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过我还想问你们一些问题。”锐利的目光在周宇和朱谨脸上扫过,“比如,你能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而对方却对你一无所知,即使他是嫌疑人,你们认为这样对他来说公平吗?”
“公平是指不偏袒任何一方,”周宇反应很快,他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声音却掷地有声,“法律追求秩序,如果有人可能破坏秩序、损害他人利益,那么他必须接受调查。”
“好,那我换种说法。”李青峰点点头,翘起一条腿,“恕我直言,我猜你们应该不是只在刚刚的审讯里对她用了解析器。”他的眼神如鹰一般犀利,似乎能透过血肉看出你在想什么,朱谨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坐在一台解析器前,“自你们接受任务起,应该就在监视对方的思维活动了,甚至包括她接触的其他人。你们认为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和李青峰说话,你不能存一点侥幸。二十年的探案刑警不是白做的,岁月和教训积累起的经验有时比解析器更令人惊叹。
周宇呼吸加重,他无话可说,所有事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所谓公平,不过是各方博弈的均衡、名义的最优和妥协。
见两人没吭声,李青峰却没嘲笑,也没有胜利后的得意,关节粗大的手搁在桌边,中指依稀可见泛黄的烟渍,“抱歉,我没有要指责你们的意思。你们没有理所当然给出答案,我反倒松了口气。”
隔着桌子,李青峰对他们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
“每年都有解析者到我这儿来,他们带着文件,指名道姓要解析某个罪犯或无辜的人,来来去去,”他做了个手势,显得好笑又无可奈何,“可谁也没和我说过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会带来什么,他们只给我看结果,看审讯的高效和判罚的合理。也有人对我说过,‘案件不是解决了吗?你还指望他们告诉你什么呢?’可他们不明白——”食指抵在眉心,而后像一把枪般指向对面,“只有一部分人知道真相,而其他人只能接受被告知的部分,这个世界会变得怎样。”
“我原本也渐渐接受了现状,可最近我女儿说她想报考魔法专科,去当解析者。”他疲惫地捏住眉心,“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让她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走这条路,所以我必须亲眼见证解析究竟带来了什么。”
“可您也只接触过这一次,”周宇说,“说得不好听些,也是管中窥豹。”
“你说的没错。”李青峰笑道,丝毫没有生气,“可不做我又放不下,等你有孩子就明白了,做父亲的任何时候都想护他们周全,哪怕他们已经长大成人。”
案件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明天就是实践最后一天了,回想这一周,朱谨有种不真实感。几天前,自己还在基地安稳待着,听课学习,外面的世界好像非常遥远;这几天,她和周宇却跑遍了大半个s市,和各种人打交道,看他们在世界的角落里喜怒哀乐、各自苦恼。
“你在想什么?”周宇忽然开口问道。
“啊?”朱谨吓了一跳,发现周宇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严肃的表情里流露出些许担忧,她忽然紧张起来,不敢和对方对视。
“没什么。”朱谨盯着桌子边缘,仿佛那里开了一朵花,随后在周宇专注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也没什么。”朱谨说,突然有点恼火起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一些,过几天就忘了。”
可周宇仍然在看着她。午后,看守所外的饭馆里人迹渐少,周宇的眼神犹如一道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