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活多久?
他跟明楼解释道:“他叫许一霖,从小就体弱多病,连学都不能正常上。医生很早就断言了,他活不过25岁。”
过于美好的,便往往不能久存。
至于其他的,明诚便绝口不提。
比如,他其实并不是少女。
比如,他从出生起就是天阉。
比如,他为了成全爱着别人的妻子而跳水自杀。
比如,他被人救起后却又惨遭暴行。
幸而,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也幸而,他遇到了荣石。
明楼又吃了一惊。难怪这人身形削薄得不似真人,眉间又隐隐萦回一段忧郁之色。
但奇异的是,那张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真心,好像对这世界十分满意。
明诚问:“先生想认识他吗?”
他引明楼过去,给他们做介绍。
他知道明楼会想要结识一霖。
如同镜像一般,一霖更符合明楼记忆中的明诚。
不沧桑,不冷硬,不黑浊。
明楼记忆中的明诚,跟现在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端。
许一霖见了明楼,微微一笑:“你是明楼。”
明楼讶然,不止为这句话。
这个声音也有明诚当年味道。但他面上不露声色。
许一霖伸出手来,样子是羞怯的,却问了句大胆的话:“要请我跳舞吗?”
他的手亦跟明诚相差仿佛,毫无瑕疵的美。
明楼用握惯了枪笔的带茧手掌执住了这只手。
明诚随手拿走侍者托盘中一只酒杯,未待浅酌,一个跟明楼像足了八成的男人走到他身边。
荣帮的少主,荣石。
“他就是明楼?”
“一霖都认得出,你自然更不成问题。”
“他的确跟我很像。”
“你更好看些。”
“难得你这么诚实。”荣石理所当然地收下赞美。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我不喜欢他跟一霖跳舞。”
“你的占有欲一贯旺盛。”
荣石不以为然:“占有欲又不是什么错。”
“的确。毕竟一霖甘愿被束缚。”
“你说得我好像坏人。”
“难道你是好人?”明诚轻轻跟他碰一下杯。
荣石望一眼大厅中央,皱起眉头:“我总觉得他对一霖不怀好意。”
明诚一笑置之:“不至于。”
“为什么这么笃定?”
明诚略仰首,嘴唇轻沾一点红酒,然后放平杯子,微微一笑:“你可没付我顾问薪酬。”存心叫他着急一会。
荣石不放弃:“那就凭着我们之间友情,免费一次。”
明诚不再为难他:“人会照镜子,但不会想要钻进镜子里去。因为但凡有理性的人都知道,镜子里面,并非现实的世界。”
“这话也太深奥。”
“总之,我向你这位园主保证,一霖安全无虞。”
荣石感觉自己似乎被揶揄。
他转而戳明诚软肋:“听一霖说,你喜欢这个男人。”
明诚不否认:“一霖不会说谎。”
“可我觉得你完全无所谓。”荣石旁敲侧击。
明诚轻轻抿一口酒:“我不擅长控制人心。”
荣石了然:“你不愿意束缚他。”他看他一眼,又道:“有时我真好奇,你什么时候会愤怒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