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士兵和安全卫士从外形和构造上都存在极大的区别,从“更接近人类”的角度来看双方,纳粹士兵无疑拥有最近似于人体的结构,甚至用科学仪器去检查它们的身体,其基因和细胞和人类的相似度也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与之相比,安全卫士只是部分躯体类似于人体,而其基础结构则是由构造体这种不明物质所组成的。然而,即便纳粹士兵看起来更接近人类,但它们的思想、行为和能力,仍旧与常识意义中的“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异。
如果要做一份严谨的报告来说明纳粹士兵和人类的不同之处,以及导致这些不同之处的具体因素,这份报告大概可以填满一个图书馆吧。尽管和正常人身体的差异少于百分之二,但这百分之二的区别却足以形成生态和性能上的质变。
我对安全卫士已经足够熟悉了,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它们被称为死体兵,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它们更是根据性能和用处不同,区分出不同的型号和形象,但无论这些表面的东西和称谓如何改变,其本质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在过去的末日幻境里,它们对所有的神秘专家都是致命的危险,现在的末日幻境中,它们对能力大大提升的神秘专家们,也仍旧是致命的威胁。
它们和过去相比,褪去了一些神秘的光环,但是,即便将它们认知为“统治局的安全体系的一部分”,也不会改变它们的神秘性。直至如今,无论是末日真理教还是网络球,来自于正常人类社会中的任何神秘组织,都没能复原这些安全卫士的制造,就已经足以说明它们的神秘。我认为,所有神秘专家,包括我在内,对它们的熟悉感,仅仅是浮于表面的,来自于它们日益增加的数量经常见面的人可以称之为熟人,但是,很多时候,都没有谁能够知道熟人隐藏的秘密。
所谓的“熟悉感”,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这个错觉放在安全卫士身上就更加强烈了,一旦被这个错觉牵着鼻子走,死亡就是可以预见的下场。
看似正常却实际不正常的纳粹士兵。
看似熟悉却实际陌生的安全卫士。
当两者在同一个战场上发生了浩大的战争,就很难事先判断哪一方更占据优势。至少,在我所能观测的范围内,战斗是极为焦灼的。双方都对“死亡”没有恐惧感,对它们而言,“死亡”的意义也一定和正常人类完全不同。它们无视自己的死亡,也无视同伴的死亡,让人觉得,它们的厮杀似乎并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或某个崇高的目标无论它们是否会思考这场战争,它们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单纯为了战争而战争。
在我的感受中,在这个战场上发生的任何战斗完全不具备任何人性的道理,不是为了求取生存,但也不是为了追寻死亡,并没有一个明确而纯粹的意义。如果要形容,我更觉得,这宏大的战争,更像是一种既有的现象,一个单纯是为了衬托什么而存在的背景。
死在这个战场上,就像是还没有走到台前,就在背景中消逝了。
死在这里的任何生命,就如同一场电影中,躺在布景外的尸体,甚至都没有资格摄入镜头中在这里,除了自我去认知自我存在的意义,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第三方的观测可以赋予自我存在的意义。明明这个战场是喧嚣的,极度危险的,可是,我在不断受伤,不断前进的同时,却一点点感受到隐藏在那声音、现象和死亡背后的死寂和空洞。
这个战场既不热血,也不残忍,没有任何感性,更像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在运转,就如同风暴,如同大雨,如同春天的时候万物争先恐后的生长,也如同冬天的时候万籁俱寂。它只是存在于这里,人可以赋予它任何意义,但它本身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地方,它理所当然地成形了,扩大了,并让人预感到末日更加接近了,就如同看到昏黄的落叶时,就不由得想到秋天已经临近。
是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顺其自然,可是,在这个难以用语言去表达的自然而然中,却让人感受到,包括我们自身的所有人类,都会在这种自然而然中,顺其自然地灭亡,仿佛我们自身就是这个既定的死亡序列中的一部分。仿佛我们的挣扎和反抗,本身就是这个死亡过程的一部分。仿佛我们主观上认为是挣扎和反抗的举动,都在客观上,是一种自然而然地迈向死亡的运动。
我砍杀着,飞驰着,被击倒了无数次,又站起来无数次,在这个循环中,我似乎听到了一种仿佛来自于上天的声音,它从冥冥中,在那似乎遥远,又似乎近在身侧的地方,对我述说着一个模糊而又残酷的未来,让我觉得,自己过去所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悖逆了我的初衷的想要拯救人,却只是加快了悲伤的步伐;想要对抗那悲剧性的命运,却只是加速了悲剧的一生;想要扭转什么人的命运,却只是在加速对方那既定的命运。
是的,我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这就是“末日真理”,是每一个神秘专家都必然感受到的,让其背弃自己过去的立场,投入末日真理教的缘由。我不止一次感受到末日真理,不止一次聆听到末日真理,我对末日真理教越来越熟悉,就像是,哪怕我在主观上否定自己正走向末日真理,却又难以辩驳,自己的行为正实质上走向末日真理或许并不是主动的,但却一定存在难以抗拒的被动性,倘若将末日真理形容为一个巨大的星球,那么,我似乎正被这颗星球的巨大引力扭曲了轨道,慢慢坠落其中。
我感到身体有些麻木,挥动的手臂,一刻不停的奔走和闪躲,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太大的用处,我一直都在受伤,但一直都没有死掉,就像是,哪怕我静静站在原地,也只是会受伤,不会死亡,然而,一种强烈的本能让我无法站在原地,真的就这样去验证这种感觉。我虽然在战斗,我也认为,我是在为自己,在为了做正确的事情而战斗,然而,我也同样有渐渐变得强烈的感觉:我的战斗,我的这种看似在战斗的运动,就如同一块新的齿轮,与这个战场中的其他齿轮咬合。我的运动,纳粹士兵的运动,安全卫士的运动,其主观上或许有差别,但在客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