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捻出随身携带的一枚小石子朝齐灵儿身边的宫女掷去。
刚好那时,傅瑶在地面上洒了很多水,被南风这样一打,宫女立刻倒了几个,那边也因此混乱了起来。
然后,南风迅速穿过人群到了贤哥儿身边,那个时候贤哥儿正好被人撞倒,眼看就要摔下台阶了,南风及时抓住了他。
之后,她和白玲进行了一场低调的对打。白玲誓要杀了贤哥儿的,但是在场的人众多,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杀,否则,即使杀了大皇子,齐灵儿和马慧娴也跑不脱。
如果没有南风的话,她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暗地里杀了大皇子的。
不过,有南风在,她的计划终究不能实现了。
要是单打独斗的话,南风手里抱着贤哥儿,肯定不是白玲的对手。可惜,现在人太多,拳脚施展不出来,而且,她们也不敢打的太明显,只能趁着混乱的时候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拳。
所以,最后,贤哥儿才安然无恙。
“祖母,她要杀我。”
南风将贤哥儿交给了太皇太后身边的春嬷嬷,赶紧冲过人群来到傅瑶身边,见她也很好这才放下了心。而那边,贤哥儿已经将手指向了白玲,他虽然小,但刚才被南风抱在怀里,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起码他就看到了白玲眼里的杀意。
对孙子的话,太皇太后自然是相信的,何况小孩子也不可能撒谎。
当下,太皇太后就冷冷的看着白玲,“你为什么要害贤哥儿?说,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玲没有言语,眼睛四处瞥了一下,见上首位置只有这些妇人在,而闻讯赶来的御林军才刚进了大殿,她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白玲眼睛一凝,一手抬起呈砍刀的姿势就要朝贤哥儿而去。
可惜她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南风查看了傅瑶没事后,又从后面冲过来了,阻止了她的动作,两人很快缠斗在了一起,这跟刚才的缩手缩脚不一样,招招狠辣,恨不得立时将对方杀死。
现场的人都看的心惊胆战,春嬷嬷护着太皇太后和贤哥儿更是仓皇的退下了台阶,避到人群处。朱氏也立刻挡在了她们面前。
傅瑶肚子大不方便,那几个宫女遂护着她往角落里躲。
白玲的确很厉害,有了施展的空间,很快就占了上风。幸亏她们都没有兵器,否则南风身上肯定受了很多伤。
“啊!南风小心。”
刚想到兵器,就看到白玲瞅准时机将水晶鱼壁灯的一根棍子一把砍下来了。有了兵器在手,南风更是处于下势了,眼见白玲要一棍子打在南风头上,傅瑶忍不住开口提醒。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棍下去,再结实的头都得打碎。傅瑶不敢去想结果,她真的不想南风出事。
没想到接下来的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南风安然无恙,一道人影快速飞过,然后,白玲却被人兜头一棒,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就看到云熙迈步向傅瑶而去。
一身玄色衣衫,乌发雪肤光彩照人,剑眉星目顾盼生辉,高高的鼻梁、高高的个子,整个人带着一股锐气,仿佛出鞘的宝剑。英气迫人,凛然含威。
虽然惊魂未定,但好多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崇拜和爱意,可惜云熙的眼中只有傅瑶。
“瑶瑶,没事吧?”云熙紧张的问。
傅瑶因着刚才太担心南风,所以从角落里奔了出来,见云熙来到自己身边,犹觉得在做梦,放眼看去,见南风好好的站在那里,这才觉得真实了。又伸手摸了摸云熙的脸蛋,更真实了,连忙欣喜的靠近他怀里。
云熙知道她被吓着了,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里安全了,别怕……”轻言相哄,安抚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声撕裂的吼声震荡了整个寝殿。
“不,我的孩子……”
众人再次被惊骇。急忙向发声处看去,原来太医已经过来了,却诊断出皇上早已没了气息。齐灵儿一时难以接受才发出了这声吼叫。
从这么高的阶梯上摔下去,傅瑶也料准了小皇上可能凶多吉少。
“不,他是皇上,皇上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死呢?”齐灵儿的眼神涣散,不住的摇头,就是不相信太医的话,还将小皇上紧紧的抱在怀里。指着周围的人群怒吼,“肯定是你们胡说的,你们都希望我们u子死,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皇儿……”
说着她还挥手打了几个就近的宫女,宫女被打也不敢吭声,只能低下头默默的承受。
齐灵儿却像是受了惊吓,惊慌的后退,不让任何人近身。
“好了,孩子已经不在了,你将他放下吧!本宫会让人好好举办丧礼的。”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也不忍心责怪她。
“什么丧礼?我的孩子明明还有气,干嘛要准备丧礼?你这个老东西,就想着赶我们u子走是不是?……”齐灵儿冲着太皇太后怒吼,甚至还想过来打太皇太后,宫女们自然拦着了,为此,好多宫女又被齐灵儿打伤了。
想到白玲是齐灵儿身边的宫女,太皇太后恨恨的看了她一眼,终是别过了脸。
她也不想管了。
“相公,她是不是……?”傅瑶指了指脑子,难道齐灵儿受了刺激后精神错乱了?
云熙没有回答,只是更紧的护住了她。其实他们离的远,根本没有任何危险,但云熙就是不想让傅瑶离开自己一步。
说话间,那边齐灵儿见打不到太皇太后,又打退了几个宫女,转身迈开大步朝殿外跑了去。
大殿内更加嘈杂,御林军已经将白玲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各人惊慌不已,又是小皇上死了,太后疯了……
各个劲爆的内容足够她们议论了。
“咱们去看看吧!”傅瑶小声道。“马慧娴可还在太后宫中呢!正好趁此机会除掉她。”
云熙自然要跟过去的,就是今天的暗杀事件,他也要将马慧娴抓住,可是……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南风,扶你们少奶奶在旁边休息一下,等下我会让水寒来直接送你回去。”
云熙的态度很强硬,他不想再让傅瑶冒险了,可是傅瑶却不依。
“现在宫里就剩一个马慧娴了,没有了齐灵儿,她什么都不是。再说,我身边有你在,还怕她伤害我啊!”
