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你丢我扔,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
淮宵淡淡扫他们一眼,眉目细长静楚,瞟了一眼同样在瞟他的太子,双颊微微发红。
明天去捉萤火虫?
卫惊鸿听扶笑的提议后,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耳朵,笑着问她:笑笑何时有如此情趣?
平时看扶笑要么在家里随父亲试药,攻读中医典籍,唯一的乐趣就是邀约常初随她上街市闲逛,买些胭脂黛粉,尤爱檀色与朱红,见着就买。
有时还会买些花钿,梅花形,鱼形,喜爱甚深。
常尽有次身体不适,扶笑给他把脉,常尽嘴贱说她脂粉味儿都把自己给熏好了。
扶笑那次气得扎了常尽一针,后者跟着求了几天,扶笑才给他逗乐了。
你明天去吗?那边方故炀推推淮宵,你去我就去。
去,淮宵收拾好笔砚,眯起水亮的眼睛:你陪我?
太子轻轻答:嗯,我陪你。
淮宵低头,不明意义地笑了笑,从堂后推开木门走了出去,方故炀连忙跟上。
待到夜幕拉开,夏夜星火的笼罩下,在博雅堂书院后的小树林一年中最绿之时,那片隐秘之地里,传来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声和一阵阵低低的笑声。
萤火虫是不是要到处跑?
淮宵拿着网晃晃,惹来方故炀一阵无奈的轻笑:不然还等着你去抓么?
夜色弥漫,一行暗中钦点的侍卫,警惕地攀伏在博雅堂屋檐上,一身玄色夜行衣,候着这群小孩儿折腾。
荧光点点闪烁在树丛小径中,拿着织网的小祖宗们一步一步地跟着那精灵似的虫儿撵。
淮宵仍然安安静静地挨着方故炀走着,不发一语,眼神中却满是好奇与探索。
往年就来捉过几次,有几次是跑着跑着就困了,醒来已经在方故炀府内榻上;另有几次是忽然下起夜雨,那次方故炀恰巧遣退了暗卫,那雨刚下起来,方故炀就脱了外边儿穿着的长袍,搭在淮宵和自己的头上,互相搂着往堂内跑。
你看。方故炀突然搂过淮宵肩膀。
淮宵闻言便将目光投向了他,他神色中的自信,似当年第一眼相见那般令人忍不住心悦诚服。
紧接着他看见,少年覆着一层薄汗的手掌轻轻合在一起,然后慢慢翕张——
也许是夜色过浓,也许是月光过亮。
一只浑身泛着绿幽幽萤光,扑闪着翅膀的萤火虫徐徐飞出他的手心。
我捉到了。那人傲气道。
淮宵的眼里溢出一股柔软笑意,像他每次作画用的花瓣白釉瓷调色盘里那般,那抹永远化不开。
是看不清,混杂着月色淡淡的白。
常尽扑了十多只流萤,一股脑装在一个白布袋里送给扶笑,被扶笑收下。
那边常初朝着哥哥挥着拳头吃醋,又忍不住去跟着那最亮的白布袋子追。
那晚,人影被月光拉长,和树的影子混在一起。
对影不成双。
很多年以后扶笑都记得那个夜晚,流萤射影,寂静书院,无尽小径,如今无人问津的那片树丛。
只是相爱亦如造梦,多少尘缘,终付水东流。
第二章
在常初几乎是气势汹汹地把笔记抢回来坐着自己生气的时候,一天的课业时间就这么悄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