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楼看他一眼,半个字也不相信。
这里人多眼杂,明楼说:“先离开这里。”
到了车上,明楼才开口问:“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
明诚微笑道:“先生慧眼如炬。”
明楼手指在大腿上轻磕几下,说:“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受伤。那个杀手太嫩了,别告诉我你躲不过去。”
明诚不答反问:“先生以为,是什么缘故?”
明楼冷哼一声,嘴里吐出四个字来:“假戏真做。”
危急时刻,能保护人,已足够使人感念。若还因此受了伤,效果更是锦上添花。适逢杀手是只菜鸟,局势能够轻松掌控,正可以略为利用一下场上形势,受点轻伤。
明诚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若在以前,明楼心中会有些厌恶,觉得他不择手段、阴险毒辣。
但现在,明楼却品出他将自己当作物品看待的态度。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纯然地去做一枚棋子,不计缺失。
他非常坚定地坚持着一条路。
这事没什么可说的,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所以,也毋须外人去审核,去同情。
他的心智足够支撑他清楚地体认到,这样做最终的结果极大可能会是什么。
无非是个死而已。
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设局,太多会引发死亡的状况和可能了,在这个步步荆棘的恐怖世界里。
稍一不慎,烟消云散。
但死亡的恐惧也无法侵害他所认定的东西。
在极度的复杂之下所隐藏的,其实是这样的简单。
掀开黑暗的外壳之后,是最纯粹的内核。
明楼的心很硬,善感的人干不来这一行。
但是当他终于剥开明诚身上繁复的伪装,知道那下面埋藏的是什么之后,他无可避免地要直面些东西。
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过“他会死”这件事情。
但他现在知道,明诚其实是随时随地在准备着进入那种状况。
那种狠狠的姿态。
不是负气,而是基于清晰的认知。
民族的兴亡,国家的存续,当然要有牺牲。
可通常不会是这样一种,类似献祭般的追逐。
飞蛾扑火一般。
以身殉道的领悟,明楼有。但那不是任何时刻的。他有牵挂,他有大姐,还有幼弟,他们不会希望他死,所以他会尽量让自己不死,除非到了不得不就义的时候。
而明诚不然。这种无时不刻的决绝像是悠忽而生的藤蔓,轻盈地、舒缓地、却又无可抗拒地悄然挽了上来,让人举步维艰。
这并没有妨碍到他的生活。但正是这种不妨碍,让他意识到,他其实是被怎样地理解着。
爱是一种桎梏,是以爱为名的勒索。他以前一直这么想。
可是有一种爱,只会顺着他的思想和意志,小心地延伸、舒展。
温柔都在别人身上,狠却在自己身上。
是真正的一无所求。
原来,爱可以不是征服、掠夺、强加、硬塞,不是患得患失、锱铢必较,而是一种恒久的宽容和自我奉献。
明楼无声地叹了口气。
感情是极其不可解释的东西,跟严酷的生存环境和理性的工作状态是相抵触的。然而,这种人类自古以来就有的最通俗最朴素的情感是会潜移默化地生长和蔓延的,你可以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