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雪庵从碗中探出头来,他楞了一瞬,用舌头舔干净了嘴边的汤汁,“那师傅与我在此相遇,又是结的什么缘?”
和尚看着少年眼神灼灼,呐呐,竟然半响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正经法号,每到一个地方,便信口胡诌一个,当年他家的老秃驴不曾给他取过,他游离于红尘外,却踏不进虚空门,不戒色,不戒荤,不戒杀,其实算不上什么正经和尚,披着一身□□走四方,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乱世缝隙求一个容身的位置。
那日的他心绪翻涌,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只是诸多事后,他才想起最初的那场风雪里,那个小呆瓜,向他讨过一场缘。
——而不是债。
两人在风雪中吃一碗素面,素面寡淡无味,可因为是风雪天里的一点热乎劲,却也十分舒心,当然,是这个讨厌的锦袍公子出现之前。
“呀,雪庵贤弟怎么这边可怜,吃这淡而无味的素面有什么意思,不如上我的画舫上暖和暖和,上面有琼酒美人,怎么也对着个秃驴快活。”
马世涛也是进京赶考的,陶雪庵在松麓书院时,有几年同窗的情谊,可是他因为是太守的儿子,生性跋扈看不起人,陶雪庵这样的榆木性子自然跟他没有什么交集。
“不去。”陶生摇头。
“哦?”马世涛摇了摇扇子,想要摆一个风流姿势,无奈路面太滑,反而踉跄了一下,“你表哥都能够进我的画舫,你却去不得,也罢也罢,我这就去告诉孟世兄好了。”
“什么,你说表哥在这里?”陶雪庵听到孟仕元的名字,心里一阵发憷,不为别的,只因为孟茂竹这位老兄,不能长得亭亭玉立,却是个三百余斤的胖子,而且平日最爱依仗着哥哥的身体,不,身份欺负他们这些晚辈,要是被他表哥知道了他在这里,却不去拜见他,后果陶雪庵不敢想下去,忙说,“我去我去,我见了表哥就回来。”
那马世涛却笑,“只怕你倒是乐不思蜀,撵也撵不走。”
和尚知道这些人只是平常的士绅子弟,并不是刚才的那批人,可是还是担心想要跟过去,可是他才跟小秀才装了一番正经和尚,不好直接跟过去,就说,“你要在半柱香内回来。”
马世涛揽着陶雪庵的肩膀笑道,“你家的大和尚怎么比我家那婆娘管得多?”
和尚抱着竹竿在船头立了许久,风雪簌簌,轻擦过他的眉梢,他却岿然不动,直到那人跌跌撞撞的扑进他的怀里,笑着揉他的眉头,“咦,竟然是活的。”
和尚不耐的拧了眉头,抱住了烂摊如泥的醉鬼,“你这是喝了多少杯?”
陶雪庵摇头晃脑地把每根手指都数了一遍,最后攥成拳头,伸出一根手指,“一杯。”
和尚哭笑不得,原来是个一杯倒,揶揄,“怎么舍得回来了。”
陶雪庵想了想,似乎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忽然哇的一声苦的出来,“那群姐姐真的好可怕。”
“哦?怎么可怕了”
陶雪庵听了,涨红了脸,狠狠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却再也不开口说一个字。
和尚低头看他,赖在他怀里的少年果然衣裳凌乱,也笑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和尚也很可怕。”
第4章四、船事
四、船事
和尚把书生死拖硬拽把书生弄进船舱时,已经气喘吁吁,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