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三∶与之共鸣 ·下〈重写版〉（2/2）
作者：悠悠空蓝
亏他说的出口。〉
妍红不相信莫尔帝斯所说的理由，又无法对他动手，让骑士团团长著实陷入进退不得的烦恼中，而莫尔帝斯却不知道妍红的纠结，才隔一天就跑来骑士团驻地增添她的麻烦，还说出令人傻眼的话来，不过在莫尔帝斯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中得知是要带路，在松口气的同时，妍红还是感到不太痛快。
莫尔帝斯扭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找起藉口∶「怎麽可能直说，我才不能让人知道堂堂本魔王是不会认路，连地图都不会看的路痴呢！」
「你自己已经说出来了。」
「呜哇啊──」莫尔帝斯发出奇怪的叫声，懊悔的抱头忏悔。
妍红无言地望向被她评价为笨蛋的魔王，忽然觉得怀疑魔王有企图的自己才是那个笨蛋。
嘴里忍不住溢出叹息，妍红松口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就带你去总可以了吧。」
莫尔帝斯维持抱头的姿势抬头看向妍红∶「我从以前就这麽觉得，凶巴巴团长虽然脾气很差，但却是个大好人。」
这到底是在赞美人还是在说她脾气不好？妍红懒得理莫尔帝斯，扭头就走。
妍红和莫尔帝斯来到南区的商人街，这里的街道非常复杂，有很多巷弄，时常有很多外来客在这里迷路，也难怪莫尔帝斯会要求带路，妍红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去澡堂要做什麽，该不会真的要去泡澡？
莫尔帝斯听完妍红的问题，惊讶的说∶「我没说吗？我已经找到华砂了。」
妍红愕然到猛然停下脚步，旋即转过身要询问详情，走在她後头的莫尔帝斯猝不及防，来不及止住步伐，两人便以极近距离的状态下四目相望，差点撞成一块。妍红心里只在意华砂的事情，焦急的询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莫尔帝斯後退好几步保持距离，难为情的搔著脸颊，断断续续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妍红听完後，自责地咬紧嘴唇，难过的说∶「要是我们当时能多加查证，就不会让无辜的家庭破碎、流落街头，并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华砂会成为扒手，我们必须负最大的责任，只要是我能为他们做的绝对义不容辞，请告诉我华砂现在在哪里！」
「说得好像都是你的错，但我记得审查犯罪和处刑的工作并非你的骑士团的职责范围。」
「就算如此，我身为骑士团的一员，也必须为骑士团所犯下的错误承担全部的责任！」妍红一脸肃穆的表示，她的话语表现出对骑士团的忠诚，她以身为骑士团的一员为荣，希望能和骑士团共享荣耀和承担错误。
莫尔帝斯静静听完妍红发自肺腑的言语，沉静地直视著她说∶「真是骑士的楷模，妍红。」
妍红情不自禁地红了脸，第一次听到莫尔帝斯喊她的名字，莫名觉得害羞。
〈不、不不不──只是喊名字而已，我干麻脸红啊！〉
莫尔帝斯不知妍红的心思，把话题拉回来∶「知道华砂在哪後，你要怎麽做？」
「当然是让华砂和家人团聚，尽管华砂犯罪是不争的事实，也无法免除罪刑，但基於特殊状况，以及她贵族的身分，我会尽可能拜托第四骑士团的人能以最低刑处罚就好。」
这是妍红能想到最完善的方法，但莫尔帝斯却摇头说∶「问题不在这里。」
「这是什麽意思？」
莫尔帝斯无声催促妍红继续带路，他人跟在妍红的斜後方说∶「问题是本人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出发点是很好，但华砂可能不会接受。」
「为什麽？可以和家人团聚又能脱离扒手生活，这种条件谁会不想要？」
「如果提出这个条件的是害她家破人亡的骑士团的话，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啊！」
妍红没有想得这麽深远，她以为能帮助华砂和家人团聚，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喜事，但这只是她的自以为是，没想过华砂本人的心情，要不是莫尔帝斯的提醒，她恐怕就会出现在华砂面前，说出惹人嫌的话。
这样子看来骑士团不就不方便出面。
「所以你去澡堂的目的是告诉老板华砂的所在地，让他去和华砂相认？」
莫尔帝斯没有正面回应，抬头看向前方，妍红不由得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个时间没什麽人会光顾，隐藏在角落的澡堂显得比平常冷清。
莫尔帝斯垂下视线，沉吟道∶「这件事情必须从根本解决起，不然华砂对於骑士团的厌恶，和对家人的误会就永远无法解开。」
妍红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却难掩对莫尔帝斯的讶异，没想到他会思考得如此深入，她忍不住问∶「华砂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顶多是必须要抓的扒手，为什麽你要做到这个地步？」
