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愿意再侍奉我,也可以到月奴那领了银子就离开吧。”
说不生气是假的,宋宝珠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说着,也好给自己图个清净。
“贵嫔娘娘!”海棠连忙跪倒,郑重的给宋宝珠磕了一个头。“奴婢愿意此生都侍候娘娘,娘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宋宝珠看着坚定的海棠,倒是有些讶异。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瘦弱的身影也跟着跪倒在地。
“奴才也愿意一生侍奉娘娘,绝无二心。”
宋宝珠看着还站着的宫女,那是这揽月阁年纪最小的一个宫婢,名叫阿紫。
阿紫抿着嘴唇,也学着海棠的模样郑重行礼,“奴也是。”
宋宝珠的心中趟过一阵暖流,刚刚被银瓶一行人搅起的难过也终于平静下去。
“海棠,你一向是个做事稳妥的,可本宫却不知,在你眼里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这从何说起?”
宋宝珠俯身,扶起跪地的海棠,月奴也授意扶起了其余二人。
“海棠曾侍奉过另外一个贵人,可那贵人对待下人苛刻,从不把我们当人看。不是鞭子就是板子,那段时间奴的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
说罢海棠掀起自己的衣袖,上面依稀可以看见一些陈年的伤痕。
宋宝珠心疼地拉好她的衣袖,看着这个女子,原来从前她也吃了许多的苦。
“可贵嫔娘娘你从未苛待我们,甚至那日看到我们的吃食过于简陋,还把自己的分给我们吃。”海棠哽咽的说着。
这才让宋宝珠想起,之前的心软为此时的自己带来了福报。
“就是就是,”阿紫附和着海棠的话,朝着宋宝珠靠近了一分。“奴的年纪小,衣服换得快,内务府嫌弃奴,是贵嫔娘娘典当了自己的贵重珠宝,给奴婢们换来布匹。”
这下倒是让宋宝珠不好意思起来了,原先这些都是她觉得很细微的事情,不想却让她们记到了如今。
宋宝珠的目光顺着阿紫看向了一旁垂着头,矗立在月奴陪伴的小内官。
“那你呢,为何不去替自己求一个好前程?”宋宝珠问道。
那小内官抬起头来,宋宝珠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想起第一日在揽月阁时见到这名叫做阿宴的内侍的情景。
那个时候大家都依照着规矩一一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宋宝珠还沉浸在被帝王无情丢弃的埋怨中,自然也就漫不经心。
最后到了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内侍时,一个男子的声音让宋宝珠不由得回过了神。
宋宝珠抬起头,却看到一个面色如玉般的男子。若不是身上内侍的衣服,恍惚间还以为是哪家公子误入了春深之中。
阿宴的声音温柔如水过无痕,细细的融入宋宝珠的心中,顿时让宝珠来了兴趣,细细的打量着他。
阿宴简单的介绍后,就垂下眼眸,不敢看那高堂上明媚的人儿。但宋宝珠的目光灼热得又让他有些不自在,连肩膀都僵硬了几分。
“阿宴?”宋宝珠忍不住轻轻的唤了一声,“是哪个宴呢?”
阿宴抬起头来,看着那清丽难言的脸庞,又不禁为她被皇帝弃如敝履的命运而感叹。
“回贵嫔,是宴席的宴。”阿宴如实的回答着。
宋宝珠朱唇微抿,看着阿宴低垂的睫毛。“真是个热闹的名字,以后麻烦你了,阿宴。”
这是阿宴自进宫后,有人对他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让他怔怔地抬起头,看着眼中都是纯白的宋宝珠。
宋宝珠从初次相见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依旧清瘦的人儿,他在这揽月阁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总是默默的做事。
可也会将宋宝珠一时的话放在心上,每日去花园中精心挑来鲜花插瓶,才有这揽月阁的满堂春天。
“奴才的弟弟曾病重,而舅舅因困苦无钱医治。眼看就无力回天了,奴才伤心的躲在假山后面哭,被贵嫔发现。”
宋宝珠听着阿宴的话,才想起那日散步时,被哭声吓到,结果发现是阿宴在痛哭。
“奴才唯一的弟弟,是贵嫔娘娘毫不犹豫的拔下最体面的首饰送给我让我买药,并让我出行宫照顾。”
阿宴说着,眼眶微红。
“弟弟也终于好了起来,贵嫔于奴才而言,就是天上的菩萨般。”
宋宝珠忍不住的噗嗤一笑,从前阿妈教宝珠做人要心怀善意,从前的因得现在的善果,也算是福报了。
宋宝珠挺直了腰板,拍了拍海棠的肩膀算是给大家打气。
“那么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啦!”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大家也都释然的笑了起来。自此,揽月阁成了这偌大的行宫里,一方温馨的小天地。
夜里,宋宝珠正在半梦半醒时,一阵酥麻的情曲钻入耳朵。细细弱弱,听不真切。
宋宝珠穿好外衣,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