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口跑出来的士卒纷纷中箭翻倒,后继窜出来的却是更多,个个眼睛被烟火熏迷得昏天暗地,前面有人倒下了还不清楚是怎么个事情,继续冲来前扑后继,嚎叫声中,尸体如倒草一般堆积起来。
再冲出来的士兵终于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事,却被后面挤上来的人奋力推着,全不自主地继续向前,踩踏上同袍的尸体,又纷纷中箭,着在身上,惨叫不断,如刺猥般终于滚将于地。
刘涌细看,这冲出的应该是右虞的士兵,也即是那季卓带领的人,这时能率先冲出谷来,定是因为入谷时被安排了殿后的。想到他既然与李金在中郎将军的位置上是对头,这种争功的行动里被安排殿后,自不足奇。
可怜此时一旅士兵统统成了箭靶。
看着同袍这么个死法,刘涌身后微微起了些骚动,刘涌扮起厉目,反身瞪去,赵钱王何四人纷纷勒持部下。
右虞材士手中有盾,这时候反应过来,纷纷举盾护体,稍减伤亡。右虞本来还配有大橹,重量很大,平时丢在左厢,临阵才由一部分士兵持用,列于阵前。此次入谷追贼,没人肯扛着这种东西,重橹都还在左厢营里躺着睡大觉。现下士兵手上盾牌二尺五寸,又加脚下打滑,相互推搡,也护不周全,倒地者仍旧众多,但毕竟能够向前奔进了不短的距离。
一队骑兵终于从谷口出现,马上将官便是季卓,大声喝叫着整顿士卒。匪兵们看到有军官出现,箭矢又开始向谷口集中,季卓在马上挥开长剑撩拨飞矢,手段高明,身边骑士却纷纷坠马,季卓显是怒极,恨不得立时冲上前去大杀一通的样子,却被自己身前的士兵阻着,上不得前,空自喝骂,实在被射得招架不住,翻身下马,隐于人群之中。暴露于人堆里的高头大马旋即被纷纷射倒。
季卓的伟岸现身,吸引了无数箭头,跑在前面的士卒压力陡减,冲得更快,却终于又看到前面宽宽一片石头,和石头上面林立出来的长矛。前排士兵心裂胆寒,脚下复又放慢,奈何后浪推前浪,仍被推得直直冲着那矛头拍上去。箭矢如雨泄下,登时又是一片惨死。
各侯各厢的士卒也陆续都在谷口出现,谷口与峻崖坡之间已经挤成一锅粥,诸多没有盾牌的楚军成片死伤,极为惨重。刘涌深深呼吸,仔细看着谷口,硬忍着下令进击的念头,直到看见中军人马也终于出现。
刘涌呼一口气,暗祷杨良朱嘉两人箭术上莫失了手。咽下口水,下令上马,呼喝一声“杀敌剿匪”,招呼身后,带头向峻崖坡的平台驰去。
身后也有数人跟着呼喊了下,威势着实称不上好。马队行开,山上树又多,马跑不快,百余骑颠着下行,有快有慢,一点也说不上阵法了。刘涌驾马技术不熟,虽是带头冲锋,却又渐渐滞后,身旁屡被手下超过。
刘涌老脸微红。
好在赵禹神勇,呜吼带劲,驾马在树间串插,须臾行至坡头缓处,树木已尽,马踏茂草,提起速来,直直向着正专心射箭的弓士弩士们冲去。
百余骑渐都暴露到坡上,赵禹成了带头的,狂嚎不止,激得众人也起了兴致,轰轰叫起,下坡马速不鞭自快,百余骑呼啦啦如浪头铺泄到坡台之上。
匪兵骤闻脑袋上面有喊杀声,迷糊地偏头左看时,赵禹已至,撞入阵中,大戟舞开挑去,匪兵被冲碎了阵,箭矢陡止。其后百余骑呼隆隆都冲了入来,不少匪兵直接被顶抛出坡台,沿坡翻滚下去,一片混乱。
刘涌已经陷在自己人的马阵里,待得冲入敌阵,身侧间入了不少匪兵,一个个已经被撞得头晕眼花,正都处于迷糊之中,刘涌拿着长戟戳了几下,好像也戳倒了几个,终究用不惯这长家伙,想要扔掉,又觉得一会未必没用,终究舍不得,换左手拿了,右手拔剑出来,看到腿边有脑袋就上去给一下。
总共四百匪兵,不提防下被刘涌这百骑马队猛力一冲,滚下坡去的就不下几十人,其余恍惚之中纷纷就戮,有一些反应快速的悍然反击,也被撂倒,反应更快的已经从坡上一溜烟逃将下去了。
战斗迅速结束,遍地死尸,刘涌看向这坡上,己方只有八匹马折伤倒地,心中也是对这古代高冲击力的兵种感到骇然,印象中有书载,一骑兵可击五材士,心道果然不虚。赵禹寻到刘涌,策马来见,还是极为兴奋。
看向坡下,楚军仍旧无法整顿作战,战阵依然混乱,长矛匪军有节奏地把矛头前推后拉,楚军士兵有悍不畏死的跳将起来,拼了性命,砍翻一个,自己却马上被戳成了筛子。楚兵尸体在石前堆积起来,右虞一旅差不多已经完全交待了。后面顶上来的成分混杂,分辨不出是哪个部分的。
已无箭矢威胁,身居后部的楚军颇感惊异,都纷纷抬头看向坡上,见一队骑兵往来逡巡,奇怪之下,也都稍稍安定,此时一人上马大声喝道:“全军整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