莫尔帝斯瞬间露出慌乱的表情，像是不小心被发现真相的神情，但因为很快就故作镇定起来，以至於妍红没有发现。
「凶巴巴团长，你也想太多了，我会做到这个地步当然是因为和以煌之间的比赛！既然要比，当然要完美的赢得胜利，这样才符合本魔王的威名！总之，谢谢你帮我带路，再见！」
不等妍红有任何反应，莫尔帝斯就跑进澡堂内，留下骑士团团长在原地。
「让他逃避话题了，红红。」离珠事不关己的指出事实。
结果到最後还是不知道莫尔帝斯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平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可是偶尔却会说出让人不得不佩服的话来。妍红很难评价莫尔帝斯这个人，不知道该用什麽态度应对，莫尔帝斯这个人让她觉得很棘手。
不过，从刚才的对话确信了一件事情。
「我果然没有做错，他和那个人好像。」
决定不揭发莫尔帝斯的身分而选择隐瞒，全是因为他很像那个人。
「我没见过红红口中的那个人，所以无法做出评论，不过既然红红都这麽说了，那就是如此吧。」
离珠没见过那个人，因为在那个人失踪後，妍红才成为灵使者。
「虽然长相不一样，个性也大相迳庭，比起来还是那个人好太多，但两人的行事风格却像到难以致信的地步。或许这麽做没有意义，但是只有我站在那个人那边，也仅有我会站出来证明那个人并没有错！」
妍红眼神哀伤地看著澡堂入口，自从那个人失踪後已经过去五年的时光，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但是妍红发过誓要为那个人洗去所有的冤屈。
摇摇头摆脱思绪，这次没有骑士团可以登场的机会，暂且就先相信莫尔帝斯吧。
决定不进去的妍红转身离开。
※※※
以煌不知道自己的作法到底正不正确。
尽管中途开始觉得後悔，但庆幸的是他总算达到他的目的。
表明要说出事情经过的华砂带著以煌来到一座山丘上，当他们来到此地时，夕阳的馀晖把整片天空染得通红，让人有种身体暖活起来的错觉，连风吹起来都不再冰冷。
山丘上仅有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寥寂地伫立在正中央。
华砂走向大树，停在两个墓碑前。
等到以煌来到她身边，才语气冷硬的开口∶「这是我父母的坟。」
以煌低头看向两座坟墓，随地取来的破旧木板上用树枝歪七扭八地刻上父母的名字。
「那天的噩梦我永远忘不了，骑士团突然来到我家，说我的父母犯了罪，不容分说的就把他们抓去刑场，我一直在後头追，不知道摔了几次。我亲眼目睹父母冤死的惨状，民众指指点点的模样就像是在指责父母做了天地不容的事情般，但是他们根本什麽都没做！」
华砂跪了下来，语气哽咽起来，膝盖传来冰冷的疼痛触感，她不在意，只是用力的看著父母的坟，把自己投入在回忆之中。
「我想拜托家人好好安葬父母，但他们因为害怕死掉所以都逃跑了。我只好捡来两块木板让父母躺在上面，用绳子拉著走回去，却发现我们的家已经被查封了。我只好带著他们来这里，徒手挖土，花了很多时间，指甲都断了，眼泪都哭乾了。血淋淋的、好痛好害怕，只剩下我一人什麽的好恐怖，我觉得眼前的世界只剩下绝望。」
华砂语无伦次的说，她拼命述说著过去。
以煌安静的听，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他不会安慰人，只好闭嘴不说话。
「我流落在街头，身为贵族的我无法一个人照顾自己，是在这里的夥伴们收留了我，他们照顾生病的我、安慰痛失双亲的我、容忍暴躁乱生气的我。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收容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为了我这个陌生人付出很多心血，他们才是我的家人！那些舍弃我父母逃跑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所以这次我要为他们付出，他们曾经如何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也要以如此的心态回馈！他们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把我拯救出来的人，我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我不会後悔我所做的！」
华砂蓦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以煌，她也不顾自己的脸上此刻是什麽表情，任由冰凉的液体滑过脸庞。
以煌哑然无言，内心所受到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好耀眼，为什麽他会觉得此时此刻的华砂很耀眼。
「你真正的家人在等你回去团聚，他们该怎麽办？」
华砂别过视线，吐出懦弱的话语∶「除了他们，我谁也不信，包括抛弃我的家人。」
以煌从莫尔帝斯转述的话得知，华砂的家人并没有抛弃她，而是状况过於混乱下失散找不到人，华砂和她的家人之间有著误会。
