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欺他。
晏清缺个伴读,便与皇后说想要阿跃做自己的伴读。
——这是晏清生平第一次求皇后。
可自古皇室伴读都是选的世家子弟,从没听过哪个乞儿还能给太子伴读的。但既是晏清相求,皇后还是松了口,“这孩子识字吗?”
阿跃看了晏清一眼,重重地叩首,诚实道:“奴才……不识……”
“他识。他一个月后便识了,母后不妨拭目以待。”晏清这样说,是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将阿跃带走了。
晏清从来是志在必得的,皇后见他这样打包票了,便允了这事。
事后阿跃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可奴才真的不识字……”
“本宫教你。”
后来的一个月阿跃悬梁刺股死记硬背,倒也通了些文墨,去见皇后时也没闹多大的笑话。
——却还是有的,他不识善恶二字。
晏清蹙眉,这两个字他倒是还没教到。
阿跃跪在地上,脸涨得通红:“奴才不知。”复又很自责地看向晏清,眼中闪着莹莹泪光,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皇后轻轻抬手让他起来,温柔地道:“这两字叫做‘善恶’,好孩子,去伴太子读书吧,与太傅学一学何为善,何为恶。”
阿跃喜出望外猛地磕头,皇后让嬷嬷扶他起来,微微一笑:“不必谢本宫了,本宫相信太子的眼光。”
晏清一怔,继而撇开了头,往别处望着,心里是畅快的。
回东宫时晏清从匣子里翻找了半天,终是找出一串月亮子,“拿着。”
阿跃双手捧着那串精致的珠子从早到晚,晏清眉间浮起疑惑:“你干嘛?”
“您不是让奴才拿着?”
阿跃猜想这串好看的珠子应该是他逗幼弟开心的,他知晏清最在乎六皇子,因而不敢怠慢。
晏清被他气笑了:“这串月亮子能集善法,抑恶生,保人太平安乐。”
他铺开宣纸,着笔挥墨写下两个字,眼睛却不看他:“本宫说拿着的意思是,送给你。”
阿跃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月亮子尚不及他闪耀。
晏清稍稍一瞥,见到这样晶亮的眸子,不由得又瞥向别处,嘴角微微翘起。
“谢谢太子殿下,奴才喜欢!喜欢得很!”
他低头,看见晏清写下的两个字是“善恶”。
“谁问你喜欢了吗?给本宫戴好了。”
阿跃咬着下唇,齿间嗑出了血迹。
“现在识得‘善恶’二字了么?”
阿跃猛点头。
他识了,这回识了。
阿跃这年的冬天过得很好,无冻无饿,长得高了些也白了些,颇有些贵族少爷的派头了。东宫的炭火烧得很足,太医院早早给他送来了冻疮香膏。清清凉凉抹在患处,平息了大半痒意。
只是他粗活做多了,掌心粗糙,指节粗大,却很是配不上晏清送他的月亮子。
那串月亮子他便小心妥帖地收进了匣子里,将匣子放到枕头边,晚上睡觉时看一看月亮子便疑心是晏清将月亮摘到了他的眼前。
只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才敢将月亮子套到了自己的腕上,一颗一颗地细数着。
整整十八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满满当当都是皎洁的心意。
便好似这个时候的月亮才真正属于他。
集善法,抑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