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骁勇,一些武人便联手了起来。空中时而飞蝗羽箭,时而钢针飞刺,俱是朝着萧原所在的方向,如雨般射去。萧原在峰间随处疾转纵跃之时,不得靠近那些联手的武人,却偏偏要四处出击,引得整片山间,上千武人俱齐心协力对他一人。此等气势,天下还有何人能有。
萧原几番纵跃,都被密集如雨的暗器阻回。挂在一个岩角之上,却见另一边有一人亦身轻如燕,在峰间自由来去,当下便要到达峰顶。
萧原看出此人正是方才剑毙猛虎之人,又未和他人联手,便向他纵去。那人不容萧原近身,便是数道剑光连绵而至。萧原将从其他武人手上夺来的剑与此人连过十余招,两人又旋转着跃起在空中,彼此绕转如双莺嬉戏般上下飞纵。当成片暗器袭来之时,两人俱是一片剑影抵开,随后又战在一起,竟将其他上千武人俱视作无物。到得最后,两人双剑不断交击,响声不绝,如两团旋风般急转上升,双双跃到了峰顶之上。
那人落地之后仍要冲上,萧原却一抬手喝道:"且慢!"
那人停下,微微喘息,看着萧原,眼中竟似恨不能生啖萧原之肉一般。
萧原道:"我与你从未见过,为何如此仇视萧某?你究为何人?"
那人剑指萧原道:"你是当代天下武尊,我乃是无名小卒,你自然认不得我。我从义兄那习得剑术,日夜苦练,也不望就此能够胜你,但终究是要与你一较高下,即便死于你手下,这一生也是不枉了。"
萧原略略蹙眉,向这人打量片刻后恍然道:"原来你便是那......"
"爹!"涤生骤然间叫了一声,从塔上跃下。他万万没想到,这执剑与萧原相斗之人,却正是他父亲秦聪。
秦聪见涤生跃下,也颇感诧异道:"涤生,你怎会在这里?许久未见,我与你母......我二人也甚是担心。"
秦聪说到涤生"母亲"二字之时,不知为何声音一颤,似有悲声,涤生不由急道:"爹你为何来参入到这武尊大会中。娘呢?"
秦聪看向萧原,面上愤恨之中却又带着外人难明的复杂情绪,竟似不愿说出。
如此一来,涤生更为着急道:"爹你快回答我,娘在哪里?"
秦聪短暂闭目后叹道:"我虽不知你娘现在行踪,但料来应该平安,只是已离开我而已。"
涤生惊道:"为何要离开你?是为何人所逼的吗?"
秦聪摇头,眼角略带潮湿道:"非关他人,是我自己逼你娘离开的。"
涤生一震,不由叫道:"这又是为何?"
秦聪叹一声后缓缓道:"自你离开之后,我不过二三日已恢复。偶一日在城中行走,听得军士议论那日这萧原大闹边关之事,我方才明白,你母亲过去竟与萧原情深至此。你母亲虽然表面不再提及,只是悉心照料我,但我几次装作熟睡之时总能见到她坐在窗边,满面神伤。我知你母亲一旦忆起前尘,便绝不会忘了这萧原。我叫你母亲去寻这萧原,她执意不肯。我知她为了这二十载情分而不愿弃我,但人心岂由自己。与其终老都永不会忘记某人,不如令她重回某人身边。你母亲百般不愿,但我以死威胁,连义兄相劝我都不愿转圜,硬是逼你母亲离开化显。我只是一介渔夫,在你母亲心中岂能比得过英雄盖世的一代武尊。我听闻此次武尊大会在这铁丹边海进行,便来此地,想你母亲定在萧原身边,我便要在你母亲面前与这萧原一较短长,纵死也甘心了。却不想你母亲并未在此。"
萧原走上一步叹道:"秦将军你实是不必如此。我与吟秋之事,早成过去,我让她剑透我胸,已将过去恩怨了结。萧某虽做过不少糊涂事情,却绝不夺人所爱。便是见到令夫人,也必劝她回到你身边。"
秦聪看看萧原,又看看涤生,面上复杂之极。若说他对萧原是因妒生恨,却也没有十足的道理。廿载之前,他自见到被萧原称作"吟秋"的桃影之后,便在心中尊为天人,不敢有非分之想。桃影与他共度的这廿载,如今思之竟是如同在梦中一般。他被那毒镖所伤,竟也是萧原带来解药,救了他一命,因而对他只有恩却无仇。然则世人颠倒迷离,我执之相永难解脱。他强令桃影回到萧原身边,明知非干萧原之事,心中嫉恨却越来越折磨自己。故此苦练剑术,只愿与萧原一战,便似从一个无人能知的小小渔夫变作了挑战武尊的勇士。此举能否让桃影刮目相看他亦不知,即便刮目相看又能如何?他竟是只愿死在萧原手下。
秦聪又向萧原道:"还有一事也令我不得不为此。"
萧原皱眉道:"那又是何事。"
秦聪暗叹一声,咬牙道:"你可知涤生便为......"
他正要告诉萧原涤生的身世之时,却不想已有无数武人登上了峰顶,顷刻便把几人笼罩在一团劲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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