不是傅瑶任性,而是她真的很想看看马慧娴最后的下场,还有那本账本,她得找到。要不然迟早是个隐患。就算按照云熙的办法,放言免除了那些官员的罪责,可也会因此多很多贪官,这于国家来说,会造成更坏的影响。
所以,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账本。
云熙对上傅瑶,向来是没有胜算的,最后只得妥协,寸步不离的护着傅瑶去了齐灵儿的寝殿。
之前水寒已经派人跟着齐灵儿了,回来报说齐灵儿直接抱着皇上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少爷,少奶奶,太后娘娘进了里面,不过手下四处找了,却没找到二少踪迹。”刚进入太后的寝宫,水寒就跑出来汇报情况。
哦?云熙和傅瑶对视一眼,马慧娴居然跑了。速度够快的。
“迅速将来往的宫门都封锁,没有我的令牌谁都不准出宫。”云熙命令。
水寒点头,自去吩咐各人执行。
“咱们先进去吧!看看齐灵儿怎么样了。”傅瑶拉着云熙的衣襟道。
话落,里面已经传来了齐灵儿的笑声。
“哈哈哈!马慧娴,你不是把这个账本当宝吗?我今天就要毁掉它,哈哈哈!都是你,马慧娴,非要让我抱着皇儿去拜寿,是你害死了我的皇儿。我要给我皇儿报仇……掐死你……你想跑,没那么容易……哈哈哈……”
云熙护着傅瑶进到内室,看到的就是齐灵儿正双手猛掐一个宫女的脖子,旁边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屑,还有已经僵硬的小皇上……
而齐灵儿整个就像个疯子似的,头发散乱,脸上也是青肿,衣服破烂,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正眼神恐怖的瞪着被她掐着的宫女,似乎带着莫大的恨意。
看来,齐灵儿真的疯了,直到疯了,她才知道马慧娴的真正为人:不过是利用她,从来没有真正的为她考虑过。
傅瑶叹了口气,那边,云熙已经挥手让人上前扯开了齐灵儿。被人拉开,齐灵儿更加生气,挥舞着四肢胡乱打着,丧失了理智的人的力气是很大的,御林军出动了两个人才制服了她。
“少奶奶,是账本。”
南风也一直跟在傅瑶身边,见到地上的纸屑,连忙捡起来看了,这一看,立刻惊喜的叫道。
傅瑶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屑,上面隐隐约约写着谁拿了多少钱之类的。
的确是账本。
看来是马慧娴想跑,被齐灵儿发现了,两个人厮打过程中,齐灵儿抢到了账本。
齐灵儿疯了,也许这是她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一心想害贤哥儿,怎么会反而害了自己儿子呢?傅瑶当时只是泼了碗水,也只是想让现场更乱一点。
可是最后,贤哥儿好好的,可是她的儿子却……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她的儿子终究是无缘那个皇位。
之后齐灵儿被关进了冷宫,与那些曾经受如今备受苦难的妃子们一起生活。
而马慧娴,没有了齐灵儿和皇上的她也就没有了依仗,但傅瑶并没忘记她。马慧娴可不是一般人,她总能在绝处逢生的。
虽然账本没有了,但她手上可还握有镇北候的把柄呢!镇北候可比那些贪污的官员厉害多了,这个时候有兵权在手,就会让人忌惮。
所以,马慧娴不得不防。
“少奶奶,宫里搜过了,没有找到二少奶奶。”
傅瑶又吩咐南风和春嬷嬷带人将整个后宫搜了一遍,可仍然没找到马慧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逃出去了。
可是宫里这么多人在找她,她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听说后宫有一条密道是直通宫外的,但是这条密道很少人知道,难道她是从密道逃出去的?”春嬷嬷忽然道。
哦,傅瑶恍然,马慧娴手下有很多高手,她又在宫里住了这么久,想来是找到了那条密道。
马慧娴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只是她会去哪里呢?傅瑶绝不相信她会就此消失。马慧娴的野心很大,绝不会安心平淡度日的。
“好了,这边已经结束了,咱们回家吧!”
云熙让人安顿好了皇上和太后,过来对傅瑶道。他不希望傅瑶再在宫里久呆,宫里就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每次来都要出事,害得他每次都心惊胆战的。
傅瑶点点头,既然马慧娴已经跑了,她也的确没必要再在这里呆着了。而且,折腾了这么久,她也很累了,急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送傅瑶回家后,云熙只陪了她一会儿就出去了。傅瑶知道,今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是很忙的。
“相公,一定要派人全城搜一下马慧娴,不能让她逃走。”云熙走前,傅瑶道。
马慧娴这人不能让她有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能让她存在这个世界上,要不然就是在自己周围埋了个隐身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她暗害。
所以,她一定要抓到马慧娴。
只是,云熙搜遍了全京城,也没能找到马慧娴。
傅瑶这下更不安心了,这样严密的搜寻下马慧娴都能逃脱,可见她的势力并没被影响。
她这边在为了马慧娴的事伤神,那边傅权泽和云熙已经通过徐公公跟太皇太后说上话了。目的当然是商量接下来的皇上任命了。
没有任何人比太皇太后更适合颁发这个诏了。
至于皇上的人选,双方都志同意合的没有去深讨,因为都认准了贤哥儿。
两天后,朝堂上为小皇上准备丧礼。
不过半年时间,先后两个皇帝殡天,尽管这两个皇帝都没什么贡献。但这对于天宇朝来说都是震动不小的。何况,现在的这个小皇上还没长大,更别提什么后代了。
不过下一个皇位的人选倒没太大的悬念,谁都知道傅权泽会支持贤哥儿当皇上。
其实这也是傅瑶他们之前的想法。上次在宫中被马慧娴堵住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想法,如果拥立齐灵儿的儿子继续当皇上,存在的风险太多,未来也太没保障。
既然如此,何不在现在有能力的时候拨乱反正呢!
将来也不至于让全家陷入绝境。
其实傅权泽和云熙商量的办法也差不多,也是让小皇上吃什么东西慢慢死亡。只是这样对付一个小婴儿毕竟残忍,所以他们一致没有告诉傅瑶她们知道。
做了母亲的女人总是心软的,尤其是对孩子。
好在,事情还是按照他们预想的发展了,而且还快了很多,最主要的是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小皇上死了,该有的丧礼还是要准备,傅瑶又一次去了宫里哭灵。本来她是孕妇,可以不用去的。只是傅瑶还是想在表面维持一个尊敬,免得将来惹人口舌。
在古代,很多人言方面的事情是要注意的,否则,哪天你落魄了,这些就会成倍的被人拿出来说道。
到时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的,也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现在辛苦一点总好过将来被人翻出来说不敬。
哭灵结束,傅瑶在南风的搀扶下往宫外走,云熙还得在宫里忙丧礼的事情,还有新皇上的任命等,是不可能陪她回去的。
直到快要走出宫门了,徐公公突然派人跑过来告诉傅瑶。
二皇子不见了。
二皇子,也是先皇的儿子,比贤哥儿小两岁,一样也是正统皇子。
这个时候不见了怎么都让人感觉诡异。
“知道是怎么不见的吗?”傅瑶问来回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没有抬头,闻言低头回道:“二皇子的生母早逝,也一直不得,所以,伺候他的人也都不尽心。今天才发现不见,至于什么时候不见的,谁也说不上来。因为,随身伺候的宫女也都不见了。”
真是饭桶,傅瑶真想破口大骂了。一个堂堂的皇子不见了几天,居然没一个人发现的。要不是今天办丧礼,估计他们还要蒙在鼓里了。
“跟徐公公说我知道了,让他多注意一下宫里,说不准还有马慧娴的残党。”
“少奶奶,您说二皇子是被二少奶奶抓走的吗?”上了马车后,南风小声询问,她已经想了半天了,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又觉得马慧娴不可能抓走二皇子,没用嘛!所以才这样问傅瑶。
“十之是她抓走的,至于为什么?”傅瑶冷笑,“死了一个皇上,她当然要找另一个替代了。二皇子嘛!没有生母,岁数又小,正好控制。”
只是可惜,马慧娴这次注定又要失败了,她当朝堂上的百官都是吃素的吗?
