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来,几乎触及地面。
一只管家打扮的人持着一个托盘恭敬地站在一边,他的肩头站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金色鹦鹉,婉转动听的叫着。
突然,金色的鹦鹉在他肩头可爱地歪了歪头,咕咕叫了几声。
“先生,您的电话,要接过来吗?”管家打扮的中年恭敬地问。
“嗯……”男子答应了一声,依旧闭着眼舒适地躺在吊床上,伸出右手的食指。
金色的鹦鹉欢快地叫了一声,飞到男子伸出的食指上。
“apostles,北京。apostles,北京。apostles,北京。apostles……”鹦鹉的口中不再发出欢快的叫声,而是呆板空洞地重复同一个词。
男子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颊一片潮红,深邃的瞳孔中燃着狂热的火焰。
“真是难以置信……”他轻声道,旋即命令道,“给我接玛格丽特……”
很快,一个婀娜的三维身影已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一直没什么能叫起吊床中的你呢,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阿尔弗莱德。”
屏幕上的女性身材高挑,姿容艳丽无匹,深碧色的双眼在金丝边眼镜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有人使用了apostles,我是说,那个帐号。”
“谁?什么时候?在哪儿?”美女冷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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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不清楚是什么人,就在半个钟头前,地点是北京。这让你想到什么了吗?”
美丽的女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沉吟道:“难道他还……”
阿尔弗雷德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女子淡淡道:“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是啊……”阿尔弗雷德古怪地一笑,“真想知道,是谁又令这沉寂了的时光之轮重新转动……”
“我们需要怎么做呢?现在?”
阿尔弗雷德微笑道:“我会立即召集所有的无色玫瑰骑士,赶往北京,至于你,我想先去通知其他人吧。”
“是所有人么?”
“当然。”
“也包括安德烈?”美女原本冷静的脸庞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阴影。
“那个家伙……”阿尔弗雷德也微微犹豫了一下,“通知吧,毕竟,他也是我们的同伴。”
“好吧,我会通知他的,还有其他的同伴。阿尔弗雷德……”
“什么?”
“保重……”
阿尔弗雷德微微一笑,关闭了通讯,从软床上飘然而下。
夕阳的余辉中,垂至腰际的金色长发随着海风轻轻飘拂,他修长健美的身躯完美如同古希腊的神像。
“终于……”他低声道,深邃的目光投向无垠大海的彼方。
终于下班了, 于欣欣暗暗叹息了一声,全身有种解脱了似的疲倦。
临出店的时候,被老板摸了一把,她努力地作出笑容,作为回应。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一切的?已经想不起来了。一个没有文化的外地女孩子,在这样的大都市中,唯一能够出卖的,也只有这个而已。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自己还要好过那些在街角中冻得瑟瑟发抖,却仍然穿着裙子四处拉客的女子。而其中,有很多是来自自己家乡的姐妹。
中国不是强大了吗?为什么这一切依旧存在?她想不通这样的问题。
已经是深秋了,无依的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寥的午夜,分外的清晰。
忽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那个在餐厅中的少年,正靠着路边的一棵法国梧桐,静静地望着自己。
“啊,是你……”她有些惊喜,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渴望再见他一面。似乎他身上有些某种吸引自己的神奇力量一般。
“我好像还欠你一顿晚餐……”
梧桐的叶子轻轻落在无声的二人身上。
豪华的水晶灯让于欣欣的双眼变得恍惚,不止是灯,名家的油画,雪白的桌布,悠扬的小提琴,这里的一切都让她不习惯。
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在他眼中显得很有趣。
他之所以接近这个女孩子,除了因为对方为自己付帐而产生的好感,主要的原因就是她身上有着某些和自己相似的东西。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可毫无疑问,这必定对自己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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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里一顿饭要多少钱吗?我知道一个饭馆,又好吃又便宜,我们去那里好吗?”她有点紧张地低声道。
“放心,这次的帐我来付。”
“可是……”她还是显得有些犹豫。显然对他刚才在西餐厅中吃白食的“不良行为”
记忆犹新。
他看着她担心的样子,觉得奇怪,她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和自己相似呢?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蜜汁驼峰,烤蜗牛,黑块菌沙拉,番红花酱汁烩明虾球,看着眼前一道道比自己店里华丽了不知多少倍的菜肴,于欣欣暗暗的叫苦,她可以肯定,自己身上带的钱绝对不够付帐的。难道自己也得象他一样,去吃白食吗?