「假如是误会呢？你的家人并没有抛弃你。」
华砂垂下视线，紧抿著嘴唇，挂著泪水的脸庞惹人怜惜，犹豫片刻，才缓缓地自白道∶「我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去确认，就算真的是误会，我还是办不到，因为我很害怕，我不想再次面临相同的绝望，怕得不敢踏出任何一步。说实话，难道只凭一句误会就可以抹去我所遭受到的绝望吗？」
以煌忍不住屏住气息，久远的回忆因为少女的表白而被挖掘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碰上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同样因为家人而遭受绝望的痛苦，因为害怕而里足不前，就算知道前方并非是全然的黑暗，但由於缺乏勇气而让自己一直被痛苦折磨。
不！不一样，他们看起来相像，却不一样。
「即便等待你的是错误的道路？」
「对，不知道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只要是我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勇往直前，不论对错，或是遇到许多挫折，我都会拼命往前冲，说我固执也行。不过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既然是我选择的道路，我都不会後悔！」
没错，他们不一样，比起总是後悔人生的以煌，华砂在逆境下所展现的坚强精神实在耀眼得让以煌无法直视。
以煌在这当下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或许是一时的冲动，又或许是想证明什麽，嘴巴不受控制自动说起来，说出有如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梦幻台词∶「让我来守护你。」
华砂瞪大眼睛，无所适从的呆在原地。
以煌逐渐靠近华砂，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明明已经放弃自己的人生，对自己不断後悔的人生感到绝望，以煌最後选择的是逃避，所以把自己关在深山中以度过馀生。
这样子的自己居然会产生希望，以煌感到不可思议。
不，以煌不想欺骗自己，他一直以来都压制住内心的渴望，拼命自我欺骗、压抑，到头来还是怀抱著希冀。
如果和他有类似经历的华砂能够得救，那麽他是不是有也希望呢？
以煌按住华砂的双肩，直视著少女动摇的双眼，再次说道∶「由我来守护你。」
妍红不相信莫尔帝斯所说的理由，又无法对他动手，让骑士团团长著实陷入进退不得的烦恼中，而莫尔帝斯却不知道妍红的纠结，才隔一天就跑来骑士团驻地增添她的麻烦，还说出令人傻眼的话来，不过在莫尔帝斯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中得知是要带路，在松口气的同时，妍红还是感到不太痛快。
莫尔帝斯扭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找起藉口∶「怎麽可能直说，我才不能让人知道堂堂本魔王是不会认路，连地图都不会看的路痴呢！」
「你自己已经说出来了。」
「呜哇啊──」莫尔帝斯发出奇怪的叫声，懊悔的抱头忏悔。
妍红无言地望向被她评价为笨蛋的魔王，忽然觉得怀疑魔王有企图的自己才是那个笨蛋。
嘴里忍不住溢出叹息，妍红松口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就带你去总可以了吧。」
莫尔帝斯维持抱头的姿势抬头看向妍红∶「我从以前就这麽觉得，凶巴巴团长虽然脾气很差，但却是个大好人。」
这到底是在赞美人还是在说她脾气不好？妍红懒得理莫尔帝斯，扭头就走。
妍红和莫尔帝斯来到南区的商人街，这里的街道非常复杂，有很多巷弄，时常有很多外来客在这里迷路，也难怪莫尔帝斯会要求带路，妍红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去澡堂要做什麽，该不会真的要去泡澡？
莫尔帝斯听完妍红的问题，惊讶的说∶「我没说吗？我已经找到华砂了。」
妍红愕然到猛然停下脚步，旋即转过身要询问详情，走在她後头的莫尔帝斯猝不及防，来不及止住步伐，两人便以极近距离的状态下四目相望，差点撞成一块。妍红心里只在意华砂的事情，焦急的询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莫尔帝斯後退好几步保持距离，难为情的搔著脸颊，断断续续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妍红听完後，自责地咬紧嘴唇，难过的说∶「要是我们当时能多加查证，就不会让无辜的家庭破碎、流落街头，并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华砂会成为扒手，我们必须负最大的责任，只要是我能为他们做的绝对义不容辞，请告诉我华砂现在在哪里！」
「说得好像都是你的错，但我记得审查犯罪和处刑的工作并非你的骑士团的职责范围。」