别说她抓了一个二皇子了,就是她抓走了正统嫡出的皇上,也威胁不了百官。
不过,丧家之犬虽然不足为虑,但咬人一口,也是入肉三分的。
“去傅府,”傅瑶道。她得好好跟她爹商量一下。“还有,让人跟相公说一下,让他晚上去傅府接我。”
马慧娴显然是破釜沉舟了,抓走了二皇子,肯定还会有后手,他们不得不防。
不说傅瑶去傅家,单就说成国公府。
丧礼结束,成国公府突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镇北候。
镇北候年轻的时候曾经救过成国公一命,所以两人有很好的交情。只是这些年来因为成国公敏感的身份,两人一直很淡交。但也是真正的君子之交,遇到最大的难题的时候,镇北候还是首先想到了这个老友。
“你的意思是那马慧娴拿着那封信去威胁你派兵造反?”成国公听完镇北候的话,直接问。
镇北候点点头,无奈的道:“都怪犬子,当初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了,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哄着他写了一封给敌国的信,现在,处处都受制于那马慧娴。”
可是造反是那么好造的吗?马慧娴让他派兵去围剿皇宫,他手里的确有兵,怎么能用来造反呢?一旦失败了,他们全家全族不都得被杀?
镇北候不想造反,可是他又不想马慧娴拿着那封信去害了自己小儿子,这才拖着马慧娴假装同意了。暗地里来到成国公府,想请老友给自己出个主意。
成国公听完,用手捋了捋胡须,他为人谨慎,所以才一直安然活到今天。皇室子弟明着好听,其实是备受猜忌的。他那一辈的兄弟不乏出类拔萃的,可到最后,一个个都死的死,流的流了。只剩了他一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谨慎。
“既然有人想造反,那就让她来吧!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的,人家想找死,咱们又何必拦着呢!”
成国公在犹豫,关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一身戎装的萧文轩走了进来。发束冠玉,眉若剑,眸如冰,仿若被人精心雕琢的俊脸上挂着雍容雅致的清冷。
萧文轩如今已经入了兵营,现在的他经过了许多事,已经褪去了之前的轻浮狂妄,变得沉稳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仍然是桃花眼,却冰冷了许多,幽深的眸子忧郁殇淡。
想来,傅瑶,仍是他心底的伤。
镇北候和成国公都看着萧文轩。
“那应该怎么办?”成国公忘了训斥儿子偷听他们谈话,疑惑的问。
“自然是迎头痛击了,她有人,我们还有兵呢!堂堂的天宇朝,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女子?”萧文轩冷嗤道。
“我听说那马慧娴可是豢养了一批绝顶高手,没有了我的支持,她当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是难免会有别的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好好计议计议。”镇北候道。
“最好将此事告知傅大人他们,”成国公谨慎的开口。多年的小心翼翼已经让他学会凡事多找个同盟,这样对自己的危害也小点。
萧文轩却是一愣,想到了深埋在心底的某人,他声音低沉的道:“我去跟傅大人商量一下吧!”
镇北候点头,也觉得应该跟傅家的人说一声,尤其是云熙,他现在掌握着京城和皇宫的治安,尤其重要。
可是等萧文轩刚跟云熙接上头时,镇北候那边突然派过来一个心腹,告知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镇北候的兵符被人偷了。
谁都知道,一个掌兵的将军最重要的就是兵符,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上报战功,都得拿出兵符。这可是身份的象征。
一般的士兵很少见到将军,所以,他们只认兵符。也正因为如此,兵符才是重中之重,轻易是丢不得的。
现在,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镇北候的兵符突然不见了。显然不是巧合。
难道又是马慧娴?
可是就算她拿了兵符,她一个女子去号令兵士,也不会有人听的吧?
除非,拿兵符的是另有其人。不过不管是谁,很显然,都是听命于马慧娴的。
“她拿了兵符,目的无非就是造反,”萧文轩道。
云熙点头,冷静的分析,“二皇子也消失了,我猜是马慧娴掳走的,她肯定是想扶持二皇子登上皇位。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先攻占皇宫,现在皇上还没立,只要攻占了皇宫,找到玉玺,下了圣旨。二皇子也就名正言顺了,她也就名正言顺了。咱们就处于被动的地位了。”
关键的时刻,两个男人并没去计较对方是不是情敌,而是一致对外。
萧文轩也同意云熙所说,他道:“我听说这马慧娴做什么都两手准备,咱们一是要防备她攻入皇宫,二是要堵住她的去路,不能放她逃走。另外,”说到这里,萧文轩看了云熙一眼,停顿了片刻才道:“还要防备她抓了傅瑶用来威胁你和傅大人。”
云熙也看了萧文轩一眼,两个男人好像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情敌一样,均是咳嗽一声转过了脸。
半晌后,云熙才道:“我会安排人去保护我娘子的。”
他故意加重了娘子两个字,就是要让萧文轩认清自己的身份,虽然现在两人合作了。但傅瑶永远是他的妻子。
萧文轩挑衅的道:“你的人都用来守卫皇宫了,要不就用我的人吧!”
云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的人再少,我也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子的。”
萧文轩:“……”
好在傅权泽听到消息赶过来了,这才阻止了两个男人的火药味。
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商量对策。
那边,直到天黑了,傅瑶也没等到她爹还有云熙。猜想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宫里忙碌,所以,辞别了王氏准备回云府。
她现在出门自然是有很多侍卫随行的,这些人都是云熙精心挑选的,傅瑶出门也安心。但是就在她的马车刚行进到东门时,突然被拦住了。?“少奶奶,是水寒来了。”南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小声道。
水寒一直是跟在云熙身边,刚才商量了对策,云熙即刻就让水寒带了一对人马赶过来,目的自然是保护傅瑶的安全。一路走来,水寒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街上太安静了,安静的很诡异。
见傅瑶的马车停了他便立即下了马,快步走到了傅瑶的马车边上行礼。
“少奶奶,少爷让手下来护送您回去。”
护送?傅瑶疑惑的掀开车帘,见到水寒身后跟着的都是云熙手下最出色的暗卫,心下不免紧张。看这情况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云熙不会让这些人来保护她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傅瑶问。
水寒打量了跟在车马身后的几个侍从几眼。现在傅瑶出门带上的这些侍卫,水寒大多数都认识。只是跟在最后面的两个侍卫头埋得有些低,大晚上的更是看不清楚容貌。
水寒面上不动声色,一板一眼地回道:“回少话,最近京城里来了几个小贼,所以少爷才吩咐手下带着人来接您回府,以免让那些宵小冲撞了您的车驾。”
傅瑶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根本不相信水寒的话。
以水寒的身份,抓个几个小贼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而且她出门带的侍卫不算少,仅仅是对付几个小贼的话也用不了水寒带来的这么多人来护驾。
最大的可能就是情势已经白热化了,水寒是奉云熙的命令来保护她的。
所以傅瑶只是微微顿了顿之后就笑道:“既如此,咱们就快点回府吧。”
水寒二话不说,对自己带来的人打了个手势,将傅瑶的马车围住了,就连傅瑶原本的那些侍卫也都退到了车尾。
水寒自己则是策马跟在了傅瑶的马车旁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体却是绷得很紧,就连空气中微小的风声都被他听在了耳中。
傅瑶的车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街上行驶,在将快要走完东城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凌乱的蹄声以及炮仗声,路口处隐隐有火光晃动,且这声响和火光似乎越来越近。
水寒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听到异响的那一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喊道:“下马!将马放走!护住少奶奶车架!不要慌!”
