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痕,你是我唯一想要保护的人……”我勉强到不真实地笑着,我觉得我快支离破碎了,“可是小痕,我真的累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近乎无意识地反复呢喃哀求,伸手握住自己水蓝色的音符,握得紧紧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在彻底失明前,我平静地按下一个“确认。”
“你们都放过我,好不好?”
……
地狱有没有第十九层?
没有光明,没有空气,没有感觉,全身每一根神经都断了,每一个细胞都碎了,混混沌沌,连意识都消散成无数尘埃。
尘埃落定,我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相当熟悉,又有些陌生。
“千色,我在这里。你还有我,还有我……”低沉淡然的声音,与他的拥抱一样,却也奇异地令人安心。
我知道,我还有他,似乎只有他了……可是。
他是谁?
缓缓睁开眼睛,天光大亮,抱着我的人的脸逆着阳光,眼中被刺激出泪意——或许本来就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笑了。
心脏深处噬骨的疼痛,落定尘埃,全世界便只剩下他淡然的笑颜。
喉咙微痒,我仰着头,迎着光,轻轻在他含笑的薄唇上咬了一口,又立即翻身脱离他的怀抱,裹着条雪绡长巾在床上滚得乐不可支,将锁月殿的典雅别致粗略览过,再度翻身爬回颜双身上蹭,又哭又笑地,“颜双颜双颜双颜双……我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反反复复。
“千色……”被扑倒的颜双语气隐约无奈,双手紧紧搂着我过于兴奋的身体,薄唇欺压了上来,堵住我苍白的叫嚷。
我双眼极力大睁着,看着颜双近在咫尺的的脸,英气的额,剑眉星目,眸子里的神情淡淡的,瞳仁是光暗银灰,深邃而神秘,鼻梁高挺,皮肤紧致,隔这么近都找不见毛孔。啧,果然小白脸一个,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皮肤怎么样。
心念一动,身体更加安分不下来,雪绡长巾在挣扎间滑至腰际,我更是手脚并用地撕扯着颜双的长衫,两层轻薄的衣料,身体厮磨,蹭地便引起火来。
腰上的力道渐松又紧,颜双略带着犹豫,最终是舒展了四肢,在我身下。
轻易便将长衫解了下来,随手向后甩去,竟有细微的破空声,二人之间再无阻碍,颜双含笑看着我,眼神淡然,而认真。
跨坐在颜双腿上,双手撑着他光滑的胸膛,光滑到那些苍白的伤痕再凌乱繁密,似乎也仅是片雪重叠隐约的痕迹。
除了右胸一朵暗红的玫瑰。在他精致的锁骨右侧往下一指处,箭镞大小,一朵妖冶的噬血之花。
我愣了愣,对上颜双平静的眼,缓缓俯身,在他心口吻了吻。
“颜双,你一定很难吃。”我闷声说着,细碎吻了上去,停在颜双左肩深深的齿印处,这是个深之入骨的伤,对于颜双来说,再也好不了了。
同样的,他死了就是死了。而我再不回到现实,似乎也会死了。
冷意自骨髓深处蔓延。
“抱我吧,颜双。”我翻开身去,躺在早已一片yi靡气息的床单上,雪蚕真丝贴在背上,柔软得令人叹息,“颜双,今天陪我,好不好?”
“好。”颜双压了上来,修长伟岸的身体,将我的身子彻底覆住,竟有一种骨血相融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心理阴影?墨染:其实……我有点虚弱。颜双:我还行。作者:你们够了……/明天就零下一度了,这是要多冷啊!/
☆、第三十四章 锦瑟
日上三竿,享受过章女史的宗师级清洁术,然后是锦瑟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药丸,我全身虚脱地趴在床上,比着中指无限怨念,“你一定是故意的,我再也不吃你的药了……笑够了吗,我说了不吃就不吃……”
锦雁捧着两碗莲子羹进来,一时整个寝殿莲香四溢,锦砂则抱着苍翼,小娃娃搂着个水晶盘,盘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小手一伸一抓,各色糕点糖果吃得不亦乐乎。
“苍翼!锦雁锦砂!”我使劲地挥手表示高兴,一直在旁掩唇直笑的锦瑟凑过一张幽幽的脸,“千色公子,不吃药可没饭吃。”说着那娇艳的美颜又笑开,“说实在啦,千色公子,您和蓝宇殿下恩爱了两天两夜,精益丸再好,您的身子吃不消,自然也就没了效用。”长睫眨了眨,星眸便又雾蒙蒙起来,“亏锦瑟为您如此着想,御药房的瑰宝药材给用了个尽,才炼出这么些极品丹药,驻颜美容补精益气连提升属性魅力的都有……锦雁锦砂都争抢着要,我可是个亲姐姐……却没想到,千色公子您竟如此不领锦瑟的情……”说到最后,泫然欲泣的,双手捧着十几颗药丸,眼巴巴望着我。
我抽了抽嘴角,任我脸色再虚弱苍白也不禁微微发热。我以手抚额,更眼巴巴地望向颜双,“开玩笑吧……”我颤抖地比出两根手指头,声音更为颤抖,“两天……两夜?”
