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逃离（一）（1/2）
作者：抒灵
被刀突然其来的坦承冲击，我反射性地握紧了手机，微微启口，却不是想说什麽。我不会自欺欺人地将那句话当成玩笑，更不会要他将那句话收回，装作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覆水，难收。起码这是我从小就清楚明白的道理。
可是，愈懂得这个道理，胸口就愈是闷得难受。
「小善？」发觉我久未回应，刀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语气中盈满无奈和歉疚，音量轻得像下一秒就会逸散在空气中。
「┅┅我在听。」还以为我已经够勇敢了，但为什麽，要在我以为自己能够毫无顾忌大步向前迈进的时候，把我的坚强通通打碎？
那些曾经的责备、质问，又再次肆无忌惮地在脑海涌现，连同当时的情景，将我无情打入找不到出口的迷宫内。
「我不明白！明明知道她快死了啊，我们怎麽能见死不救？如果我们过去阻止，说不定她就不用死了！
「连一个知道她快死的人都不去救，那我们在做的事还有什麽意义？消灭会造成灾厄的灭能量有什麽意义？毁灭的存在又有什麽意义？
「当初我的死，也是能够被预知的吗？就为了让我成为你们忠心的夥伴，所以，我也被见死不救了吗？」
当言和我一样，被人使计骗上了顶楼，而我想起高中时代的可怕记忆，义无反顾冲去救她时，将我阻挡在最後关头的，就是刀。
我十七岁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对我即将到来的死劫心知肚明，却为了毁灭、为了莉德的指示，放弃保我的命吗？
努力抑止已经窜升到喉咙的颤音，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到後来已经无力单手握住手机，我只好用左手用力掐住右腕，逼迫自己坚持住。
彷佛猜得到我此时此刻的反应般，刀轻轻叹息。
「十八岁成为天赋者之後，我还是无时无刻关注著奶的状况，就算奶已经不记得我，无数次擦身而过都没有认出我来，我还是一直守在奶身边┅┅只是，我很痛苦。」他说话的嗓音低沉涩哑，想必要吐露这个隐瞒多年的秘密，对他而言也得下相当大的决心。
然而，我却觉得他的声音，离我好远、好远，像掌握不住的流星。
而他还是持续说著，打算一鼓作气一般，「明明看见了却不能打招呼、不能说话，奶快乐的时候我无法分享，奶难过的时候我不能安慰，连奶┅┅连奶被约到学校顶楼，面对著对奶心动的男生，我都只能远远看著，心急如焚，却什麽也做不了。」
我忽然很想逃避，想掩住耳朵，想切断通话，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但脑海里想著，手却不肯动作。潜意识里，我是否仍努力想听完全部？倘若如此，我能不能拒绝被潜意识支配？
救救我，放过我，拜托不要这麽残忍。
「结果有天，莉发现了奶。」停顿了一会，刀的口吻突然变得有些冷冽，「她之所以发现奶，是因为那几天负元素不断往奶身边累积，我很害怕奶受到成形的灭能量攻击，坚持不支援其他的任务，也要整天跟著奶。由於我这样反常的行为，她才好奇地想一探究竟。」
听到这里，我的双眼微微睁大。
想必，这就是我在坠楼之前，感觉到身边弥漫著一股诡异、不寻常的氛围，也让我感到十分惶恐的原因。言受害之前，我也曾感觉到这股氛围，但她身为天观者的天赋，将那种灾厄的气息淡化了，才让我的敏锐感变钝。
「那天後莉告诉我，据她观察，如果导引出奶的天赋，奶恐怕会是个空前绝後的强大天赋者，连我都比不上。」说到这，刀原本还算沉稳的音调忽然一岔，而後开始使用稍嫌模糊的气音道∶「她还说，奶的死劫不远了，到时候，她愿意收奶，前提是┅┅我不能干涉这个死劫。」
这我懂，因为只要刀一出手救我，让我免於一死，我便无法重生，自然，也就无法成为一名天赋者，只能继续当个普通人。
「听到奶的死劫近了，我非常惶恐，不过，又有另一个念头在脑海浮现。」随後，他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我想┅┅如果奶也能成为天赋者┅┅我就可以┅┅把奶留在我身边了。」
我抽了口气，左掌一松，右手的发颤又登时剧烈起来。
「对不起┅┅这件事，我很想当面告诉奶，但是，只要看著奶的眼睛，看著奶对我笑，我就怎样都无法说出口┅┅对不起┅┅小善┅┅」
别再说对不起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那一点都无法治愈正在无限扩大的伤口。
无法再支撑住任何重量，我下意识按下手机上结束通话的红色按键，接著任由双手垂落在身子两侧。
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喔，但怎麽就是哭不出来呢？明明悲伤都快把我吞没了，明明所有的镇定跟冷静都已经崩塌了，怎麽就是没有半滴眼泪呢？
下一秒，我忽然忆起母亲从我面前摔上门离去的画面。
原来呀，我那时候是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的。