水寒带来的人以及傅瑶原本的侍卫都是云熙手下的精锐,别的不说,听从命令的反应还是极快的,水寒的话一落音他们就翻身下了马。
水寒自己在下完命令之后,突然从马上飞身而下,借着冲力踢翻了侍卫队伍中趁着众人下马的机会偷偷往马车方向靠近的两人,然后二话不说,“刷刷”两刀砍断了两人的脖子。皆是一刀毙命。
侍卫队伍先是被这一变故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与此同时从街口冲出了五辆大牛车,牛尾上挂了炮仗,牛车车上装满了点燃的稻草。这五辆牛车齐齐朝着这边跑来,并将前路给堵住了,眼见着就要将傅瑶的车架和侍卫都冲散,好在他们的坐骑刚刚已经被赶走,不然马匹发起狂来更加混乱。
不待水寒下令,从他带来的人当中就跳出去五个大汉,手拿大刀朝着那五辆牛车冲了过去,将马上就要近前来的牛车车斗砍断了。没了那点染了稻草的大车斗,这五头疯牛奔过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凶险了,水寒带着人将往他们这边冲来的其中两头牛用蛮力砍杀了,飙出来的牛血染红了众人的脸。
就在此时,从他们后方冲杀出来一队人马,水寒将脸上溅到的血一把抹开。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人上前迎战,双方人马冲杀到了一起。水寒自己却是带着几个人一脸肃凝地将傅瑶的车架团团围住了,警戒着周围,并没有上前去杀敌。
马车里,傅瑶在听到水寒说下马的命令的时候就察觉出来了不对,立即往后靠了靠避开了车窗容易被人偷袭的位置。马车里的南风已经摆开了架势,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等到外面的人杀到了一起,马车里都是安静的。傅瑶没有出声,南风也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外头的动静,时刻警惕着。
直到水寒在马车外头道:“少奶奶,您还好吗?”
傅瑶沉声道:“无事,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形?”
水寒冷静地道:“对方大概来了二十几人。都是好手,不过我们人多,已经控制住了。城防营的听到动静很快就会赶来,少奶奶请安心。”
傅瑶点了点头,却依旧是皱着眉头:“现在皇宫里是不是更危险?”既然发动了进攻,以马慧娴的周全,不可能只她这一处遇袭了才是。
而且,马慧娴的主要目的肯定是皇宫,从偷袭她的人看来,她也并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这边。
“少爷吩咐我要好好保护您的安全,其余的……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水寒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赶快回府,”尽管担心,但傅瑶知道,此刻只有保全自己,才是真正的帮了云熙。
夜幕更黑了。
黑缎似的夜空上连半颗星子也不见,若离了光,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马车静静地往云府而去。因着刚才的一番厮杀,街面上更加安静,就算是不问世事的老百姓恐怕也能感觉到暴风雨要来了。
回到云府,正好碰到焦急赶出来的云韶和陈氏。云韶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已经不需要轮椅了,傅瑶利用空闲的机会画了个拐杖的图纸,让人做了送给他,现在,他都是撑着拐杖出门的。
“弟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云韶担心地问。
这些日子,因为云韶的腿治疗的很有起色了,所以,云熙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他说,就是想让他专心治病。
不过,聪明的他还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马慧娴集合了人马想造反,拥护二皇子当皇上。”傅瑶喘着气道,幸好她心智坚强,也见过很多大风大浪,身怀六甲才一直好好的。只是奔波了一天,她也实在太累了,所以,说的话也有气无力。
而且,此时也不该再瞒着云韶了。这个时候就应该齐心协力才行。
“啊?”陈氏惊呼出声。一是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马慧娴身上,二是感觉到了傅瑶的疲惫。
不过眼下傅瑶是关键,她立刻让丫鬟们扶着傅瑶回了熙华院。
而此时的皇宫,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战争。
“岳父,城门我已经让人关了,皇宫的各个出口都埋伏了人马,只等他们来了。”云熙一身挺拔的戎装,整个人英气干练,将自己的部署一一向傅权泽汇报。
此次对战,自然是由傅权泽统领,但执行的却是云熙和萧文轩两人。他们俩分工明确,萧文轩负责京城的防御,云熙负责皇宫。
如果镇北候的兵符没有被偷走,他们完全不会将马慧娴放在眼里,就她手上的那些高手,在千兵万马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不同了,兵符被拿走,实力相当,危险也相当了。
马慧娴主要的攻占目标是皇宫,所以云熙身上的任务很重。再加上镇北候手上的兵都集中在京城周围,而他们的御林军和城防营的兵虽然都在城内,但人数上来说还是占了下风。
好在周元建回来了,他的兵也快要入京城了,这下可以跟外围的兵对上,也可以减少一些阻力。
夜很快就深了,四下里变得寂静无声,月色自窗棂缝隙透进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各殿举烛,寂寂深宫,顿时灯火喧嚣。
与此同时,宫门大开。
然而兵戎相接的声响,过了片刻方才响起。
等动静传至众人耳中时,云熙回首看了看铜漏,眼神泰然镇定。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尚在几重宫阙外的马慧娴,亦觉眼前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眉宇间满是势在必得,美丽的容颜异常绚烂,在风中轻笑,
她利用女人让镇北候的二公子乖乖听话的偷出了兵符,如今,镇北候的大半兵马已在她的掌控之中,皇宫就在眼前,二皇子就在她身边。只要攻进宫,挟持了太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再立下诏……
二皇子就变成了皇帝,而她,将会真正的权倾天下。
哈哈哈!想到这个结果,马慧娴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旁边跟着的镇北候二公子许石岩莫名其妙,他心里是有些胆颤的。现在可是谋反啊!难道自己就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谋反了?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了身后的马车,里面坐着他的女人,一个他倾尽全力爱的女人。是北方敌国的公主,可是。为了他连公主都不做了,倾力跟随,他怎么能动摇呢?
最终,许石岩还是坚定了信心。
“你带队,我在这里迎接你凯旋的消息,还有湘竹……她也在这等你的好消息。”马慧娴对许石岩道。就算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就算是自己成竹在胸,马慧娴依然很谨慎的让许石岩打头阵。
话落,藏在后面马车里的湘竹掀开帘子朝许石岩一笑,轻启朱唇,“许郎,我等着你归来。我们……成亲。”
看到心上人的殷殷期盼,许石岩重重一点头,双腿一夹马腹,手一挥,带着将士们冲入了宫门。
而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湘竹,却留下了泪水。
吼杀声,在重重宫闱之中来回漾开,一圈圈似要将这原本平静的夜色搅起,露出下头汹涌的波涛来。
两方人马交战,但御林军一方却并不恋战。所以,许石岩得以长驱直入,直达东宫,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奔袭点。
因为,贤哥儿在那里。
自从齐灵儿疯了,马慧娴跑了,相对于宫外,宫里反而安全了很多。所以,傅瑶又将贤哥儿送进了宫。
等待许石岩的注定是死亡,因为,他的人,尚在半途,傅权泽和云熙却已摆出守株待兔的姿态,立于东宫。候着他们。
夜风冷而大,吹得几株梧桐树上枝叶碰触,簌簌而响。
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照映在傅权泽面上,愈发衬得他那张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求你饶了我儿一命,”这是镇北候的乞求。
可是,到了如今的情形,他就是想饶又怎么饶得了?
