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东南风起,呼呼咧响,草木低头,站在并州鱼嘴处的几十位武林高手,正合力举起了一只盛有两只足有三丈长竹笼的杩槎,在路老头的一声呐喊声中,慢慢地往缺口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凡人所经过的地方,无论是花岗岩,还是大理石,都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印记。李彦也暗赞路飞天眼光老到,鱼嘴处不禁缺口狭小,且两边俱是坚硬的岩石,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
“放——”
李彦突然叫道,所有的武林高手,一齐发力,竟将那杩槎硬是抛上了空中,虽然不够高,但这一瞬间,足够他们离开。李彦早已将全身的真气运到了双臂之上,话音一落,排山倒海的攻势吐向杩槎。
原本笨重的杩槎竟如玩物一般,停留在空中,被李彦肆意摆弄,然后才安安稳稳地恰好落入缺口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口瞪目呆,若不是亲眼所见,还都以为在听神话故事。
“啧啧啧…什么叫牛人,今日才算见识了,洒家就是再练上几辈子,都不能达到如此高度!”和尚朗声笑道。
然而李彦动作虽然优雅自然,但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待杩槎放下后,身子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轻如鸿毛,随风一吹,便飘荡在空中。众人还以为李彦在表演高超的轻功,不禁拍掌喝彩。
只有贺行偶然瞥见李彦脸色惨白,心知不妙,大喝一声,长剑龙鸣出鞘,划破长空,靠着李彦的背部,将他托起。众人见李彦无骨般柔弱地躺在剑面上,这才明白李彦为安放杩槎已耗尽了真气,正虚弱不堪。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贺行叹道。
和尚也附和道:“洒家从前只服道长,如今大人之举,更是令洒家汗颜,不得不诚心拜服!”
“正是——”
路飞天本就医术精湛,忙在贺行的护送下,走到李彦身前,探了许久,却怎么也抓不到脉搏,不得已双手齐上,依旧毫无所获。
“快带大人回府,这里风太大,不宜救治。”路飞天其实一颗心早已沉到了谷底,这个理由与其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到不如是给自己的找的。
“是!”
贺行与和尚一左一右架起李彦,其他人护在周围,未免被别有用心的人见了,引起事端。
不到片刻,一行人早到了路府,路云中正在门口翘首企盼,眼见父亲与众武林人士一起前来,忙让管家前面开道。
路飞天带路,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
刚开门,一股平和的药味隐隐传来,让人精神为之一畅,两边摆满了人体穴位图谱,另有两个长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医学方面的著作。而另一边,则全部是建筑图画,从桥梁到房屋,从宫殿到水利,从内道到机关,无所不包。然而除了这两方面的书籍,其他的却一本不见。
“学贵在精在专!”这是路飞天经常教导路云中的话,他自己也是身体力行。
只是路云中所学颇杂,从地理志到历史,从医学到算数………但都只是浅尝辄止,颇有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味道,这与路飞天的思想正好背道而驰。
一行人却顾不得左顾右盼,将李彦安稳地放在床上,静静地等待路飞天的诊断。
“怎么样了?”贺行第一个忍不住了,急道:“要不,用我的虫花玉露丸试试?”
“还有我的天蚕膏…”
“还有本门的疗伤圣药…”
然而就在众人争议不下时,路飞天却叹息地摇了摇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众人见此,无不感觉手脚冰凉,仿佛现在死的不是李彦,而是他们一样,屋子内静悄悄的。
“太奇妙了…”路飞天说出让所有人都为之暴走的一句话,而且他的脸上竟还散发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让人无法忍受。
路云中本是站在门口,突然听见父亲如此发狂,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
“老匹夫…”和尚火爆脾气,自从李彦受伤到现在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如今对路飞天幸灾乐祸的笑,再也耐不住,拎起砂锅般大的拳头,就要往路飞天的小小的头颅上打去。
而路飞天似乎还沉醉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发觉局势的变化,路云中看得清楚,但本身没有任何武艺,且远水难救近火,只是本能地大喝一声:“不要…”
就是这一声,喊出了一个惊天的奇迹,也救了他父亲一命。
和尚本来就离路飞天近,旁边的人要阻止,要么功夫没他高强,阻不住,要么鞭长莫及,阻不了。然而饶是如此,和尚的拳头打到一半,便如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消失了,打在路飞天上的一拳简直比摸他还要轻。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和尚手下留情了,却不知和尚也是惊奇,犹如鬼魅附体了一般,感觉全身凉嗖嗖的。
“怎么可能?”待要再试,突然听见一声暴喝,突觉两耳轰鸣,身子摇摆一阵,竟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大师,出家人已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声音分明是从床上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