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拔掉沉重的门闩,拉开大门,朦胧的夜色中,外面齐刷刷矗立着好多人。有焦爷爷,焦叔,带眼镜的李老师,还有同村的几位叔叔,以及几个陌生的男子。
“天祺!”
姥爷虚弱的声音传入我耳,顺着声音,我看到他老人家在众人身后一辆二轮架子车上坐着,整个人就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很蔫,他的身下车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夜色中,土黄的颜色相对明显。
“姥爷,您怎么了?”
这个时候,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哭音,小小的心肝好像被人拿大手给揪了起来般,因为紧张,双腿筛子一样打颤。
姥爷千万不能出事!
千万不能!
没有父母,这个世界上,姥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再怎么混蛋和没心没肺,上初一了,有些该懂的事情,也懵懵懂懂明白些。
如果姥爷真出了大事,那我的天,就彻底的塌了,这个家,也彻底的完蛋。
“天祺!”
姥爷勉强裂开只有零散几颗牙齿的大嘴笑了笑,伸出满是硬老茧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安慰道:“姥爷没啥事儿,你别给老子娘们儿似的哭鼻子!”
打记事起,姥爷的这句话,是他说的最柔和的一句,也是最虚弱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从不生病,铁打一般身体的姥爷。
“姥爷!你的腿…”
愣了愣,我才发现姥爷坐在架子车上的左腿,用白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并用一个小小的毡毛毯子遮盖着大半。
“姥爷……”
眼泪,止不住哗哗流出。
……
接下来,恐惶的我,手忙脚乱,在众人的帮助下,将姥爷抬进屋子,安置到火炕上。
“天祺啊,哎!照顾好你姥爷……”
“……”
呆了一个多小时,众人离去时都再三的叮嘱我照顾好姥爷,最近也别让姥爷下地活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通过他们的谈话,我也知道爷爷是如何出的事。
一切,都是因为昨天下午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姥爷到山下镇上出活磨刀,回来的路上遭遇暴雨,连人带自行车全都被滑到了一个三米高的路崖下面。直到今天上午才被隔壁村几位到山下小镇赶集的村民发现,并带到了镇医院。
常年帮他人修补农具和磨刀,周围十里八乡的很多人都认识姥爷,他的人缘很好,这一次,就连姥爷腿受伤治疗打石膏的钱,也是那些人帮垫付的。
幸好!
姥爷的腿没有直接摔断,听说只是轻微骨裂。
即便这样,镇医院的医生也要姥爷住院观察几天,可姥爷心疼住院的钱,加上担心我没人管,那舍得继续住在医院。
现在怎么办?
姥爷腿受伤,不能出去赚钱,也不能下地,怎么办?
他老人家需要有人照顾,而我连顿像样的饭都不会做,怎么办?
我还能继续去上学吗?
昨天的一场暴雨,似乎将我和姥爷的命运,都霹拐了个急转弯。
……
耳边听着姥爷睡梦中无意识的疼痛呻吟声,这个晚上,我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第一次,十三岁的我,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助,彷徨。
长这么大,我也开始真正体会到一点点什么叫‘生活’。
这狗娘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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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姥爷出事的情况,村里人全都知道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来人探望姥爷,大家带着一些腊肉,或鸡蛋,或是罐头、白糖、饼干之类的礼物。
清早,邻居焦叔和焦婶过来帮做了点稀饭,连大米也是从他们家带过来的。
村里每一个老看望爷爷的人,来帮忙的人,他们的面孔十分清晰,清晰地印在了心里,调皮捣蛋的我,也是第一次没有往人前起哄,抢好吃的吃。
“姥爷,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