活着,就得挣扎。
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是千万次挣扎过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既然许石岩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受这条路带来的结果。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不用顾忌什么,凡阻挡者,杀无赦,”傅权泽道。
云熙点头。他低头就着灯光细细看过自己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上头有茧子,厚的薄的,新的旧的,不断在增长。他甚至还记得这双手第一次沾上血的模样:惶恐、无助、害怕……
他敛目,握拳。
决不能再叫他的孩子,也尝这样的滋味。
忽然,有内官提着灯疾步而来,到了近旁,一躬身便急急道:“傅大人,来了。”
傅权泽点头,转身看着云熙,“你去吧!”再没有多余的话,似乎完全相信女婿能成功制敌。
云熙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门外走去。衣袂被风吹得张扬而起,在夜色中像只沙漠上空的雄鹰,振翅疾飞。
走至东宫门口,果然看到前面跑来了一大群人,。
云熙忽然一扬手,道,“弓箭手!”
身后立刻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人,齐刷刷拉开了弓,指向前面的一行人。
箭头在灯火照映下,泛着泠泠冷光。
许石岩看到这一情形,心下咯噔一下,他并不是不懂兵法之人,刚才这么容易进来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果然是很奇怪。
只是,如今退是不可能的了,唯有进,才有一线生机。
许石岩只停顿了片刻,就火速往云熙这边冲来。身后的士兵都是作战勇猛的士兵,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也跟着冲过来。
云熙却岿然不动,他的身后,箭矢流星一般破空而去,冲向正在行进中的士兵。转瞬间人已黑沉沉倒下了一片,发出“怦怦”几声闷响。
在场众人大惊,许石岩脸色铁青,但却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震骇之色。
他有部署,人家自然也有。
有血在青砖地面上蜿蜒,滴答答的响。
四周静谧得骇人,许石岩听着,仔仔细细听着,突然皱紧了眉头。
时不待人,局面紧绷,他已没有多余时间可来思量。
黑暗中却有人悄无声息地疾步而来,走至云熙身侧,并不压低声音,只回禀道:“东门外二百人,已尽数诛灭。”
不及许石岩诧异,又来一人,同样步至云熙身旁,道:“顺安宫外,已清。”
不过转瞬之间,云熙身边已聚了一圈的人。
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处地方,代表着他们外面的人,已悉数被诛。
灯光火光,刀光剑影,血光弥漫。
然而云熙却道:“众将士听令。”
兵戎之声骤然停顿。
云熙举着天宇朝的玉玺,微笑:“护大皇子有功者,天亮之后皆重重封赏;执迷不悟者,黎明之前皆当杀无赦。”
他说得平静,听到这话的人群却是沸腾了。
局势已是一面倒。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谁都懂。
只是眨眼工夫。厮杀中的人群已是黑压压跪了一地,齐声应下。
只有许石岩怔愣的站在那里,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失败了。
“顽固不化,杀!”云熙冷冷的下令。从很早开始,他就没有了同情心,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干扰自己的决定。
弓箭手领命,“嗖”的一声,一支箭稳稳的插ru了许石岩的心脏。
伴随着他的倒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然后,那女声越来越清晰。众人也听清楚了,那女子口里呼唤的是许石岩的名字。
也许是听到了心上人的名字,许石岩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咽气,一直在那等着。
最后,湘竹终于踉跄着跑过来了,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走向许石岩。抱着他已经虚软的身子,看着汩汩流出的血痛哭失声。
“我……没事,你……快走吧!”就是在最后,许石岩仍然是关心这个女人的。
“不,许郎,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湘竹猛的抬起头,痛苦的看着许石岩,“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根本不是公主,我不过是个孤女,从小被卖到,每天过的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突然有一天,马慧娴将我赎了出来,告诉我只要帮她做成了事,就会还我自由。我答应了,然后,就按照她的命令假扮公主来引诱你,目的就是为了骗你写一封通敌的信件。马慧娴也好以此去威胁你的父亲镇北候。后来,她也的确做到了,可是最终她还是失败了。这才又让我说服你去偷兵符……”
也许是太震惊,许石岩呆滞着眼神,忘了死亡就在他附近,不可置信的看着湘竹。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从头到尾都被人骗了……
湘竹停顿了,可是她的手并没有停顿,她摸到了旁边一个死了的士兵身上的刀,一把朝自己胸口插去。
等许石岩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刀直接穿过了她的胸膛,可见她有多想寻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骗局……可唯有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湘竹喃喃的道,眼里流着泪,嘴里流着血,虚弱的倒在了许石岩怀里,嘴角露出了笑。
随即,许石岩吐出了一大口血,抱着湘竹,用最后的气语呢喃,“咱们终于不会再分开了。”
两人一起闭上了眼。
不管是感动也好,无动于衷也罢,厮杀终于结束了。
可是马慧娴居然又跑了。
看来傅瑶说的对,马慧娴不除,永不会平静。他们早已将通往皇宫的各个路口封锁,居然还能让这女人逃跑,看来她是非一般的狡猾。
“马上全城搜索马慧娴,见到杀无赦,”云熙沉声命令。
而这边,云府。
傅瑶在陈氏的要求下躺在上休息。她也的确是累了,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按照如今的情形看来,马慧娴肯定是去攻打皇宫了,云熙和她爹都在皇宫里。不知道会不会守得住?
镇北候手下的兵可都是骁勇善战的,御林军虽然厉害,但跟这些老兵一比,恐怕还是会占下风的。
辗转反侧了好久,门外突然传来了水寒的声音。
“大少爷,外面有人来了。”
云韶和陈氏将傅瑶送回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厅里等云熙回来。
非常时期,云熙在云府外围都安排了暗卫。所以,那些人还没到达云府,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傅瑶立刻起身,莲蓉想拦她,知道拦不住,只好扶着她出了内室,往大厅走。
见云韶正在思考对策,傅瑶于是道:“大哥,咱们可以制定一个计策……你派人去前面应敌,我在后面设下埋伏……”
将计策说出,云韶赞同的点点头,“这招好,守株待兔。”
接下来,两人又快速商量了具体的细节,然后安排人手到岗位上布置好。
等到那群人来到云府的时候,云韶已经带着留守在云府的人去了大门处。自然很快就交上了手。
而另一边,云府的侧门,已经有一群人,像暗夜里在墙角爬行的虫鼠,蹑手蹑脚地从高耸的墙壁处爬了进来。
一溜的夜行衣,全是有备而来。他们隐在暗处,自以为无人知道,偷偷朝着目的地而去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一处分叉口,这群人兵分两路,呈包围状往熙华院而去。
熙华院里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出几句说话声,昭示着里头是有人在的。
走在最前头的人伸手比划了一下,众人便飞快地靠近四散开去。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黑暗中忽然亮起几道寒光。几个着褐衣的人飞身而起,脚尖点地轻巧地一跃而起,动作迅疾如电,转眼间已将剑落了下来。
角落里响起几声闷哼,转瞬就没了声息。
屋外只有阵阵风声过耳,带着深夜的寒意,呼啸着扑打在窗棂上。外头的血雨腥风,止步于门外。
傅瑶静静地站在门内,不平静的深夜里,她回忆着幼年时乳娘在她耳畔用软糯的江南话唱过的小调,轻声哼着。
然而隐在这轻柔曲声下的,却是又一波血雨。
另一波人,也已摸到了地方。
同样的,四处不见守卫,屋子里灯火通明。过于平静的气氛,比暴风雨来袭更为骇人。他们躲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等了片刻,四处依旧不见人影,屋子里的灯光倒像是黯淡了些。
时间恍若指间流沙,一会工夫便随着黯淡的灯光流走了。
他们无法再等下去,马慧娴早在来时就已经说明了,无论如何都要带走云熙的妻子。
领头的人沉默了会,终是下定了决心。
几人便猫似地靠近了紧闭的房门,正要开锁,却发现门上竟无锁,不由愣住。
愣怔间,站在门前的那人,已是血溅五步,被割断了喉咙倒在了地上。剩余几个望风的打掩护的,顿时吓得方寸大乱。
也不知是哪儿蓦地响起了几声奇怪的鸟叫声,众人一惊,待回过神来,已是尽数倒地,唯有一人失了提剑的手被人捂住嘴站在原地,目眦欲裂。
头顶上忽然炸开了几声响雷,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大雨要下。
紧闭的房门倏忽打开,断手之人被一把推了进去,踉跄着差点摔在了地上。
茫然四顾之际,门外忽然又走进来几个人。
他仓皇回头,却见为首之人是个着狐皮鹤氅的少妇,肚子高耸,显示着她是个孕妇,身后跟着一个身形轻盈的丫鬟。
“杀掉,”孕妇没有一点同情之色,冷冷的下令。
立刻有人面无表情的上前,手起刀落,断手之人瞬间倒地。
微风吹来,满院的血腥气,傅瑶却没有一点不适,这个时候她就是要撑住。否则只会成为拖累,可她不想成为拖累。
傅瑶转过身来,对南风道:“时候差不多了,让他们准备准备,我们这便往前头去。”前头还有一场恶仗呢!
