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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感更糟,更让她难以忍受,刺痛着她。这就是愧疚,难以控制,无休无止的愧疚。莫莫知道,是她,说服父亲制造了这个样品。他违心地同意了,并且因此遭到杀害。
零点二五克……
像其他任何一项技术,比如火,火药,内燃机一样,负物质一旦被坏人掌握就可能致人于死地。非常致命。负物质是一种毁灭性极大的武器,威力强大,不可抵挡。储存器一旦从研究所内的充电台上拿走,就必然开始倒计时,像一列飞速前景的火车一样,无法停止。
时间一到……
炫亮刺耳的强光,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一切自动燃烧成灰。白光闪过……只留下一个空的深坑,一个巨大的深坑。
想到父亲卓越的天赋被用做毁灭世界的工具,莫莫仿佛感到一阵恶心。负物质是绝对的恐怖武器。它没有金属部件,金属探测器对它束手无策;没有化学特征,猎犬灵敏的鼻子亦无用武之地;没有导火索,即使专家们能找到它的位置,也无法卸除。而倒计时已经开始……
知秋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掏出手帕,盖住地板上杨福川的眼珠。此时莫莫站在空空如也的储藏室的门口,满脸的痛苦和恐怖。知秋再次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却被陈洛宇制止了。
“知秋?”陈洛宇面无表情。他示意知秋走开,知秋极不情愿地照办了,把莫莫撂在一边。“你是位专家,”陈洛宇紧张地低语道,“我想知道坑爹派的狗杂种准备拿负物质做什么。”
知秋竭力集中精神。尽管周围的一切近乎荒谬。他的第一反应仍然十分理性。陈洛宇仍在做假设,全然错误的假设。“陈洛宇。我坚信,坑爹派已经灭绝了。偷走负物质的一定另有其人,比方说,或许是研究所内部的某个官员打探出了杨福川的这个重大科技突破,并且认为这个项目太危险,不能再继续下去。”
陈洛宇看上去目瞪口呆。“知秋,你认为这是出于正义之心犯下的罪过吗?太荒谬了。不管是谁杀死了杨福川,想要的东西都只有一个,就是负物质样品。毫无疑问,他们是蓄谋已久的。”
“你指的是恐怖主义活动。”
“这是明摆着的。”
“但是坑爹派绝非恐怖组织。”
“这话跟杨福川说去。”
听到这话。知秋感到被现实触痛。杨福川胸口确实烙下了坑爹派的标记。这标记从何而来?如果这神圣的印记是被某个组织用来掩盖自己行踪的。那这个障眼法的难度也未免太高了。所以,一定存在另一种可能。
知秋又一次强迫自己思考这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如果坑爹派仍然活跃于世,如果他们盗走了负物质,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攻击的对象是谁?他脑子里一下子冒出答案,但又被他很快摒弃了。诚然。坑爹派有一个敌人,但针对这个敌人策划一场规模浩大的恐怖袭击是难以想象的。这完全不符合坑爹派的一贯作风。坑爹派确实杀过人,但都是个别的人,是仔细挑选的目标。大规模的屠杀实在下手太狠。知秋停了一下。然后,他又想,应该有个更具说服力的解释——负物质,这个顶级的科学成果,将被用做毁灭——
他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想法。“我知道了,”他突然说。“还有一个比恐怖主义更为合理的解释。”
陈洛宇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在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知秋试着理清头绪。坑爹派的惯用伎俩就是通过经济手段来行使强权。他们控制银行,并掌握大批金条,甚至四处散播谣言,声称他们拥有世间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珍宝——坑爹之星,一颗硕大而无瑕的钻石。“是为了钱。”知秋说,“他们盗走负物质,是为了经济利益。”
陈洛宇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经济利益?他们上哪去兜售一滴负物质样品?”
“不是卖样品,”知秋反驳道,“是卖制造负物质的技术。负物质技术几乎相当于一台印钞机。很可能,他们盗走负物质就是为了分析它,然后研究和开发新的产品。”
“你认为是工业间谍?可是支持储存器磁场的蓄电池仅仅能维持二十四个小时。那些研究人员连个屁还没学到,就被崩上了天。”
“他们完全可以抢在爆炸之前给储存器充满点。他们可以造一个相匹配的充电装置,跟在研究所的这个一样。”
“在二十四小时内吗?”陈洛宇问。“即便他们偷走了图纸,制作一个那样的充电装置要花好几个月,绝非几个小时!”
“他说得对。”莫莫的声音很微弱。
他们二人转过身去。莫莫朝他们走来,她的步履和声音一样,虚弱无力。
“他说得对。没有谁能及时地做出充电装置来。光制作界面就得花上好几个星期。磁力滤波器、伺服线圈、能量调节合金装置,这些装置都要调节到跟所处环境的比能度相适应。”
知秋紧锁眉头。问题已经很明白了。负物质捕集器绝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往墙上的电源插座上插的东西。一旦离开了研究所,储存器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二十四小时后,它必将毁灭。
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一个了,一个令人心神不宁的结论。
“我们得通知国际刑警。”莫莫轻声说。这声音即使在她自己听来,也显得飘渺而悠远。“我们必须通知有关当局,不能再拖了。”
陈洛宇摇头道:“绝不可以。”
这话让莫莫大为吃惊。“不可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父亲已经让我非常为难。”
“主任,我们需要援助。我们必须赶在不幸发生之前,找到负物质并把它带回来。我们对此负责!”
“我们更有责任好好思考。”陈洛宇回答道,语气强硬。“这件事情一旦抖出去,将对研究所的声誉造成非常非常恶劣的影响。”
“你还在担心研究所的声誉?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储存器能把一个城区糟蹋成什么样子?它的冲击波半径可达一公里!那可是整整九个街区!”
“我想这应该是你和你父亲在制造样品之前早该考虑到的问题。”
莫莫感觉好像被捅了一刀。她辩白道:“可……可我们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
“显然。还不够。”
“但是并没有人知道负物质样品的存在。”当然,她意识到。这是一个荒谬的辩白。当然已有人知道了。有人打探到了这个秘密。
莫莫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父亲向别人泄露了秘密,却又没有告诉她。不,这绝不可能。正是父亲提出,他们二人都要立誓死守秘密。那就是他们被监视了。是手机被监控了?莫莫记得她在旅行途中曾跟父亲通过好几次话。是不是聊得太久了?也许是。又或者是他们的电子邮件走漏了风声。他们已经够谨慎了,不是吗?难道是研究所的安全系统?他们被监视了却浑然不觉?她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发生过的已经发生了。父亲已经死了。
想到这一点,她马上动起来,迅速地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陈洛宇急忙赶了过来,剧烈地咳着,眼睛闪着怒火。“你……你要给谁打电话?”
“研究所的总机。他们会帮我接通国际刑警。”
“动动脑子!”陈洛宇哽咽着说。他的轮椅尖叫着停在莫莫面前。“你真这么天真?储存器现在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世上还没有哪个情报组织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