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诞下狸猫,宋州刺杀成功,宋王便是朝中最有权势之人。臣虽然读书不多,但典籍里权臣立傀儡后再行代立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还请皇上尽早决断,以免后患。”
柴宗训沉吟良久,开口到:“若无宋州刺杀之事,朕也会如你这般去想。但你试分析,若朕真有不测,赵匡胤虽领朝政,但手中无兵,他这个宰辅不过是个空壳而已,便是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将其诛杀,他何必去做这种事情?”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柴宗训一直牢牢记着这个箴言,不论是背嵬军、铁骑军、控鹤军、侍卫司的兵,亦或是地方节镇诸如呼延赞、郭进之类的,凡大周天下之兵,除了他谁也调不动。这也是他敢于随意出宫或者亲征的底气。
虽然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但将战争机器操控在手上,才有玩政治的底气。
这是个最坏的时代,天地闭,贤人隐,王者不作而乱贼盈天下。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以至于在柴宗训登基之前,五十二年换了十二个皇帝。
但这也是个最好的时代,正因为礼崩乐坏,只要有实力,新制定的规则很容易就能被推行下去。譬如摊丁入亩、一条鞭法等等。
“皇上,”董遵诲开口打断柴宗训的思虑:“赵匡胤手上的确无兵,但他必会设法挟天子以令诸侯,届时再将兵权一一收归,这等做法,典籍上记录的不知又有凡几。”
“赵匡胤的确可疑,可命密探盯紧一点。”柴宗训扬了扬纸条:“朕觉得这个东西出现的也很突兀,若是皇嗣真在王府之中,必是密之又密,除最亲近之人,赵匡胤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你可先查查这个纸条的来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新的证据或线索。”
“臣遵旨。”董遵诲有些不甘愿的退下。
出了皇宫,正遇上等候消息的密探:“统领,小人已集结一营人马,是否现在便杀向宋王府?”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在御街上飞奔而来,一个密探跳下来执礼到:“启禀统领,方才从宋王府出来一辆马车,马车上传出婴孩啼哭之声,王府昭义郡主也在马车之上。”
董遵诲手一挥:“赶紧去看看。”
天已黑透,路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一辆马车缓慢的走在路上。
马车上赵柔抱着孩子仍在埋怨:“我说待明日送孩子出府,父王非不同意,看吧,吵着孩子睡觉了吧。”
“小姐,”奶娘说到:“目下不太平,老爷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
赵柔仍是不服:“这孩子又不是皇嗣,只是与我有缘而已。”
奶娘笑到:“小姐要是喜欢孩子,何不找一如意郎君自己生几个?也不一定非要入宫,奴婢觉得慕容郡公就不错,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温文尔雅。”
“想什么呢,”赵柔瞪眼到:“慕容德丰现下在家中守孝呢。”
奶娘又是一笑:“只要小姐愿意选夫婿,汴梁城中的王公贵族还不是趋之若鹜。”
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赵柔不耐烦的喝到:“为何不走了?快些送去奶娘家,也让孩子可以安生睡个觉。”
“小姐,”车夫说到:“前面有人挡道。”
赵柔将孩子放在奶娘手上,探出头来,挡道的正是董遵诲。
“董指挥,”赵柔面色一冷:“这是何意?”
董遵诲催马上前:“郡主,本统领听说这车上有个婴孩?”
“是又怎么样?碍着你大统领了?”
“郡主可否告知婴孩自何处得来?”
“本郡主自己生的,行不行?”
董遵诲正色到:“汴梁城中谁人不知昭义郡主待字闺中?如何却生了个小孩?还请郡主如实告知本统领,婴孩来自何处?”
赵柔不耐烦到:“路边捡的,这总行了吧。”
董遵诲冷笑一声:“有这么好捡的婴孩吗?郡主再捡一个我看看?”
赵柔嚯地从马车里冲出:“董遵诲,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本郡主拐带婴孩?”
“若是拐带婴孩,倒不该本统领管。”董遵诲说到:“只是这婴孩来历不明,本统领需要好好查一查。”
俩人说话声音甚大,吵得车上的孩子又大哭起来。
赵柔心烦之下也不解释,只怒喝到:“董遵诲,别人怕你,我赵柔可不怕你,识相的赶紧让开,别挡本郡主的道儿。”
董遵诲说到:“郡主,你走不了了,须得跟本统领去往亲军司官衙一趟。”
“好,”赵柔回身抽出挂在马车上的宝剑:“今儿本郡主倒要看看平日里传得勇猛无双的董遵诲是否言过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