“对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锦雁将一碗莲子羹递给颜双,便偏头冲我嘻嘻笑开,“并且今天的没有算上哦。昨夜您太累了才昏睡过去,啧……”清澈的大眼在我身上打量个遍,嫣然一笑,“没想到,千色公子只是瞧着弱不禁风呀……”
“颜双?”我伸臂扯了扯檀木椅上慵散而坐的皇太子的衣襟,颜双淡淡看了我一眼,唇角笑意明显,一手捧着瓷碗一手持着羹匙翻搅着莲子羹,细细吹凉了,伸手握住我的手,坐回床上,将我揽进怀里。
“哦~~”锦瑟锦雁锦砂都相当暧昧地叫唤一声,三个一样软糯甜美的声音,让人有种被祝福的错觉。
我四下看了看,没有其他宫女,章女史也走了,再看看一脸淡然的颜双,叹息,怎么个个都知道我脾气好容易欺负呢?
“先吃药。”颜双从锦瑟手中取过两颗药,塞进我嘴里,语气竟有些宠溺,“其他的都收起来,若还想要,尽管向锦瑟开口。”
“嘿嘿。”我顿时精神了,赶紧将药丸收进幽鳞戒,冲一脸幽怨的锦瑟咧嘴一笑,“锦瑟锦瑟,这真是个好名字啊。”
锦瑟不明所以地瞪我一眼,也不多问,气呼呼一跺脚,涨红脸跑了出去。
我继续乐,兴致一来,随口便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可待——”
“不饿么?”颜双喂来一匙莲子羹,我干笑了两下,张口吃了,又香又甜,温度正好。
“叮——”一声轻细的撞击,伴随稚嫩清脆的低呼声,我急忙抬头看去,苍翼正从锦砂怀里滑到地上,小小的身子赤着足蹲在水晶盘前,左手还握着块糕点,右手刚想将水晶盘捡起来,却只是轻轻一碰,无瑕的水晶便碎成了无数星光。
苍翼愣了愣,仰起小脸直直地看着我,墨青色的眸子美如翡翠,也黯如翡翠。
一个永远三岁的孩子,是没有悲伤的表情的。苍翼仍是那一脸的纯真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掐死他。
“主人,抱抱~~”苍翼甜甜地笑开,一个纯真到炫目的笑容,分外的不真实。
我仿佛看到那个一直一直假笑的自己。苍翼与颜双禁受了一个多月,每当我冲他笑,苍翼总是看着看着,就趴进我怀里,似乎是睡觉,又似乎是哭。
最近的自己,老是忘东忘西,原本就凌乱的记忆,更是全无章法。
是不是迟早有一天,我会连自己都忘记?
我在颜双怀里挣了挣,腰间的力量一紧,又瞬间放松了。亦是赤足走下床去,走到苍翼面前,伸出手臂,将这个脆弱的水晶娃娃揉进怀里。
“主人,苍翼最喜欢你了!”苍翼在我脸上啃了一口,笑得璀灿而纯真,右手递到我嘴边,“喏,主人,吃糖。”
我吃了。然后另一只手凑了过来,“主人,还有。”
“主人,还有一块。”
“主人,很好吃吧,苍翼还有。”
“主人,这块更好吃。”
“主人,吃这块,也好吃。”
“主人,这块也不错。”
“……”
“主人,最后一块。”苍翼第三次递上最后一块,我无奈地打了个嗝,“饱了。”
于是小娃娃笑得愈加纯真地望向颜双,一个很欢喜的询问:“颜双叔叔,你要吃吗?”
