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满面:“你杀了我的丈夫,还不肯放过我的儿子,你好狠!你是个恶魔!你索性连我也杀了罢!”
顿莫贺心痛地道:“对不起。我不能留下后患,让他们长大后寻我报仇。”
姝儿忽然狂笑不止,笑声里,充满着无限悲凉。
顿莫贺走近她,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这一切,终会过去。现在。登里已死,我就是回纥的可汗,我将封你做我的王后,咱们以后会再有孩子。”
姝儿轻蔑地望着他,冷笑道:“谁稀罕做你的王后!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嫁猫嫁狗也不会嫁你!”
顿莫贺无奈地道:“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是,这些年,我一日也不曾忘怀你。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每次进宫,我多希望能看见你。”一面说,他一面伸手去扶瘫坐在地上的姝儿,“地下凉,你起来。至于两个孩子的后事,我会好好安排。”
姝儿狠狠推开他,用极其残忍的眼神盯着他,语气里,充满着野兽一般的暴戾:“你可知道,英儿是谁的儿子吗?”
“他自然是你的儿子。”顿莫贺低声道:“是你和登里的儿子。”
姝儿冷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透着绝望与悲痛。她咬牙切齿地道:“他是你的亲骨肉!是你顿莫贺嫡嫡亲亲的儿子!你以为斩草除根?你杀的是自己的儿子!你除得是自己的根!”
顿莫贺大惊:“你胡说!他怎会是我的儿子!他是登里的儿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震惊。
二
姝儿抱起满身血污的英儿,面容温柔而恬淡:“孩子,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顿莫贺手心冰凉,惊恐地道:“你莫非疼糊涂了?”
姝儿兀自抱着渐渐变凉的英儿,语气低沉而哀伤:“我没有骗你。他的确是你的儿子。还记得那一年吗?那年,你带我出去骑马。就是那一次,我怀上了你的骨肉。”
顿莫贺怎么会不记得。和姝儿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毕生难忘。那次,他把她从马场带出来,在草原上,两情缱绻。
葛布听得尴尬,识趣的远远退下。
姝儿沉浸在回忆里,继续道:“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很是害怕。我怕被人发觉和你的私情。那时,你已经远征吐蕃,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只好偷了一匹快马,逃出王庭。不料,被登里追回。”
顿莫贺喃喃地道:“原来你为此而逃。”
姝儿道:“原以为,登里会杀了我,可是想不到,他非但不怪我,还赐居青鸾宫,万般宠爱。”说到此,她脸上流露出一片温柔之色。
“为了保全肚里的胎儿,为了保全性命活下去,我只好瞒天过海,欺骗了登里,谎称是他的骨肉。”姝儿泣道:“我对不起登里。”
顿莫贺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呆呆地发愣。
“为此,临产之期,我假称亡母忌日,特意请葛医官为我配置延胎药,尽量推迟产期,终于使得英儿晚生二十天,顺利瞒过登里,使他没有半分怀疑。”
顿莫贺额头汗下,四肢颤抖。
“你若是还不信,可细细询问葛医官。你杀了自己的儿子,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姝儿瞧也不瞧他,自顾自地抱起英儿,缓缓进屋。须倾,又将武儿的尸身也抱进去。
屋门关上,留下庭院中奔溃的顿莫贺。
顿莫贺呆了许久,忽然发疯般大叫:“葛医官!叫葛医官来!”
他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刚才英儿躺过的地方。那里,一片污血,已经渐渐干枯。
“是你顿莫贺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
好刺耳的话,刺得他心如刀绞。
那个晴朗的夏日,草原花丛中,两情欢好。
就是那一次?结下珠胎。
距离英儿生日,不多不少,正是十月怀胎的日子。
天啊!
顿莫贺头晕目眩。难怪,英儿和自己这么亲近。
原来,这一切,是父子天性!难怪,有一次,一个老宫人微笑着说,太子殿下就像小时候的自己。
顿莫贺向天怒号:“老天!我做了什么孽!”
三
葛医官匆匆跑来,面色惨白,显然,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顿莫贺嘶哑着问道:“姝夫人的胎,是你亲自把脉的吗?”
葛医官低着头,忐忑不安:“是。难怪当日为夫人把脉时,感觉喜脉极有力而稳固,不像夫人所说的,只有一个月身孕的样子,当时只是微微奇怪,并未多想,如今想来,夫人有意将葵水日期推后,使下官误判。”
“何不早说!”顿莫贺狂怒地抓起葛医官,声嘶力竭。
葛医官战战兢兢地道:“下官怎会想到其中有如此隐情?”
顿莫贺象霜打得茄子,无力地道:“你可为夫人延胎?”
葛医官道:“是。夫人要下官帮助,推迟产期。”
顿莫贺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声,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