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清楚,神思明朗,奕清欢也未将她当醉鬼糊弄,喂她喝了些热水,握着她的手,大致明白她要说的话。
烛火明亮,映射着安阳眼中光芒愈盛,她咽了咽唾沫,道:“奕暄不行,做个太平盛世的仁君也可,只是漠北未定,边防忧患,都是他不懂的,佞臣欺少主,都是可能会发生的事。”
安阳自幼便被文帝教导,许多都是她自己心得,她曾经感叹仁君太过仁慈,会使得天下失去礼法;暴君太过严苛,如秦始皇嬴政那般,苛政猛于虎,会更加让百姓觉得不公,江山岂会长久。
文帝行事不及秦始皇残暴,但看重王权,病中都想着如何收回权力,几乎成卫王权的奴隶;她就想着奕清欢这般最好,不仁不慈,不残不暴,可是她竟不喜欢权力,想着退位让贤,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奕清欢察觉到她眼底的紧张,也不安慰,只道:“阿蛮,你想的是天下,可曾想过我?”
安阳动了动唇角,眼睛一直望着奕清欢,说不出话来,担忧地眼神,很是明显。这条君主之路,其实一开始就是她的谋划,她只想着她平安,没有想到她会回应自己的感情,更未曾想到君主这个位置,成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
她不说话,奕清欢不勉强,面对安阳,她自始至终都是最有耐心的,接着道:“阿蛮,你想过没有,如果奕暄是白眼狼怎么办,我将大周交给他,我毕竟是大周江山的开国君主,会阻挡他的路,他如果起了杀心,怎么办?”
安阳怔了怔,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奕暄看着很仁慈,而且陛下是他唯一的姑母,应当不会这么狠心的。她不信,奕清欢也明白,并不沮丧,又道:“他现在不会,羽翼丰满,我活着,就是他的心病。天家无父子,况且我与他,鲜少见面,谈何亲情呢。”
天家无父子,这句话是对的,且看文帝与安阳,教养十四年的孩子,说抛弃便抛弃了。
安阳陷于深深的愁结中,她有些害怕,却又认真道:“我会保护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奕清欢便拂开了她的双手,退开几寸距离,认真道:“阿蛮,你拿什么保护我,你连文帝都无法相比,尚且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换取我出征的机会。可是,你现在拿什么换?大周的皇帝,兵权在握,你如何斗得过?”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安阳觉得眼前的困境又很艰难,脑子迟钝了些,她有些难过地垂首,盯着奕清欢的肩膀,小心地靠了上去,嘀咕道:“我没用的,很没用……”
她连去工部署衙,都需奕清欢的令牌,若无她的话,她根本看不到那些文书记录,分明是奕清欢保护她的。在大周,她真的没有多少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