而人在哀伤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什麽都会遗忘，包括遗忘了该怎麽哭泣。连可以宣 情绪的最直接管道，都在当下一并佚失了。
覆水，难收。起码这是我从小就清楚明白的道理。
可是，愈懂得这个道理，胸口就愈是闷得难受。
「小善？」发觉我久未回应，刀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语气中盈满无奈和歉疚，音量轻得像下一秒就会逸散在空气中。
「┅┅我在听。」还以为我已经够勇敢了，但为什麽，要在我以为自己能够毫无顾忌大步向前迈进的时候，把我的坚强通通打碎？
那些曾经的责备、质问，又再次肆无忌惮地在脑海涌现，连同当时的情景，将我无情打入找不到出口的迷宫内。
「我不明白！明明知道她快死了啊，我们怎麽能见死不救？如果我们过去阻止，说不定她就不用死了！
「连一个知道她快死的人都不去救，那我们在做的事还有什麽意义？消灭会造成灾厄的灭能量有什麽意义？毁灭的存在又有什麽意义？
「当初我的死，也是能够被预知的吗？就为了让我成为你们忠心的夥伴，所以，我也被见死不救了吗？」
当言和我一样，被人使计骗上了顶楼，而我想起高中时代的可怕记忆，义无反顾冲去救她时，将我阻挡在最後关头的，就是刀。
我十七岁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对我即将到来的死劫心知肚明，却为了毁灭、为了莉德的指示，放弃保我的命吗？
努力抑止已经窜升到喉咙的颤音，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到後来已经无力单手握住手机，我只好用左手用力掐住右腕，逼迫自己坚持住。
彷佛猜得到我此时此刻的反应般，刀轻轻叹息。
「十八岁成为天赋者之後，我还是无时无刻关注著奶的状况，就算奶已经不记得我，无数次擦身而过都没有认出我来，我还是一直守在奶身边┅┅只是，我很痛苦。」他说话的嗓音低沉涩哑，想必要吐露这个隐瞒多年的秘密，对他而言也得下相当大的决心。
然而，我却觉得他的声音，离我好远、好远，像掌握不住的流星。
而他还是持续说著，打算一鼓作气一般，「明明看见了却不能打招呼、不能说话，奶快乐的时候我无法分享，奶难过的时候我不能安慰，连奶┅┅连奶被约到学校顶楼，面对著对奶心动的男生，我都只能远远看著，心急如焚，却什麽也做不了。」
我忽然很想逃避，想掩住耳朵，想切断通话，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但脑海里想著，手却不肯动作。潜意识里，我是否仍努力想听完全部？倘若如此，我能不能拒绝被潜意识支配？
救救我，放过我，拜托不要这麽残忍。
「结果有天，莉发现了奶。」停顿了一会，刀的口吻突然变得有些冷冽，「她之所以发现奶，是因为那几天负元素不断往奶身边累积，我很害怕奶受到成形的灭能量攻击，坚持不支援其他的任务，也要整天跟著奶。由於我这样反常的行为，她才好奇地想一探究竟。」
听到这里，我的双眼微微睁大。
想必，这就是我在坠楼之前，感觉到身边弥漫著一股诡异、不寻常的氛围，也让我感到十分惶恐的原因。言受害之前，我也曾感觉到这股氛围，但她身为天观者的天赋，将那种灾厄的气息淡化了，才让我的敏锐感变钝。
「那天後莉告诉我，据她观察，如果导引出奶的天赋，奶恐怕会是个空前绝後的强大天赋者，连我都比不上。」说到这，刀原本还算沉稳的音调忽然一岔，而後开始使用稍嫌模糊的气音道∶「她还说，奶的死劫不远了，到时候，她愿意收奶，前提是┅┅我不能干涉这个死劫。」
这我懂，因为只要刀一出手救我，让我免於一死，我便无法重生，自然，也就无法成为一名天赋者，只能继续当个普通人。
「听到奶的死劫近了，我非常惶恐，不过，又有另一个念头在脑海浮现。」随後，他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我想┅┅如果奶也能成为天赋者┅┅我就可以┅┅把奶留在我身边了。」
我抽了口气，左掌一松，右手的发颤又登时剧烈起来。
「对不起┅┅这件事，我很想当面告诉奶，但是，只要看著奶的眼睛，看著奶对我笑，我就怎样都无法说出口┅┅对不起┅┅小善┅┅」
别再说对不起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那一点都无法治愈正在无限扩大的伤口。
无法再支撑住任何重量，我下意识按下手机上结束通话的红色按键，接著任由双手垂落在身子两侧。
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喔，但怎麽就是哭不出来呢？明明悲伤都快把我吞没了，明明所有的镇定跟冷静都已经崩塌了，怎麽就是没有半滴眼泪呢？
下一秒，我忽然忆起母亲从我面前摔上门离去的画面。
原来呀，我那时候是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的。
而人在哀伤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什麽都会遗忘，包括遗忘了该怎麽哭泣。连可以宣 情绪的最直接管道，都在当下一并佚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