「就算如此，我身为骑士团的一员，也必须为骑士团所犯下的错误承担全部的责任！」妍红一脸肃穆的表示，她的话语表现出对骑士团的忠诚，她以身为骑士团的一员为荣，希望能和骑士团共享荣耀和承担错误。
莫尔帝斯静静听完妍红发自肺腑的言语，沉静地直视著她说∶「真是骑士的楷模，妍红。」
妍红情不自禁地红了脸，第一次听到莫尔帝斯喊她的名字，莫名觉得害羞。
〈不、不不不──只是喊名字而已，我干麻脸红啊！〉
莫尔帝斯不知妍红的心思，把话题拉回来∶「知道华砂在哪後，你要怎麽做？」
「当然是让华砂和家人团聚，尽管华砂犯罪是不争的事实，也无法免除罪刑，但基於特殊状况，以及她贵族的身分，我会尽可能拜托第四骑士团的人能以最低刑处罚就好。」
这是妍红能想到最完善的方法，但莫尔帝斯却摇头说∶「问题不在这里。」
「这是什麽意思？」
莫尔帝斯无声催促妍红继续带路，他人跟在妍红的斜後方说∶「问题是本人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出发点是很好，但华砂可能不会接受。」
「为什麽？可以和家人团聚又能脱离扒手生活，这种条件谁会不想要？」
「如果提出这个条件的是害她家破人亡的骑士团的话，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啊！」
妍红没有想得这麽深远，她以为能帮助华砂和家人团聚，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喜事，但这只是她的自以为是，没想过华砂本人的心情，要不是莫尔帝斯的提醒，她恐怕就会出现在华砂面前，说出惹人嫌的话。
这样子看来骑士团不就不方便出面。
「所以你去澡堂的目的是告诉老板华砂的所在地，让他去和华砂相认？」
莫尔帝斯没有正面回应，抬头看向前方，妍红不由得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个时间没什麽人会光顾，隐藏在角落的澡堂显得比平常冷清。
莫尔帝斯垂下视线，沉吟道∶「这件事情必须从根本解决起，不然华砂对於骑士团的厌恶，和对家人的误会就永远无法解开。」
妍红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却难掩对莫尔帝斯的讶异，没想到他会思考得如此深入，她忍不住问∶「华砂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顶多是必须要抓的扒手，为什麽你要做到这个地步？」
莫尔帝斯瞬间露出慌乱的表情，像是不小心被发现真相的神情，但因为很快就故作镇定起来，以至於妍红没有发现。
「凶巴巴团长，你也想太多了，我会做到这个地步当然是因为和以煌之间的比赛！既然要比，当然要完美的赢得胜利，这样才符合本魔王的威名！总之，谢谢你帮我带路，再见！」
不等妍红有任何反应，莫尔帝斯就跑进澡堂内，留下骑士团团长在原地。
「让他逃避话题了，红红。」离珠事不关己的指出事实。
结果到最後还是不知道莫尔帝斯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平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可是偶尔却会说出让人不得不佩服的话来。妍红很难评价莫尔帝斯这个人，不知道该用什麽态度应对，莫尔帝斯这个人让她觉得很棘手。
不过，从刚才的对话确信了一件事情。
「我果然没有做错，他和那个人好像。」
决定不揭发莫尔帝斯的身分而选择隐瞒，全是因为他很像那个人。
「我没见过红红口中的那个人，所以无法做出评论，不过既然红红都这麽说了，那就是如此吧。」
离珠没见过那个人，因为在那个人失踪後，妍红才成为灵使者。
「虽然长相不一样，个性也大相迳庭，比起来还是那个人好太多，但两人的行事风格却像到难以致信的地步。或许这麽做没有意义，但是只有我站在那个人那边，也仅有我会站出来证明那个人并没有错！」
妍红眼神哀伤地看著澡堂入口，自从那个人失踪後已经过去五年的时光，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但是妍红发过誓要为那个人洗去所有的冤屈。
摇摇头摆脱思绪，这次没有骑士团可以登场的机会，暂且就先相信莫尔帝斯吧。
决定不进去的妍红转身离开。
※※※
以煌不知道自己的作法到底正不正确。
尽管中途开始觉得後悔，但庆幸的是他总算达到他的目的。
表明要说出事情经过的华砂带著以煌来到一座山丘上，当他们来到此地时，夕阳的馀晖把整片天空染得通红，让人有种身体暖活起来的错觉，连风吹起来都不再冰冷。
山丘上仅有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寥寂地伫立在正中央。
华砂走向大树，停在两个墓碑前。
等到以煌来到她身边，才语气冷硬的开口∶「这是我父母的坟。」
以煌低头看向两座坟墓，随地取来的破旧木板上用树枝歪七扭八地刻上父母的名字。
「那天的噩梦我永远忘不了，骑士团突然来到我家，说我的父母犯了罪，不容分说的就把他们抓去刑场，我一直在後头追，不知道摔了几次。我亲眼目睹父母冤死的惨状，民众指指点点的模样就像是在指责父母做了天地不容的事情般，但是他们根本什麽都没做！」