“少奶奶,您身体不好,要不就先到韶华院歇会儿吧!”莲蓉连忙道,“有大少爷在,总不会有事的,您现在最主要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尽管在深宅大院里呆久了,但是莲蓉她们这些丫鬟还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血腥的事情,虽然害怕,但见傅瑶这么镇静,她们也跟着镇静了不少。就是看到一地的尸体,也假装看不到。
“可是现在这样,我怎么能躺的下,”傅瑶蹙眉。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她还怎么能有心情休息?
翠柳见她如此固执,早已跑到外面告诉了陈氏,所以,莲蓉还在拦的时候陈氏已经跑了进来。刚才,陈氏也跟傅瑶一样呆在房间里。一进来就开始责怪她。
“弟妹,我知道现在家里很危险,可是你更危险,如果你出了一点闪失,你说我跟你大哥怎么跟三弟交代?乖乖的,先跟我去韶华院休息,我不要求你一定要睡着,但去休息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大嫂,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相公在宫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所以,我一定要守住云府。”傅瑶坚定的道。
陈氏还想劝,可是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傅瑶的,何况,她说的也很对。云府是她们的家,是一定要守住的。
陈氏忐忑的道:“那我也跟着你过去,一定要让暗卫寸步不离你左右。”
傅瑶点头,几人相互扶持着出了门,再站在门口,门边上已站了几个人,皆是守护她的暗卫。见傅瑶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去前院吧!”傅瑶点了点头,往前迈开了步子。
云府里一片狼藉,汝瓷月白的茶杯,哥窑铁胎的钱纹莲花香炉,黄地粉彩的百蝶纹赏瓶,赤金的头面,玉如意碧玺香珠……
值钱的物件少的少,损的损,果真是一副被抢匪洗劫过后的模样。加上溅在地上的鲜血,更让人感觉到了萧瑟。
经过这次灾难,云府又得重新修整了。
前院,早已交上了火。
“将咱们的人都集中起来,一半的人守在大门,一半的人守在通往后院的二门。”云韶冷静的吩咐。他则带着水寒等人守在二门处,这里是云府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在人数上要高于他们很多。就是作战能力,也不遑多让。云韶虽然少在外面走动,但也能看出来这些人绝不是简单的士兵。与他们的暗卫能力不相上下,想来,这些都是马慧娴豢养的杀手了。
好在,云韶刚才经过了一番快速的部署,早已将云府前后布置妥当了。
很快,四处灯火喧嚣,照得天空亮如白昼。有人开始不顾一切地硬闯。
刹那间,火光遍布,映照得刀剑上的寒光更甚。
来者不善,而云府的人马有限,很快就有人冲过了大门,往通往后院的二门而来。
“上火弩箭,”云韶吩咐。
火弩箭,是他新近发明的。这是一种一弩多箭的兵器,而且每根箭上还点上了火,杀伤力很大。本来是准备用来行军作战的,今天,正好可以试用了。
水寒闻言立刻取了火弩箭过来安上。正对上了二门的方向,只要对方的人马一攻进来就用火箭对付他们。
也就是在这时,傅瑶和陈氏她们到了二门处。
“你们怎么来了?”云韶一见她们,眉头紧蹙,难得的板了面孔。“现在是什么时候,由得你们胡闹吗?”
陈氏见丈夫训斥自己,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不是给你们准备了退路,谁要你们来帮忙的?哼!”云韶忍不住怪罪妻子。云府里有几条通往外界的密道,刚才他就告诉了陈氏和傅瑶,就是防备着情况最坏的时候她们逃跑用的。谁知道,这两个女人居然不听他的话,跑到最危险的地方来了。
他怎么能不生气?
