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睡眼,已经被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架到了一身戎装的燕王面前。
凌琛根本不待他把脑子弄弄清爽,已经劈手揪住了他的衣领,语气阴冷地喝道:“你在安庆府跟你爹联系的水路巡哨所设在哪儿?说!否则小爷剁碎了你喂狗!”
独孤崇礼的胆量比他的二哥好点儿有限,若是刚刚被捉的时候,他可能还能跟凌琛硬扛几个时辰。但是他在战乱时的千里赤地逃亡日久,缺吃少喝担惊受怕,常常凭着芦苇杆子和生鱼烂虾就对付一天,养尊处优的相府公子哪受得住这样的日子?待得被义军抓住,更是受尽了嘲笑侮弄,日日提心吊胆。直到落到了燕王手里,有吃有喝也没受皮肉之苦,除了没有自由以外,简直象是过去的好日子又回来了一般。现下忽然被这么雷霆霹雳地一喝,差点儿没吓酥了过去,哆哆嗦嗦地有什么说什么,不一时已经将独孤家从金陵到安庆联络的水道交待得清清楚楚。在一边听审的娄永文差点儿气死,心道你要是能扛到天亮,我也能哄着我家王爷在洛阳城里用了早饭再走啊。
但是事关军务,别说娄永文,就算是邹凯也拦不住凌琛。未及天亮,凌琛已经将政务交待完毕,令娄允武等兵部诸将奉皇帝等宫眷归长安。自己则挟着独孤崇礼,率一千侍卫旋风似的冲出了洛阳城,往扬州而去。邹凯生怕他身体吃不消,好说歹说劝他带上了周至德。
这可苦了周至德。凌琛再是体虚气弱,毕竟军人出身,且心志坚韧无比,急行军三天两夜,到了扬州水师中也不停歇,立时下令轻舟渡江。周至德早累得直不起身,被两名侍卫架进船舱。他哎哟连声地扶着腰,正要趴到行军榻上去休息一刻,燕王凌琛却亲自闯进门来,叫道:“老烈伤势糟了,咱们坐小船走!”
周至德被他拖将起来,在摇摇晃晃的船中差点儿跌上一跤,匆忙间稀里糊涂问道:“是灌脓起烧了,还是……”一语未完,已知失口。便见凌琛满脸坏笑地看将过来,气道:“你不是当王爷的人了么,怎地胡说八道的性子一点不改?”
凌琛呸了一声,道:“你若是成了扁鹊华陀,一般的也爱歪缠,少五十步笑百步了。老实说吧,独孤敬烈现下躲在哪里养伤?”
他跟周至德东拉西扯地吵了半日,终于算是把要问的东西榨了个干净。方才满脸疲惫地跨出门来,正看见尹寒松在舱门外默默地等候着自己,他心情舒畅,温文微笑道:“跟我来。”
尹寒松沉默地跟着他到了正舱之内,凌琛打发走房中侍卫,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方道:“烈哥哥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周至德也不知道他现下在哪里。不过,”他语气温柔地补充道:“只有烧伤,当无大碍。”
他连日来满心的相思,因此不知不觉地将“烈哥哥”叫出了口。尹寒松象被火烫了一般抬眼看他,又立时扭了开去,低声问道:“王爷……独孤将军为何要如此……设局?”
凌琛正在为自己斟茶,听问,微微笑道:“因为……他不想弄脏了我的手。”他看一刻尹寒松,道:“怜卿虽在永庆公主身边,但是如何会知道独孤家族的逃亡路径?”尹寒松听问,思索不出,只得摇了摇头,凌琛冷笑道:“她既作了别人的棋子,就当知黑子白子,交错为劫,她利用了别人,就别怪别人利用她!”尹寒松惊道:“谁?谁利用了她?”凌琛沉默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