“我也饱了。”颜双随手将空了的碗放回锦雁托着的圆形托盘里,淡然一笑。
我抱着苍翼坐到颜双身边,锦砂这才弯身去清理水晶碎片。苍翼冲锦雁笑得眉眼弯弯,锦雁的目光却来回在我们三人身上打转,眸子里一片晦暗莫明。
“锦雁。”锦砂低低唤了声,锦雁收回目光,福身一拜,“婢子告退。”说罢便双双退了开去,素白宫装裙裾翩飞,连脚步声都被掩去。
死一般的沉默。我讨厌这种沉默。
“颜双。”我轻轻握住了颜双的手,语气有些生硬,“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好。”反握住我的手,颜双没有再放开。
于是我抱着苍翼,颜双牵着我,择了一条幽径,闲庭信步地走走停停。
不多时便来到绽了满池红莲的院子,盈盈而立,极妍之媚,火红的花瓣,艳到了一份绝望,一如炼狱业火红莲,只一眼,连魂魄都炽痛,却又那般甘之如饴。
我看得痴了,脑海里一片红莲火海,有模糊的人影被烧得灰飞烟灭,一个,一双,又一个。
我一个人呆呆地立在一片火海前,空荡荡的手,空落落的一颗心。
“千色。”颜双从身后将我轻轻搂住,薄唇贴着我的耳朵,呵气如兰,“你还有我。还有我。”
苍翼仰起小脸,纯真笑开,“主人,苍翼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说过,一辈子哦。”
我揉揉苍翼的小脑袋,微微笑了,“傻瓜。”
“抗议!我才不傻!”苍翼瞪了我一眼,又扯了扯我的衣襟,一脸兴奋,“主人,听锦雁姐姐说,今天是从玩家里选宫女的最后一轮呢!我们去看好不好?”
“宫斗?!”我狠狠地被惊吓到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争风吃醋……”我一想到这宫斗系统是女皇设计的,就全身恶寒。
“千色,她们只是接受正规的宫庭教育罢了……将来玩家是可以建城的,若想成为城主夫人便必须经过宫庭考核——这也算是个婚姻任务。”颜双竟急忙冲我解释,我转身上下打量他,不雅地翻个白眼,“你不是让我相信你么——所以,我要去看!”
无敌变态的婚姻任务,想做城主夫人还得先进宫……不过,看颜双的反应,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说不定还有绝色美人……
“好。”似乎颜双今天总在说好。
☆、第三十五章 醒来
长长的回廊,高耸的宫墙,一走下去,便似乎没了尽头。一路上飞阁流丹,桂殿兰宫,不时有素纱青袍的宫人福身相拜,偶然几驾凤辇相行,下来几个面容姣好华丽宫装的妃子,盈盈笑拜,我看得眼睛发直,颜双却捂住我的眼睛迅速将我拉开了。
我一把扯下眼睛上的手,甩袖不肯再走了,“颜双,我也要坐轿!”
颜双用纹着苍龙的袖子给我擦汗,继续点头,“好。”
昏昏欲睡的苍翼钻出个小脑袋,懒洋洋道:“主人,那不是轿,是凤辇,是皇后妃子们专用的。”
“管他的,只是坐下她们的车,又死不了人!”我状似很大无畏,苍翼打着哈欠窝回我怀里,不忘赏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影。”颜双沉声,“驾辇。”冲着空气发令的样子,有那么些可笑。
有落叶破空的声音,一瞬即逝,苍翼却兴奋地叫嚷起来,“哇!~是影!苍龙国最厉害的影守啊!”那晶晶亮的眸子盯着一片虚空,摆明写着“我崇拜你”。
“主人主人,你竟然被影守护了一个多月!你真的好幸福~~!”见过三岁小娃犯花痴么?那绝不比被一群女人围着视x好多少。
“主人,我今天一定要和你睡!”苍翼将晶晶亮的眸子对准我,异常坚定。
“他不用睡觉吗?”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日夜将我守护……那这个人的功力得多高啊。连存在感都没有,无声无息不眠不休时时刻刻都将我纳在他的警戒范围。
打住——我刚才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苍翼露出类似惭愧的神情,很快又被崇拜取代,字字坚定地给了另一个回答,“反正晚上他是不会睡的!”
我揉了揉苍翼的碎发,不可自抑地扬起唇角。
“这个答案真是太好了。”我笑着甩开颜双的手,八位青袍宫人抬了凤辇远远行来,却转瞬便到了跟前。我抱着苍翼坐了上去,明黄帷帐缓缓垂下,颜双低低地唤了声,“千色。”
隔着纱帘瞪了他一眼,我咬牙指责,“颜双,你是个混蛋!”
“我只是想保护你。”颜双掀开帷帐,挨着我坐下,又冲宫人简言施令,“起驾,离章宫。”
“我又不会真的死掉!”我拍开颜双的手,扭过头去。
颜双沉默了。凤辇被合力抬起,平稳前行。
“主人……”苍翼闷闷一声,挣了挣,从我怀里滚到了一边,又爬到我背后,整个身子挂在我背上,软软的,连声音也软软的,“主人,不许生气哦。”
“我才不会生气!”忍不住又瞪颜双一眼,“我只是愤怒!”
苍翼滑到软垫上,狠狠地咳嗽了。
“千色,我只是想保护你。”颜双好声解释,却仍是这么一句,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分明就是在监视我!如果真的是保护,为什么我自杀的时候他不阻止——你甚至将我的复活点设置在锁月殿!”
“千色,不要闹。”颜双长臂一伸,便将我揉进了怀里,我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