傅瑶却道:“大哥,情况紧急,现在还不是训我们的时候,等事情结束了您想怎么训我们都可以。反正,现在我们来了,是不准备走的,除非您跟我们一起走。”
云韶还想再训两句,可惜来不及了,外面的人已经攻入了二门。
好在,这边有火弩箭,二门的门一被推倒,十几只火箭嗖嗖的就飞射过去。
一片惨叫声划过,倒下了大片人。
“大哥真厉害,”见识到火弩箭的威力,傅瑶真心的赞道。没想到云韶还有这个潜力。
陈氏也很自豪,羞涩的一笑,“他就是喜欢动脑筋,怪不得最近老看他在画图纸呢!原来是在制作这个火弩箭。”
有了云韶的这个火弩箭,就算水寒的人马抵挡不住了,外面的人想要进一步也难了很多。只是可惜,这火弩箭适合远攻,对于近身搏斗总是有些缺陷的。
尤其是对那些身手厉害的杀手,他们轻功一跃就避过了火箭的威力。好在水寒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几番较量下来,倒是打了个平手。
“直接捉住傅瑶,其余的人不要管。”
一个冷酷的女声突然传来,随即混乱的对战中,马慧娴被人保护着走了进来。
原来,马慧娴为人很谨慎,就是今晚进攻皇宫的时候也很谨慎。许石岩走的每一步都有人立刻回报给她。当她听说许石岩居然没什么阻碍的长驱直入了东宫,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派自己的杀手去探查。这些杀手个个武功高强,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很快就查出来皇宫的四周都埋伏了弓箭手。
看来人家是要来个瓮中捉鳖!马慧娴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她迅速集结自己留下的人马,准备撤离。而湘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得知了许石岩面临的危机,她没有跟随马慧娴离开,而是趁乱跑进了宫。
马慧娴急于撤退,自然无暇管她。
最后,湘竹也就死在了许石岩怀里。
要说撤退路线,马慧娴一早也研究过,她在皇宫住了那么久,早就将各个地方了解透了。自然为了以后的掌权做了很多准备,所以,她成功的带着人马撤离了云熙的包围圈。
然后,来到了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以马慧娴的聪明,她自然不甘心就此退出京城。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抓住了傅瑶,以此来威胁云熙,就不信云熙敢不就范。
云熙对傅瑶的疼爱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曾经很多次的羡慕嫉妒恨过。可是如今看来,这也是他们的弱点。
尽管隔了很多人,尽管是黑夜,但傅瑶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马慧娴。
如今的马慧娴,已经完全褪去了温柔,她还是那样美丽。可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嗜血的狠辣,仿佛所有的人都是她的仇人般,看到谁都想杀死。
究竟是为什么?傅瑶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难道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埋没自己的良知、重要到毁灭所有……
傅瑶不理解,可是她知道,今晚,将是她跟马慧娴的最后较量。
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而自己,却是死不起的,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希望。
她和云熙的希望。
“擒贼先擒王,等下跟弓弩手说,直接瞄准马慧娴。”既然自己不能死,那么就让对方死吧!傅瑶深吸一口气,振作了精神,对水寒小声道。
水寒点头,亲自去ca纵火弩箭。
而马慧娴,也是给手下下了这样的命令:直攻傅瑶,其余的人不要管。
她现在的处境,并不适合跟人多做纠缠。云熙肯定很快会追来,她只有尽快抓住傅瑶才有把握扳回一局。
“是!”现在跟着马慧娴的人都是她自己训练的杀手,所以全部只听她的命令。而且这些人跟镇北候的那些士兵都不一样,这些人的战斗能力比士兵可不是强了几个等级。
杀手,都是接触过最严苛的训练,杀过最难缠的敌人的。
不过,云韶这边也不是完全处于下风的。要知道,熙华院和韶华院可一直是被暗卫保护着的。这些暗卫,也都是云熙亲自训练的。
所以,云韶一听马慧娴的话,就朝空中比了个手势。
旋即,空中就闪电般落下几十个人影,齐刷刷站在了云韶周围,将傅瑶和陈氏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南风更是紧紧护着傅瑶,随时准备出手。
最后一次较量,都把最后的实力展现了出来。
双方再次缠斗在一起,不过这次目标明显,一方是对准了马慧娴,一方是努力往傅瑶这边攻。
可惜双方的防守都很严密,一时之间都很难突破。尤其是马慧娴,围住她的人死了一波,立刻又有一波人上来防护。
一个个都跟不怕死似的。
“就这样拖着,”云韶在旁边道。以他的观察,这马慧娴显然是到穷途末路了,所以,才想来抓住傅瑶威胁云熙。否则,她现在应该是在皇宫内的。
傅瑶闻言,很快想通了云韶的话里的内容。没错,云熙肯定会来救她的,只要拖到云熙来,马慧娴就跑不了了。
马慧娴却很快识破了他们的想法,吩咐杀手的攻势越来越强,不要命的往傅瑶这边来。
眼看攻势越来越猛,傅瑶心底也开始紧张起来,云韶已经用眼神示意水寒护送傅瑶往密道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吼声,其中不乏熟悉的声音。
“啊!是少爷他们的人,”水寒惊喜的道,他得保护云韶和傅瑶他们,所以寸步不离的守在近处。看到昔日的兄弟一个个都惨死在对方的刀剑下,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只是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半步都不敢离开太远。此时听到自己人的声音,无异于雪中送炭,怎么能不高兴?
而马慧娴一方也听到了怒吼声,杀手果然是杀手,即使是这样,人家都没有半点退怯,依然卖力往傅瑶这边冲杀。
马慧娴最擅长的就是识时务,眼看自己又要失败了,她来不及愤慨,招了身边的几人,就准备撤退。
这次,傅瑶可不会放过她的。从外面的声音响起时,傅瑶就注意着马慧娴,她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胆气,她一定会逃跑的。
所以,在马慧娴一有动作时,傅瑶就直指她,“火弩箭对准马慧娴,射。”
弩手闻令立刻放箭,因为马慧娴的人多数在傅瑶这边缠斗。而马慧娴自己,已经在准备逃亡了,自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火弩箭上,她身边的人亦是。
傅瑶就是要趁这个空档,让弩手快速射杀马慧娴。
果然,随着她的话落,火箭飞速射出,直指马慧娴以及她身边的人。十几发火箭,整排射出,直接将人射飞了去,而马慧娴,虽然前面有人保护,但密集的火箭还是射中了她的一只肩膀。
随着她的倒地,云熙带领的御林军刚好赶了过来,一来,云熙就直冲到傅瑶身边,三两下就砍杀了逼近的杀手。
傅瑶看到云熙满身的血,头一晕,差点跌倒,刚才那么惊险她都没有一点害怕。可是此刻,虽然看到云熙生龙活虎的,可是心里难免胆颤,生怕他是强撑着的。
“我没事,瑶瑶,这些都是别人的血,”云熙见傅瑶这样,连忙解释。
“真的?”傅瑶犹不相信,伸出手上下摸索了一遍,直到确认他身上没受伤,这才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嗔怪,“你是将军,只要指挥就好了,何必跟他们一样打斗。”
云熙见她有了精神,抚摸着她的肚子问,“孩子怎么样了?没吓着吧?”
傅瑶摇摇头,“他很乖,一直安安静静的,也没任何的不适。”
云熙温柔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傅瑶的头发,其实他很紧张,这一路回来也是提心吊胆的。
自从知道马慧娴逃掉后,他就派人四处搜寻,好在他的人也很能干,立刻查出了马慧娴往云府这边来了。
云熙当时就苍白了脸色,这个时候马慧娴来云府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跟傅瑶有关的。
关系到自己最爱的人,云熙想也没想的就飞奔上马,甚至忘记了去跟傅权泽说一声。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傅瑶出一点事。
来到云府门外的时候,看到满地的尸首,他腿软的差点就站不住了。甚至不敢往前走,生怕里面会看到让他崩溃的事情。
好在,很快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有打斗声在,那就说明傅瑶还是安全的。他对自己的人很有把握,不战至最后,是不会让傅瑶出事的。
果然,等云熙冲过来时,傅瑶还在,当时他几乎激动的快要哭出来。
真好,她还好好的。
“傅瑶,我有话跟你说。”
马慧娴突然出声,打断了夫妻俩的感慨。
听到这话,云熙本能的就护在了傅瑶面前,转身冷冷的看着马慧娴。
马慧娴的胳膊受伤,鲜血染红了她半边的衣袖。她从小养尊处优,虽然心计狠辣,却从没吃过什么苦。一时间流了这么多血,自然很痛,而她的人都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了逃跑的念想。
不过,马慧娴仍是不甘心,此时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假山处,通过人群看着傅瑶。
“将人带下去,明天游街后再斩首,”云熙冷冷的道,他可没心情听马慧娴在这乱说话。
“哈哈!我不过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难道你们还怕我?傅瑶,你胆子不会这么小吧!”马慧娴冷讽道。
“相公,让我过去吧!我想看看她想说什么,”傅瑶道。这是马慧娴的激将法她知道,只是她真的很想亲自跟马慧娴了断这最后的怨恨。
不管是从前的也好,现在的也罢。
她都想自己亲自了断。
云熙了解她的心思,并没有阻止,却是道:“我跟你一起去。”
傅瑶点头,两人相扶着走下了台阶,南风也紧跟在傅瑶另一边,时刻警惕着马慧娴的一举一动。
“说吧!你想说什么?”走到距离马慧娴两步远的时候,云熙按住傅瑶停下了脚步。傅瑶冷声问。
马慧娴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移过了视线,恨恨的道:“知道吗?傅瑶,我真的很讨厌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每次看到你们恩爱的样子就好像一面镜子,反衬着我的生活多孤苦,我的丈夫多冷淡……真的很让人讨厌。所以,我恨你,恨不得杀死你周围的一切,只为了让你痛苦。”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散发出得意的笑,“你的孩子就是这样,没了的。知道吗?其实我根本没必要杀死他的,可是谁叫我讨厌你呢!你难过,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傅瑶紧咬嘴唇,隐藏的痛苦再次袭来,几乎承受不住。
云熙双拳紧握,一脚踢过去,马慧娴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可是她依然在笑。
“傅瑶,我输了,输的彻底,可是你呢?真的就开心了吗?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向善良,可是如今呢?你的善良去了哪里?恐怕其间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你自己吧!哈哈哈!”