华砂跪了下来，语气哽咽起来，膝盖传来冰冷的疼痛触感，她不在意，只是用力的看著父母的坟，把自己投入在回忆之中。
「我想拜托家人好好安葬父母，但他们因为害怕死掉所以都逃跑了。我只好捡来两块木板让父母躺在上面，用绳子拉著走回去，却发现我们的家已经被查封了。我只好带著他们来这里，徒手挖土，花了很多时间，指甲都断了，眼泪都哭乾了。血淋淋的、好痛好害怕，只剩下我一人什麽的好恐怖，我觉得眼前的世界只剩下绝望。」
华砂语无伦次的说，她拼命述说著过去。
以煌安静的听，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他不会安慰人，只好闭嘴不说话。
「我流落在街头，身为贵族的我无法一个人照顾自己，是在这里的夥伴们收留了我，他们照顾生病的我、安慰痛失双亲的我、容忍暴躁乱生气的我。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收容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为了我这个陌生人付出很多心血，他们才是我的家人！那些舍弃我父母逃跑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所以这次我要为他们付出，他们曾经如何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也要以如此的心态回馈！他们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把我拯救出来的人，我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我不会後悔我所做的！」
华砂蓦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以煌，她也不顾自己的脸上此刻是什麽表情，任由冰凉的液体滑过脸庞。
以煌哑然无言，内心所受到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好耀眼，为什麽他会觉得此时此刻的华砂很耀眼。
「你真正的家人在等你回去团聚，他们该怎麽办？」
华砂别过视线，吐出懦弱的话语∶「除了他们，我谁也不信，包括抛弃我的家人。」
以煌从莫尔帝斯转述的话得知，华砂的家人并没有抛弃她，而是状况过於混乱下失散找不到人，华砂和她的家人之间有著误会。
「假如是误会呢？你的家人并没有抛弃你。」
华砂垂下视线，紧抿著嘴唇，挂著泪水的脸庞惹人怜惜，犹豫片刻，才缓缓地自白道∶「我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去确认，就算真的是误会，我还是办不到，因为我很害怕，我不想再次面临相同的绝望，怕得不敢踏出任何一步。说实话，难道只凭一句误会就可以抹去我所遭受到的绝望吗？」
以煌忍不住屏住气息，久远的回忆因为少女的表白而被挖掘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碰上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同样因为家人而遭受绝望的痛苦，因为害怕而里足不前，就算知道前方并非是全然的黑暗，但由於缺乏勇气而让自己一直被痛苦折磨。
不！不一样，他们看起来相像，却不一样。
「即便等待你的是错误的道路？」
「对，不知道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只要是我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勇往直前，不论对错，或是遇到许多挫折，我都会拼命往前冲，说我固执也行。不过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既然是我选择的道路，我都不会後悔！」
没错，他们不一样，比起总是後悔人生的以煌，华砂在逆境下所展现的坚强精神实在耀眼得让以煌无法直视。
以煌在这当下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或许是一时的冲动，又或许是想证明什麽，嘴巴不受控制自动说起来，说出有如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梦幻台词∶「让我来守护你。」
华砂瞪大眼睛，无所适从的呆在原地。
以煌逐渐靠近华砂，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明明已经放弃自己的人生，对自己不断後悔的人生感到绝望，以煌最後选择的是逃避，所以把自己关在深山中以度过馀生。
这样子的自己居然会产生希望，以煌感到不可思议。
不，以煌不想欺骗自己，他一直以来都压制住内心的渴望，拼命自我欺骗、压抑，到头来还是怀抱著希冀。
如果和他有类似经历的华砂能够得救，那麽他是不是有也希望呢？
以煌按住华砂的双肩，直视著少女动摇的双眼，再次说道∶「由我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