“一般作为开胃酒时,金酒总是加汽水的。我把它换成香槟,同样的清爽,却多了香醇的口感。你可以试试……”他将调好的酒杯推到她的面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道。
“我究竟是什么人?”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微笑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你对西餐好像很在行,在外国住过吗?”于欣欣问。
外国?这个倒是没有想过……他沉吟,这也许是个有用的线索。
“你怎么了?”看他不说话,她又问。
“我在想,也许要谢谢你也说不定……”他笑答。
“你当然要谢我,不然你就惨了,我们老板打人可是出了名的狠。”面对着他,于欣欣逐渐轻松起来。
“不,我不是指这个……”他说。
“请问,两位要点曲子么?”一个小提琴手走到他们身边低声问…
“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协奏曲,谢谢。”他温和地说。
小提琴手微微鞠了一躬,将琴架在肩头,拉了起来。悠扬的琴声在饭店大厅内缓缓响起。
“这似乎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他若有所思地说。
“似乎?”于欣欣好奇地问。
“嗯,实际上,现在的我对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想知道我的下落。”
于欣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一边,小提琴手闭着双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
“辛博士!辛博士!”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辛夕雅沉沉睁开了双眼。
鲁明海那张焦急的面孔在眼前渐渐由模糊化为清晰。
“发生了……什么事?”她揉着太阳岤,呻吟着问道。
“什么事?!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实验体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你把他放走了?”鲁明海大声问道。
“我……”辛夕雅这才想起自己不久前的举动,“我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你也不清楚?难道是……”鲁明海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微露恐惧之色,“可是,应该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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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夕雅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种无力的辨白也能生效。难道和那个人的身份有关吗?
“他逃走了吗?”她低声问。
“逃了,不过不清楚,监视器上没有录到他的影像。监控中心的仪器也全被破坏掉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一无所知。从大厅落地窗被打破的情况看,他很可能是从那里逃走了。”鲁明海一脸愁容地道。
“怎么可能,这里是一百楼啊!”
“哼,你根本不知道,他……”
“辛博士,事关国家机密,请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一个男音坚决有力地打断了鲁明海的话。
辛夕雅抬起头,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军官。
他身材极为高大,黝黑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光泽。眉毛粗而短,让细小的双眼显得精干而凌厉。嘴唇极薄,此刻紧紧地抿着,使得整张脸都充满了一种紧张感。
“你是……”辛夕雅疑惑地问。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臂章上,猛地愣住了。
那是一个由火焰缠绕着的双龙宝星。
“国防情报部四处,特遣组组长——洪烈翔。”军官抬起手,敬了个军礼。可从他敬礼时的节奏和神态来看,与其说是敬礼,倒不如说是一种示威的举动。
辛夕雅内心仿佛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他”的身份很重要,但决没想到会重要得出动情报部特遣组的地步。
国防情报部的前身便是赫赫有名的国家安全部,十年前自邵定中死后,解云便着手于国安部的改组工作。终于在七年前成立了国防情报部。改组后的国防情报部变得精练,高效而神秘。被誉为当代的“东厂”。而其中的特遣组更是从全国四百万军队中的精英战士经过严格淘汰后选拔出来的。特遣组全部成员都经过严格的谍报技能训练,不仅武艺高超,军事技巧万能,而且平均智商比清华北大等名牌学子的平均指数还要高出40%,可以说是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真是要得!依老子看,特遣组的每一个娃子都可以在三十分钟内摘掉一百个美国的绿色贝雷帽。”在观看了特遣组的演习后,北京军区司令员于怀苦赞叹道。
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可能从以治兵严格,从不服人著称的于怀苦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特遣组实力之强。
果然,他的身份是极大的秘密。这样的话,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吧?辛夕雅惆怅地想。
“辛博士……”洪烈翔的语音中充满了不耐。
“啊,是这样……”辛夕雅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昨天我值班时,突然感到脑中一片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起刚才鲁明海说过监视系统都被破坏了,她决意撒这个谎。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令洪烈翔满意,他的脸沉了下来。冷冷注视了辛夕雅一会儿后,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说谎呢?辛夕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出于重新见到他的强烈愿望吧。
辛夕雅在心中苦笑,身为心理博士,却连自己的心理也无法明白。
“组长,情况怎么样?”洪烈翔刚一出门,一个头戴钢盔的战士便过来问道。
“去!通知特遣组成员全部便装出动,搜索目标下落。”他简捷有力地命令道,随即看了看表,“现在是午夜十二时二十四分。我要在两个小时内看到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战士敬礼后,迅速去了。
洪烈翔高大的躯体久久地静立在走廊中,一动不动。
“一定要在a组介入之前找到他。”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了那个温和而充满了威严感的声音。
“a组……哼……”一抹冷笑出现在他的唇边。
于欣欣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个少年。
看起来,他的年纪明明比自己还小着好几岁。可为什么却浑身散发着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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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说话的腔调,还是举手投足间那优雅的气质,都不该是他这个年龄应该具有的。最令她心弦颤动的,是他身上有着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亲切感,那仿佛是一种精神上的共鸣,一下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怎么,你也发觉了吗?”他微笑着问。
“什么?”