马慧娴是聪明的,她说出了傅瑶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觉。
林氏、傅权山、傅微如、云夫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总归是死了。死人就会让人感到难过。
诚然,她后来变狠了,可是内心深处呢!其实她是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这样的自己的。
也许正如马慧娴所说,彻骨的蜕变伴随的也是彻骨的痛苦。
只是,不管多大的痛苦,今天都要有个终结。
云熙想阻止马慧娴再说话,傅瑶却制止了他,人都要死了,还不让她将话说完。
“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吧!”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云府,”马慧娴看着傅瑶,努力撑起身子重新靠在了假山上,双手无力的下垂。嘴里继续道:“这里是我的梦想,是踏入顶级权利的梦想之地。我一步一步的踏过来,终于进来了,可是最后呢!一切都破碎了,不过是场梦……”
傅瑶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不过两步开外的距离,却仿佛隔着漫漫沙海,一眼望不到边际,遥不可及。马慧娴在看她,她也在看马慧娴。马慧娴想要至尊霸权,想要成为人上人,她不反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志向有野心总要拼一把才肯甘心。但错就错在马慧娴想要的结果,是以她的亲人的生命为代价。
矛盾就明明白白摆在她们眼前,没有人能视而不见。
“你的梦很好,可惜你的梦干扰了我的生活,所以,咱们生来就是势不两立的,”傅瑶淡淡的道。
“我曾经想让你站在我身边,是你自己拒绝了,所以,这势不两立是你自己造成的。所有的结果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咱们本来是可以一起享受最终的成果的,是你自己不要的。”马慧娴恨恨的道。
傅瑶不由得想到了那次的寺庙之行,马慧娴诚恳又真心的话,那是她们最后一次吐露真心话,也是她们最后一次的友谊。
“的确,你当初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可惜,我傅瑶生来就不喜欢仰人鼻息生活。难道你能否认那次你不是存了利用我的心思?如果真的掌握权力了,你不会除掉我?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真的不会吗?”傅瑶冷冷的道。她早就知道了马慧娴的野心,但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不会容许别人与她分享胜利成果。
狡兔死,走狗烹,这就是结局。
她不过是很聪明的没有选择这个结局罢了。
“哈哈哈!”马慧娴并没否认,反而大笑出声,“傅瑶,你真的很聪明!原来,不仅是我看穿了你,你也早就看穿了我。看来咱们势必要死一个人的……”
傅瑶淡漠的看着她,没再言语。
“知道吗?在云府里,其实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这个假山,”马慧娴却转移了话题,忽然璀璨一笑,笑容里含着诡异。突然,她猛地从假山缝里掏出一把首。然后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傅瑶。
云熙和南风本来都时刻紧盯着马慧娴的,她的这一动作虽然快,却不会快过他们的动作。
不过,有人的动作比他们的还快。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然后马慧娴头顶猛地窜出来大堆血……
原来是傅瑶抄过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头本能的砸向了马慧娴,力度还挺大,直接将马慧娴的头砸破了。血也溅了她一脸。
看着马慧娴缓缓倒地的身体,傅瑶整个人懵了。她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动的手,好像那一刹那,身体不受她支配似的,本能的出手,本能的杀死马慧娴。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没事了,”云熙没有多去看马慧娴的尸体,经过傅瑶的那一下,要想活着很难。他只是很心疼傅瑶,接过南风递来的帕子,将傅瑶脸上的血迹擦掉,柔声道:“这里都结束了,咱们回院子里吧!”
傅瑶无意识的点头,任凭云熙擦她的脸,心里还在震惊着自己的残暴:没想到她杀起人来也这么果断。
难怪有人说,天使和魔鬼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云熙担心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后院走,尽量避免傅瑶再看到满地的死人。
谁知还未来得及走下石阶,天上猛地炸开了两记响雷,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过后,黄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溅起一地灰尘。
大雨之下,多半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抹去,难以寻觅。先前那一场火,亦被雨水给浇灭了,有烟气在雨中嫋嫋娜娜地飘散着。
然后,地上的血迹被冲洗一空,水寒带领着人将尸首快速抬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云府上下缠绕的血腥气就消失殆尽,整个云府似乎又恢复了原状。让人感觉刚才的厮杀只是一场噩梦。
莲蓉早已准备了油纸伞过来,云熙迎着雨“哗啦”一声打开了伞,将傅瑶整个囫囵置于伞下,道:“瑶瑶,咱们走吧!”
温柔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让傅瑶猛地清醒了过来,她看着云熙紧张担忧的脸,忽的心生感慨。
一个她喜欢的人,以她喜欢的方式,比她在幻想中最大期待的,还要深刻地爱着她。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喜的那。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傅瑶想,这个人,这份深情,或许就是她此生最丰美的收获。
后记: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皇太后颁发律令,贤哥儿继承皇位。
然后,尚不足五岁的贤哥儿很快就继承了皇位,称顺帝,改元太平。
帝幼无助,故由傅权泽摄政。
而同一天,在熙华院散步的傅瑶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惹得云熙又是一阵紧张。
“啊!相公,我快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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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谋现代》
她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却命运坎坷。
生母早逝,继母毒辣,生父漠视。
可是这些并没有击倒她,从记事起就学会了很多,小心蛰伏,暗自壮大。
一步步的终于将继母庶妹扳倒……
本以为从此后要过上不再有争斗的生活。
谁知,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穿越了。
容氏集团,享誉世界,是真正的豪门大族。
与之富贵相匹配的则是豪门里你争我夺。
一朝醒来,十四岁的懦弱女孩变成了手段狠辣的相府嫡女。
相同的名字,却是不同的命运。
一切都是陌生的,不变的是危险依然无所不在。
以欺负她为乐的堂姐们、恨不得她们一家消失的大伯叔叔们;
表面和善、内心ji诈的祖父……
一桩桩或阴狠或虚伪的面孔,在她逐渐长大的过程中,爆发,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