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
先生闭着眼睛,眉心微蹙,脸色蜡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监护仪,不知道是否醒着。
“马蒂,马蒂。”约瑟夫轻唤两声,没有反应。
约瑟夫轻轻取下氧气面罩,把一个苹果放在先生的鼻下。“马蒂,今年的苹果又大又红,你闻闻,很香很香。”
渐渐的,先生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变得安详,微阖的眼角流下两滴泪水。
那天夜里,我没有离开。
约瑟夫一直握着先生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这几十年还没有看够似的。他时不时帮先生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抚摸亲吻先生枯瘦的手指。
清晨,我在恍惚中被病床上的异动惊醒。
先生睁开眼睛,手不停颤动,喉咙里发出微弱而含糊的声音。
约瑟夫倾身上前,拿开先生脸上的氧气面罩,把耳朵贴上去。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见约瑟夫频频点头,眼睛泛红,脸上却露出笑容。
约瑟夫用小刀把我带来的苹果一切为二,拿汤勺刮出半勺果泥,送进先生微张的嘴里。
先生居然吃了,慢慢地咽下去。
先生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苹果,眼睛直直望向半空,面色沉静而满足……
先生吞咽得越来越慢,约瑟夫也停了下来……然后,一切都静止了,凝固了,监护仪出现一根直线,报警。
医生们跑步冲进病房。
在这之前,约瑟夫合上先生的眼睛,并亲吻他的额头。
不需要任何提醒、搀扶,约瑟夫自己走出门去,而医生们正在尽最后的努力。
我跟出去,看见约瑟夫背靠在走廊的窗边,低着头,佝偻起身子,他怎么会一下子矮了这么多。我走过去,搂住他肩膀,让他靠在我胸前。我们默默地站着,约瑟夫是那样平静,就像死了一样。
“他见到了。”突然,他说,“马蒂跟我说,他见到昭了。他说昭跟从前一样,穿着军服,沐着朝霞,英俊威武,帽檐上别着雪绒花。”
是那个梦吗?先生说做过两次的梦?
“马蒂说他等了26年,终于等到了,他太高兴了,终于如愿以偿。”
葬礼过后,按说有许多事,但一来我长期不在家,根本帮不上忙;二来担心约瑟夫太过悲伤,闲下来反而不好,于是,我便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结果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一样了,由普通变得独特,由平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