰扬的声音突然在心底响起,“天真,任性,善良,单纯,但一点也不纯洁。”
我握紧剑,“你在哪里?”
“就在你的心里啊……别惊奇,我们本是一体,这很正常。”
“出去。”
“别这样无情,我不过是想体会你心里的感情罢了……很美妙的感觉,才一眼你便心动了,明明和以前的乖巧温柔一点也不像……”
或许是时间到了,季冰扬不再说话,男人抱着他进入车厢,他挽着男人的颈,笑颜炫目。
并没有主动,因为他还很幸福。
只不过,幸福从来很短暂。
冷俊的黑衣杀手用最残忍粗暴的方式对他放手,狠心得半点不像为他死了十八次的男人。
“后悔了?我说过别留他。”
“我没想到会这样……”
“将死之人都很疯狂。”
“……”
“你想晚点死。”
“我不想死。”
“你必须死。”季冰扬勾起唇笑得邪恶而冰冷,那亦是他的“本性”,“如果你想他一辈子当我的玩物。”
“并且,你已经爱上他了。”
“这是本能。”
他亲手选择了天劫九雷,连神兽也无力抵抗的惩罚。
苍翼为他挡去了八道,在两人都灰飞烟灭的时候,第九道劫雷被苍龙王生生偏移了一点。
皇家马车瞬间化为灰烬,华枫咳了几口血,顿了一下,突然狠狠望了过来。
他知道疼了。
我抱起他,以及他怀里的苍翼,微微笑了笑,大步走向属于我的权与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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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足以平淡很多东西,包括我这个不祥的活不过三个月的皇太子。
接受雪月,结交朝臣,重重应酬,他则昏迷了半月,失明失声失忆,独独记得我与苍翼。
我囚了他两个月,与他相爱不足五天。
“我该说你温柔还是残忍?”
“明明将他抱在怀里,他却夜夜梦到别的男人的感觉如何?”
“雪月的香可是你父皇亲赐的,再烈的酒也掩不掉。不过一次与百次并没有区别,你背叛他了,好颜双。”
“今天他又自杀了一次,你就不怕他将逼疯?”
“你真该向锦瑟好好学学,人家可是几句话便将北弦的任务套出来了。”
“她是雪月的人,你还是决定去?”
“做这么多嫁衣,还不如和他好好亲热缠绵,风流鬼是个不错的死法。”
“不得不佩服你的忍耐力,华枫可是一找到他便吃了个够啊。”
“就亲他一下而已,你占着美人不碰,我可是越看越喜欢得紧呢。”
“我好像有点心疼他……”
“我让女皇给你消除香味,我们和他做吧。”
“不,我有点不正常……你在影响我?害怕陷入欲望被我吞噬么?呵呵,真是小看你了,毕竟你是我的本性啊!”
“不是吞噬,是融合。”我抱紧不住颤抖的他,终于可以反击宿命,“除非我心甘情愿,我们根本不会再成为一个人。但我们本是一体,就像你在我心里会被我影响一样,我亦会接收到你的克制与冷漠,所以我们是互补而平等的,就算你趁我虚弱强行吞噬,也不过继承我全部情感——你会爱他到不顾一切,甚至去死。”
“婚礼在十八号,我会在那天唤醒他。”季冰扬沉默了许久,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
他果然迟疑了。
我看着臂弯里安静沉睡的人,微微地笑了。
“千色,你是我的。”
“等你强大起来,我就将天下都给你。”
“千色,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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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心蛊,困情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