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宛愈发讶异,浮宵仿佛猜得到她所想,所有所想,仿佛那些阴晦想法再藏不住。失去情爱那一层蒙眼蔽障,其实为甚,利欲交织,如何教人看不清。
流宛迟疑道:“那位……若是委屈了姐姐,那便不必……”
“我会帮你。”浮宵打断道。
流宛这话说的亏心,知道注定委屈浮宵,却仍定会做。
“我需要他给我挂个名头,名义上。”流宛道。
浮宵低笑,道:“真想当我妹妹?”
流宛立马接上:“不想!我不想同姐姐真做姐妹,唯一真想的是娶你,才不要真当妹妹!”
浮宵不说话,看不见她神情。
半晌,浮宵才道:“我等会儿便送去,你回罢,我累了。”
流宛道:“我帮姐姐解解乏。”
浮宵冷淡道:“不必,我自己歇会儿便好,你走罢。”
流宛只当浮宵生气,绕到人前偷得一吻,才嬉笑离去,回房与碧青商谈。不知是因惊喜还是心慌,还是因为太过在上而理所当然,以为浮宵心情是应该,而从不疑虑她。
不该问,不能问,不想再问。
她不知浮宵想法,更不知浮宵心痛,亦再不见浮宵脸红。
女子的脸红,总因心底藏了一个人,而当那人不再,爱恼褪去,也就不再心动。
痛的,痛到再不能心动。
浮宵疲累趴伏案上,无声水落又渗薄纸,再板背坐起,只是冷漠提笔。
一笔一划都格外用力,力透纸背,渗晕墨迹,能见的难言心事。缓缓写好,匆匆封好,出门寻到晓枝,付道:“晓枝,送予知府大人,请他转赠,他知道该转赠何人。”
否则就此送去,怕是到不了那人手里,那人也不定愿看。
晓枝认真点头,急急跑去大堂,不问浮宵何事。
晓枝出去比起浮宵算作轻易,却也不算自由,离不了太远,莫提送信如此远劳之事。但总有做这些生意的人,转卖打赏,珠钗好货交易,只是莫问来路便是。期间,自也包括送信。谁每个阴私话要转达阴私人,暗约也好,作甚都好,只管送到,但价钱亦水涨船高。
也有别种方式送信,一日里总要在周处转上几回的贫家小子,晚间准时守在街上的褴衫乞丐,较之银钱会少耗许多,但也不定太多。
一分钱一分货,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浮生百态,一样的道理。
浮宵见晓枝跑远,堂前小哥欲言又止,不觉轻笑。无情人多,有情人亦不少。
晓枝去得快,回来的也快,转眼便至晚间,浮宵听说有人点了她的名,便知那位亲自来了。
因为回来后,再不曾有人点过她的名,虽则从前只有一个人,似禁脔般,谁人都识趣,直至新上任的知府来到,虽也只点了她的琴,而那日过后,便谁也未有了。算算这一年,不知是该说人生动荡也好,劫难也罢,都是从流宛出现开始,带来这一切改变。
现在也要结束了。
烟火热闹后,总是漫夜茶凉。
浮宵燃起香炉,烧一段沉香。
摆琴慢挑,等着那人来临。
她有些出神,不知怎的,心中竟全是过去画面,自遇见她开始。江边灯火倒映她眼,马车内初次平静相待,风中第一次牵起她的手,堂中初次调笑到脸红,人群中暗涌相牵,不是青衿却赠她搅乱她心的桃夭罗裙,花榜评时毫不要脸的当众为她写画延年,凭栏露华浓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