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正自洽地融为一体,成为一个庞大的自律性机械的一部分。
当我产生这种感受的时候,过去的种种记忆和经验全都聚集起来,以一种复杂的方式,在脑海中产生一个明确的答案:这是仪式。
这个战场本身,就是末日真理教蓄谋已久的献祭仪式!所有发动和卷入这个战场的人和非人,都是这个超巨大献祭仪式的一部分,我们自身的行为,无关乎我们的主观仪式,而在客观上正是这个献祭仪式的推动力我被这个产生在脑海中的答案给震撼了。
因为,倘若这个想法真的契合事实,那么,这一次献祭仪式,恐怕是末日真理教在诸多个末日幻境以来,所发动的最为宏大,也最为彻底的一次献祭仪式。其规模、精巧和筹备,完全超越了火炬之光的偏差仪式,而闯入偏差仪式的那批末日真理教,其行径,很可能也是为了掩饰这次献祭仪式,亦或者,试图将“偏差仪式”本身也列入这次献祭仪式序列之中。
只是,我在这样的想法后也有一些疑惑。以“偏差”那样独特的意义,也能够被末日真理的献祭仪式包容吗?诚然,从自己对末日真理教的了解,并不觉得它们构成这种规模的献祭仪式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我的震撼只是因为亲身感受到了这次献祭仪式的浩大,但是,在偏差仪式中所感受到的那恐怖的不可名状之存在,已经足以让人产生末日幻境基础认知的动摇。仅从感觉来说,我不觉得那样的事物是“病毒”的一部分,亦或者是“病毒”对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影响力的表现形式。和理论上可能存在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相比,它不像是以“病毒”为主体的剧本,而更像是剧本外的东西强硬地插入了既有的剧本中,由此将原有的剧本扩容为一个更宏大背景和世界观的剧本。
而在之前的认知中,末日真理教在统治局遗址中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召唤出“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以这个目标为主体的献祭仪式,哪怕是利用了身为其分支的纳粹,以眼前这个可怕的战场洪流为祭品,也不应该具备将“偏差仪式”也编入其中的容量。
偏差仪式所暗示的那个恐怖的东西,和末日真理教献祭仪式的目标“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反而应该是“偏差”的力量会作用在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上,导致献祭仪式产生不可测的,不在末日真理教预期中的恶性变化。
我穿过一众纳粹士兵身边,赶在无形的高速通道碎裂之前,杀死了这个短暂成形的通路上所有的敌人。仅就躯体强度而言,这些纳粹士兵远远不如安全卫士。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在面对哪些敌人是比较便利的。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开始能够适应这个战场的强度了,“总会有某些神秘现象产生并作用在我的身上,让我承受痛苦和伤害,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产生即刻死亡的效果”将这个综合性的结果视为判断的基础,反而能够感受到,这个战场的强度没有继续上升。
我仍旧可以感受到那随时都会死亡的威胁,但是,当死亡久久没有发生的时候,这种威胁仍旧存在,却又不让人觉得如同最初那般波涛汹涌了。
这个战场正在变得平缓,受伤并杀死敌人,杀死敌人的同时受到伤害,这个循环正在变得极为稳定,并且,当我产生了“这个战场本身就是末日真理教献祭仪式的一部分”时,这种稳定而平缓的感觉,反而得到了解释。是的,这才是献祭仪式最突出的表现:它总是稳定的,平缓的,按照一个既有的方向发展,难以打断的,如同一台运作起来就不会停止,但也不会突然降低或提升效率的机器。
当我能够意识到这些事情,能够用自己意识的东西,去产生一个自洽的解释时,紧绷的情绪和思维,也开始有了空余。就如同重复机械性的劳作,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脑力一样。我如同这台巨大机器的一个零件,我感受到自己这个零件对这个机器的功用就是:受伤并杀死敌人。而这个功用在整个机器中,也并非是特殊且核心的,有更多类似的零件,如此这般工作着,时时刻刻产生同样的效果。我加入这个战场,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是改变了机器的工作,也实际并没有改变自身的功能性,毋宁说,在这台机器里,我的所有特性,注定了我会产生这样的功能性。我的想法能够改变我的行为,然而,这台机器的运作正在修正我的想法,进而影响我的行为。
只要我仍旧在感受这个战场,就无法停止这个战场对自身的影响,而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自身的行为在失去主观意识的推动后,也会被这个战场本身的运转推动。我的意识并非完全独立,也没有足够强大到,从意识态的层面去影响整个战场的程度。
然后,我进一步意识到了,只有“中继器”和“三仙岛”那种规模的影响力,才能在这个战场上具备实际性的影响力。如果“江”还在这里,那么,自己大约也可以成为实际影响力的一部分,然而,在“江”隐匿之时,我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成为这个战场上,推动末日真理教献祭仪式的那部分力量而已。
之前感到迷惑的事情,一一被解明,至少在我的逻辑中开始自洽,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有一个更加清晰想法,自己已经渐渐能够感受到,在“偏差仪式”之后,那些可能已经产生了偏差的事情所遵循的新的发展规律了。那些让人沮丧和失望的情况,在进行了逻辑自洽的分析后,已经不再是那么的令人茫然,不知如何是好。我觉得,如果能够这么清晰自洽地去认知当前事态的发展,自己就应该重新振作起来。我觉得,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如何在这个战场上保住自己的小命,因为,是否可以在这个战场上保住性命,已经不是自己主观上可以决定的了,反而,让自己从那悲观绝望的情绪中走出来,才是自己可以做到,并应该去做的事情。
之前没有条件,但是,现在,条件已经具备。
于是,在机械性应对这个强度稳定的战场的同时,我开始对自我人格意识重新进行观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