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活着,如此而已。
夜重心中突然一紧,他一把松开林妙香,转过她的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瘦得令人心疼的脸,说,“林妙香,嫁给我吧。”
林妙香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她平静的样子让夜重心中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我还没有被休。”林妙香听见自己平和的声音缓缓说到。
夜重一怔,立马明白过来。从头到尾,沈千山都没有写过休书,所以林妙香还是沈千山名义上的妻。
“林妙香,嫁给我。”夜重坚定地重复到。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却隐隐有一丝哀求之意。
半晌,林妙香点点头。
用过午膳,夜重就匆匆离开。他说要和江玉案商量结婚事宜。
林妙香笑他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他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他不想告诉林妙香,他只想留住她。无论是用什么办法,即使是绑,也要留住她。
整个凤鸾殿静悄悄的,沈清下午来之后也只是拘谨地坐在一旁。
他现在被调任为了南王朝的尚书,官居高位,再不是当初那个连妻子都无法保全的小史官。
恍惚间,林妙香还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赵相夷爱着,和他一起开着有间客栈的老板娘。
她还记得有一次下了雨,她淋着雨从外面归来。
长长的小巷弄里,赵相夷站在路地尽头,撑着一把油纸伞,安静地看着她。
紫衣黑发,墨色深瞳。
眼里是一种清亮夺目的光彩。
林妙香一直都觉得赵相夷的眼睛是最美丽的,毫无任何杂念与尘埃。
他走过来,把伞撑到林妙香的头顶,说,香香,我带你回家。
嘴角噙着的笑足以让无数女人甘愿为之赴汤蹈火。
小小的油纸伞一直偏向着她,赵相夷一半身子都被细雨淋sh。
晦涩的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淡,寒风阵阵,林妙香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吹得东倒西歪。
以前毫不在意的细枝末节,现在却像潮涌般纷纷挤入脑海。
那些平淡的日子,在心里慢慢发酵,酿出一抹淡淡的酸涩。
林妙香听别人说,这种情绪,叫做怀念。
是怀念,而非爱。
有时林妙香也会想,要是时光倒转,自己对赵相夷是否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如果必须得做出抉择的话,她希望自己是在认识夜重之前,就与赵相夷远走天涯。
那么她的心,或许还会给他。
“沈尚书,我听夜重说外面水榭上的蔷薇开花了。”林妙香仰起头,露出令人无法拒绝的期待的眼神,“你能推我出去闻闻吗?”
沈清无言地微微颔首,推着她出了凤鸾殿,慢慢登上了水榭长廊。
茂密的蔷薇几乎覆盖了整个长廊的顶部,灰褐色的枝蔓顺着廊柱攀爬。若有若无的清香随着细风,撩拨着每个路人的心弦。
“这些花真香。”林妙香嘴角噙着安详的笑意,只是眼里却是暗淡枯择的疲惫之色,“我听人说,人死后若是葬在有花的地方,那么,就便是做鬼,也有花精相伴,魂魄不至于太过寂寞。”
“皇后。”沈清因为她这神色和言语微微一怔,面部表情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再过两日便是你大婚之期,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皇后?”林妙香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讷讷地开口。
“你和皇上的婚期将近,自然是该唤你皇后。”沈清回答得礼貌恭谨,他是感激林妙香给自己的妻子报了仇的。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恩师唯一的女儿。
林妙香听而不闻一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幽幽地问到,“沈尚书,听说你从小在江州长大?”
沈清努力不让自己去看林妙香脸上的憔悴,只是平视前方,淡淡地回了一声,“是。”
“青州是什么样,你能说给我听听吗?”林妙香的眼睛没有任何焦点地落向远处,“我没有去过,夜重说那里的荷花开得很好看。”
“江州——”沈清一时语塞,深邃莫测的眼眸中露出内心的歉然与心疼。
好半晌才不自觉地望向林妙香,满脸歉意地表情,“属下口拙,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皇后若想知道,以后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嘛?”
“我还有机会亲自去看看么?”林妙香叹了口气,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苍凉。
“一定会有的!”沈清想也不想地回答到,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对林妙香说到,“今天宫里有太医告诉皇上南蛮那边有一种药草可能可以治愈你的眼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