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东邪教,朕想听听,状元郎对东邪教一事如何看呢?”
景程方回了东宫,尚未入殿,便闻见景熹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大早,去哪了?”
景程跪伏在地,“去了内务府领了新茶。”
“这倒是稀奇,”景熹一手揉着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双眸半眯,“这种时令居然还有新茶?”
“回殿下,是前些日刚从东南州郡进贡来的。”
“东南州郡年馑不断,食苦菜、观音土充饥者数不胜数,如何今年便风调雨顺,维持生计之余,还有富余进贡?”
见景程不答,景熹便道:“要本宫说,这老五要想政绩做的讨父皇欢喜也无可厚非,压榨民脂民膏倒真比踏踏实实干些实事来得容易,只是做这等缺德事也难长久……也罢,在他眼中,父皇也活不久了,呵呵。”
东南州郡与皇城相去甚远,早个二十来年还是富庶之地,近十年来土地却愈发贫瘠,收成不佳,为了谋生,许多百姓都与边境的蛮夷之族有私下交易,即便是州官下禁令,也是屡禁不止,弃籍者甚多。早些年皇帝也曾拨银赈济,而成效似乎并不好,久而久之便搁置了。
“睁一眼闭一眼,能得几时好,父皇真是老糊涂了,”景熹沉默好一会儿,又道:“起来罢……以后在这东宫,你就不用跪了,都说多少次了,本宫不喜欢看着你跪。”
景程不敢有议,“谢殿下。”
景熹放下手下那卷书,站起身来,“今日那群榜首考子进宫面圣,你路上可有见着?”
去内务府的道与前庭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景程不知景熹此问所谓何意,却还是答:“未曾。”
景熹:“父皇对这位状元郎甚为喜爱,屡屡破例,又是遣丞相恭迎又是免吏考,还将他提为‘御前中书舍人’……”
景熹见他不言,倒也没生气,而是继续说下去,“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倒是觉着,这话可能也不大对。”
景程道依旧不敢插话。
景熹兴致看上去很不错,凑过去亲了亲他,“来日本宫当上了天子,也让你做官,好不好?”
说罢,便笑着出了殿外,又去取了鸟食,去庆春苑喂鸟了。
景程长叹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低头上前收拾景熹随意搁在小几上的书,翻开扉页,却是《佛经》。
庆春苑的鸟也是贪食,往日被景熹喂惯了,不怕生人,有些时候还会站人身上小憩,今日景熹去得迟了些,抢食厉害,竟然将景熹手上啄出了一道口子。
景熹冷笑一声,脸色不见恼,将剩余鸟食一并撒地上,离开了。
“我与雀鸟计较作甚?”
虽已是暮秋,今日的日头却是有些烈,元羽舟拒绝了皇帝的好意,独自一人出了宫,刚从官道转入了民街,又偶遇了一干他不认识的官员。好不容易将那些官员甩了后,回到万书坊,又从阿南口中得知白祈不久前派人来过,宴请元羽舟五日后于翠羽楼饮酒。
元羽舟闻言不禁发笑,“这皇帝,当得可真是窝囊,日日夜夜被臣子、儿子算计,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听得阿南一阵冷汗,“公子……”
元羽舟哦了一声,嘴角噙着一丝笑,“走漏了风声算你的。”
阿南立即捂住嘴,信誓旦旦:“阿南什么也未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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