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你醉了。
方故炀看卫惊鸿一眼,似是不太在意常初那句话所含的意思。
他指尖轻点着桌面,道:天下形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已是个乱世。各国蠢蠢欲动,北国如今势力衰弱,迟早是各国盘中餐。征战天下逐鹿群雄,让天下姓方这是我分内之事。
一段话末了,方故炀起身,袖袍边都沾了酒渍。
他接过扶笑递来的巾帕擦拭了一下,郑重道:其他人不配让淮宵死在他们手上,我也不会让他死。
语毕,常初叹一口气,往日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已无少女特有的娇憨:如果真有那日,留他一条生路。
立下誓言般的,方故炀不可置否:必然。
波光鉴影开,清风拂过酒杯。
湖边一场小聚,不欢而散。卫惊鸿一路无话,安排了马车亲自送扶笑回府。
或许是心情不佳,方故炀决定送扶笑步行回扶府。
故炀。扶笑有些担忧,踢了踢石板路上石子儿,你说,淮宵会不会怪你?
也在烦着事儿的方故炀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扶笑,喉头一哽,只是粗略答道:我没做错。
扶笑已长成个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了,未来的将军夫人,如今在夏夜星子中,在方故炀眼里,仍是儿时那个在石桥上追着他问要不要吃豆奶饽饽的小女孩。
他还记得有一段时日,常尽还处于幼稚的年纪,天天同街上的小混子打架,惹了一身伤后,故意跑去找扶笑包扎。
那一来二去还好,三次四次之后,扶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虽然爆发只是一顿哭,哭得梨花带雨,惹了常尽心疼了,念念叨叨:用,用细辛、防风、白芷、草乌各……共研细末,纱布包扎,加水煎煮,过滤去渣……渣……
这时常尽也是听过几次了,马上想起来下句,饶有兴致地看扶笑忘了医术内容的样子,嚎一句:乘热洗浴患肢!
扶笑也顾不得大家闺秀样了,狠捏他一把,边哭边说:你闭嘴……
思绪收回,方故炀一边走,一边听扶笑说:我不想我们七个人有什么问题。
不会的。
但愿。
入夜已久,这几日皇城宵禁,街上门面都关了个遍,平素的琉璃灯火早早熄了,剩门庭前大红灯笼燃得透亮。
两人默契并肩而行,一路上方故炀挑着长明灯,走得一下下步伐沉重。
黑夜中不乏唏嗦怪异声响,即使身后有暗卫相随,被方故炀护着走,扶笑也像没听到般,挺着非同一般的胆子,跟紧太子的脚步。
当夜淮宵回了太子府时,太子又有要事,前往巡捕营去了,第二日早晨也不见太子回来,他再去温长佑住处议事。
一来二去,两人别后竟有一两日未见。到了第三日方故炀入宫处理政务,淮宵总算是有得空闲,拿了入宫通行的令牌,前去寻他。
皇帝一直破例允许太子在皇宫内纵马,太子也没有做过,如今他就算当政,淮宵饶是有无上恩宠,也不敢逾越。
这次倒是一步一步走到宫内,定下神来看眼前的本该坐着皇帝的御书房。
皇城细雨,千丝裛开殿前墙头红杏。
雨珠顺着飞檐斗拱,朱红琉璃瓦顶流下,形成潇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