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娇回来那一日扬州下了大雨,满城的柳枝招摇,青石板上又积了水,楼娇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这扬州城里,容颜憔悴苍白。采薇跟在他身边,持一柄青竹伞,替楼娇挡着面前的风雨。
楼娇是受不住那马车的颠簸,到扬州城门口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扶着马舆干呕。采薇知道楼娇是受不得半点苦的,从马车里取了伞出来,将那马车车夫打发走,就扶着楼娇往扬州城里走。
楼娇今日穿的是一袭淡蓝色的衣裳,肩上披着墨色的大氅,踩着积水的青石板一路踉跄着前行。
起了风,楼娇面颊上沾了冰凉的雨水,掩唇又咳嗽了起来。
“公子——”采薇看着楼娇的模样就觉得心疼,抬手又将伞移了些遮在楼娇身上,自己淋着雨往前走。
楼娇的靴子里都进了水,一步一步的踩过去,只觉得脚下愈发沉重。
采薇搀着楼娇,又勉力走了几步,忽然见到面前出现了几双藻靴,抬首望过去,为首的正是楼翊。
楼翊是收到家信,又听了楼夫人的催促,才前来扬州城门口等候楼娇的。只是他依楼娇的性子,以为是晚上才会回来,何况今日又下了雨。但楼翊心里虽是这么想着,月余未见过兄长,心里莫名的有些惦念。所以早早的就出府等候了。
没想到正撞上回来的楼娇。
楼翊没想到楼娇会独身回来,身上行礼都没有。
楼娇是发了烧,他本来就受不得凉,一路颠簸,又赶上风雨大作,现在神智都不甚清明。
楼翊是知道楼娇自小身体不好的,哪里淋的了雨?他见到楼娇,也不管身后替他撑伞的家仆了,几步赶过来,伸手将楼娇扶住。
采薇见到楼翊,怯怯的叫了声,“二公子——”
楼翊看也不看她,一双眼看着垂眸掩唇的楼娇,眉头都拧了起来。
楼娇身上的大氅已经有些湿润了,楼翊将那大氅扯开,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解下来,抖落开,拢住楼娇的双肩。
跟随着楼翊的家仆跑过来,用伞将两人遮挡起来。
楼娇站不稳,楼翊扶着他,只感觉楼娇整个身子都依附了过来。他心里登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二公子,大公子他——”采薇的话还未说完,楼翊就伸手将楼娇打横抱了起来。
楼娇虽然比楼翊年长,却较之楼翊要身材单薄许多,更何况楼翊自小习武,将兄长抱在怀里,竟也轻易的很。
“回府!”楼翊对身旁的家仆说。
几个家仆撑着伞,簇拥着楼翊往楼府里赶去。采薇紧随其后。
楼夫人昨日出去了,听说是去山上的庙里祈福。楼翊抱着楼娇回了府,到门口的时候,就吩咐家仆去找大夫。
家里常备着热水,楼娇身上衣裳都湿了,阖着眼冷的发抖。
采薇见着楼翊将楼娇抱进房里,原本想跟进来伺候的,楼翊却见她浑身湿透,就打发她先回去歇息了。
伺候楼娇的几个婢子,几个贴身的,最合楼娇心意的,被楼夫人一并带走了,楼翊让自己贴身的墨书去伺候楼娇换洗,墨书可不同于采薇他们,楼翊对男女之事嗤之以鼻,往日沐浴也不让她们这些婢子伺候。墨书进去替楼娇换衣,笨手笨脚的厉害。
楼翊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到墨书还未将楼娇身上的衣服解开,怕楼娇着湿衣裳太久了染上风寒,就拧眉对墨书道,“下去吧,不用你伺候了。”
墨书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楼翊走到榻前,俯身去看楼娇,见楼娇秀眉紧蹙,薄唇上没有半分血色,就凑过去替他解衣裳。
楼娇身上的痕迹大多都淡去了,但不知怎么,被那红绳紧紧缠缚的腰身却纤细了下来,不再如一般男子的宽。楼翊将楼娇的衣服解开,等到解最后一层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自成年以来,他就再未如今日一般这么仔细的打量自己兄长的身体。
穿衣时明明姿态端的有如寒梅,褪去衣衫,身体的线条竟比许多闺阁女子的还要美。
楼翊按捺住自己胡乱的思绪,见楼娇身上的衣物褪完,只余脚上一双靴子,就半蹲下来,替楼娇脱靴。
楼娇的靴里都湿透了,楼翊捏着楼娇的脚踝,将那靴子褪了下来。
里面的脚用细致的娟布包裹着,那娟布也湿透了,楼翊将那娟布拆开,就见到了楼娇被泡的发白的脚。
女儿家的脚是遮起来不给旁人看的,楼翊一直不知道一双脚如何有那样多的规矩,此刻见了楼娇雪白的脚踝,因为冰冷蜷曲起来的脚尖,就有了一种奇怪的,好似被撩拨到的痒意从心尖儿蔓延开。
楼娇被捏住了脚踝,昏睡中也觉得不适,想要将腿蜷曲起来。
楼翊捉着他的脚踝,一下子失了神魂一般将那条腿拉直。
楼娇忽然低低的呢喃了一声,那音色不如他平日里面对楼翊时候的冷淡,反而尽显弱态。
楼翊的心切实的哆嗦了一下,蓦地将抓住楼娇脚踝的手收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