“我们的身上,有着某些相同的东西。”他凝视着她。
“不……是的,我不明白……”她有些黯然地道,“你的出现,这么突然。不过,我的确有种奇妙的感觉……”
“说说看,你是怎样的人?”他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我是怎样的人?”她苦涩的一笑,喃喃地道,“我曾经是来自全国几百万外地打工者的一员,一个对这个城市曾抱着无限期待的少女……”她顿了一顿,继续道:“可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得能够吞噬一切。你的天真,热情,勇气,良知。这个城市也太现实了,它只用一个标准来衡量人的价值,那就是金钱。可它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身不由己的沉下去,无法脱身。即使怎样挣扎也好……我经常整夜的失眠,然后一个人在大楼顶上,犹豫着是否就此跳下。我恨这里的冷漠,这里的自私,这里的贪婪与虚伪,恨这里的一切,可又无法割舍,所以,我也恨我自己……”
她向他惨然一笑:“这就我,如今的我,只是一个身心都已堕落,茫然不知未来,却依旧怀着一丝希望的女人。”
一阵的沉寂。
“堕落……”他打破沉默,向她举杯,“多么优美的词汇,就让我们为了你的堕落干杯吧……”
她愣愣地望着他,茫然举起了杯子。
他望着杯中深红的液体,喃喃吟道:
“为了取悦于野蛮的人,为了向魔鬼们神气十足的奴仆——献媚,我们竟侮辱我们所热爱的人们,奉承我们所厌恶的人们;
我们竟使被人无故鄙视的弱者伤心,我们竟沦为奴颜婢膝的刽子手;我们竟向极度的愚昧——向公牛脑袋般的愚蠢致敬;我们竟亲吻呆若木鸡的蠢物并表示无限崇拜,我们竟为腐败所发出的微光祝福。
最后,为了把眩晕淹没在狂热中,我们竟至于仿佛因诗才而骄傲、以表现日趋没落的事物所引起的兴奋为荣的神父未渴而饮,未饥而食!
——快把灯吹灭吧,别再迟疑,让我们躲入黑暗深处……“
淡淡的语音,落寞的神态,一切的一切,都让于欣欣的神态恍惚起来,泪水不知不觉中充溢了眼眶。
“这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的句子,我最喜欢的诗……似乎是……”他再次向她微笑,“我想我终于明白我们什么地方相似了……”
看着那样哀伤的微笑,她不由闭紧双眼,任泪水流淌。
缓缓地,他将头转向窗外,轻声道:“来了……”
“啊……”她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谁来了?”
“追逐我的人……”说完,他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她伸出手,“小姐,我有与你共舞的荣幸吗?”
“当然……”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她还是欣然拉住了他的手。
“知道么,这将是今夜这个城市中,最狂热的一舞……”他将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
爆炸是无声无息的,临街的玻璃于瞬间全部化为齑粉,同一时间,整条街道的灯火突然熄灭,黑夜挟带着寒意侵袭而至。
于欣欣还没来得及惊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已凌空飞了起来。
几道淡蓝色的光芒在自己刚才停身的位置上闪烁了一下,桌椅连同附近的地面顿时化为一大团白色的冰块,那倒霉的小提琴手来不及闪避,双脚也被冻住了,吓得哇哇大叫。
“冷冻光束……看来,还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有趣……”他轻声道。
于欣欣这才发现自己和他两个人正安然坐在大厅上方的吊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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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身着便服的男子从破碎的落地窗处走了进来。四人全部双手持枪,枪口的角度各不相同,隐隐控制了整个空间。
“他们是什么人?”于欣欣在他耳边低声问。
“步伐间距整齐划一,是军人。彼此接应的距离恰到好处,全部双手持枪,武器精良,应该是特种部队。几个小时便找到了我的下落,反应时间这么快,决不是一般的特种部队。中国有这样的部队吗?”他喃喃地自语。
此刻,饭店大厅内已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哭叫声,桌椅倒塌声,杯盘破碎声。
那四个人却依旧保持原位,一动不动。
“他们在干什么?”于欣欣奇怪地问。
“等待……”
“等待?”
“是啊,他们在等我出手。”
“你……”
“他们用自己来作为引我进攻的诱饵,真是不错的想法。对付他们很简单,问题是他们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于欣欣越来越糊涂了。
“狙击手……”他的眼神中带着种愉悦的温和,“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街道对面二百米处,十几名狙击手潜伏在各个制高点,一双双猎豹般冷静敏锐的双眼正透过瞄准镜,监视店内的一切。
“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