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倨傲是源自于背后顶着家主、明楼才有的自豪,无关他们本身。甚至在遇到张启山与明楼时,他们还很自卑与惶惑。
阿诚懂,所以就更说不出来。却不得不说,长痛不如短痛。他一咬牙:
“你伤得太重了,之前是不是还生过病?气血两亏,失血过多,又在冬日的野地里冻了一整宿,加上劳工营缺衣少粮,还有过量注射抑制剂的问题……伤了底子。医生说…恐怕以后……再难、有孕。”他停顿了数下,终于把最熬心的话一次吐了个干净。
日山脸上瞬间一片空白。
不能有孕,意味着就算是坤泽之体,他也不能再为张家开枝散叶;不能有孕,意味着就算是张家选出来的“少夫人”,他对家主也将毫无用处。他先是坤泽,才是少夫人,然后再被允许爱上大少爷。不能有孕,意味着他连喜欢张启山的资格也没有了……
报应。
张日山想着,真是报应。
呵……家主本就也不希望他的存在,他却没能死成,还害了那么许多人……如果不是他忤逆大少爷的意思想要圆房,或许就不会被彻底厌恶;如果不是他非要跟出来,家主也不用强忍着恶心看护他、甚至又碰了他的身子;如果不是他身体困顿,家主和弟兄们早就逃到了南方。还是因为他,家主才会带着十八个兄弟一起陷入劳工营。进去时十八个,出来就只剩下五个。还有他盗窃抑制剂与磺胺时坑害的两名无辜劳工。张泽洋……若是没有集中营里的艰苦,就算他懒散、奸猾,也未必会走到出卖家主的地步。以及那对他没救成的母子,以及听他的话大概直到被烤焦也没敢从大缸里爬出来的老人……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该下多少层地狱?活该上天不允许他再有孩子,真是对的。自己这等肮脏卑鄙之人,怎么还配替大少爷孕育子嗣?
日山呆呆地坐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作。阿诚瞅着揪心,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试图提供一些安慰。日山却一把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不疼,但阿诚觉察得出,这已经是日山作为一个病号能使出的极限。
“别太难过了,我当时看医生神色有异,就支开了启山兄和大哥。如果你不想……”
“我没事,诚哥不用担心。”日山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阿诚,他的视线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阿诚心里陡然坠痛,他与大哥已经有缘无分,而原本对日山身为坤泽的一点点欣羡,也在此刻如湮灭的烟花,只剩下彻骨的心疼。半晌,日山维持着这个姿势缓缓转过头来,明明在看阿诚,却让阿诚这个在情报系受训过两年的乾元都无法解读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那张失了血色仅剩薄红的软唇抖了几下,才缓缓挤出几个字。
“……家主,在哪?”
他需要去请家主,治他的罪。
张启山正在与明楼谈事,他们初识的时候还是二十冒尖的少年,此时都已经在家中成为顶梁,探讨的也不再是do/sub这等闲人才能有的意趣了。
国难当头,无人幸免。
“你这虽然是救了我们三百来号,但是祸水东引,岂不是让辽宁、热河的百姓遭了殃?”张启山对于明楼用码头换基地的事情略有不解。
明楼摇头,弯起唇角颇有些得意。他指着地图和张启山道:“你看这,日本人如果能从这里进船,天津的危局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