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秋清和仲扬,就好像看着远道而来的朋友。他们的神色非常自然,表情也非常和蔼,装束也非常整洁,但是眼中的杀气已经毕露无疑。
&ot;两位如果要探访如玉山庄,只需告诉少主,少主自会派人恭请,何必如此客气,定要不请自来?&ot;寒思的眼睛紧紧盯住秋清,紧紧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握住了剑柄上的白玉雕龙。
秋清神色不变,笑嘻嘻地回答:&ot;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君子之交岂可拘于世俗之礼?少庄主是性情中人,想来也不会对我们这样的不速之客拒之门外吧?&ot;话音未落他已经斜斜穿出,直向不远处的一点灯光掠去。
寒思冷笑一声,转眼掠到秋清跟前。秋清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ot;原来这个人不象看上去那么讨人喜欢,所以才活到了现在。&ot;
寒思微微一笑,双臂横抱:&ot;不讨人喜欢的人往往能活得很好,阁下不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么?&ot;
秋清看了他良久,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ot;这个世界真是很奇怪,我想杀的人,躲起来不让我杀,我懒得杀的人,却死皮赖脸的要死在我的手里。&ot;他的神情非常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好象在说一件本来就很严肃的事。
寒思啼笑皆非:&ot;你就那么自信能杀得了我吗?&ot;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非常有意思,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他很想做他的朋友。
秋清还是一脸笑容:&ot;你想试试?&ot;话音未落,寒思的身子已经倒了下去。
秋清低叹了一声:&ot;所以我说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本来我根本就不想杀你的,因为你实在不值得我动手。&ot;他慢慢地从尸体边走了过去。
一种冰凉的刺痛贯穿了秋清的手掌,他大吃一惊,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是鲜血淋漓。地上的死尸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一种奇特的笑意。
&ot;你,你&ot;&ot;龙会&ot;的第一高手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居然连他的&ot;逍遥入梦&ot;都对他无可奈何。
&ot;你的≈ldo;逍遥入梦≈ldo;虽然厉害,也仅仅从鼻子里吸入才能生效,可惜我的鼻子这几天恰好有点不通气。&ot;寒思的脸还带着笑,他本来就是个长得很不难看的男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有说不出的动人,如果女孩子看见他的笑脸,只怕早就脸红的一塌糊涂了。
可秋清觉得他的笑简直讨厌极了,这当然不止因为他不是女人。
一声冷笑之后,秋清腾空而起,未受伤的一只手轻轻拂过,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在空气里散发开来,自己已向灯光处拔足狂奔。寒思立刻紧紧追随,一边挥剑在身周编织出一片璀璨的剑光。
&ot;毒性阴柔,剑气阳刚,寒思你的≈ldo;探龙剑法≈ldo;是至阳至刚的剑法,如果鲁秋清对你下毒,记得要以你的纯阳剑气逼退他阴寒的蛊毒。&ot;云涛对他说,&ot;另外,把鼻子封住,不要让他的≈ldo;逍遥入梦≈ldo;有机可乘。&ot;
秋清自然不知道这些。才奔出不过半里地,寒思已经赶上了他,回头看去,潇洒的身影如飞龙在天,&ot;龙吟&ot;剑熠熠生辉,澄澈的寒光快如闪电一般刺向秋清的胸口!
可秋清毕竟是秋清。他嘻嘻一笑,身形已向后退出好几十米。凌烈的剑气划过他的胸膛,黑色的夜行衣破了一条好长的口子,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ot;钱寒思,你的剑比起我的朋友来差得远了!&ot;虽然已经是一身冷汗,秋清还是忍不住想在嘴上占点便宜。但他自以为说的也是实话,如果换成是那只死蚊子,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想到那只蚊子,他忽然发现原来那种白痴有时也是蛮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ot;是吗?&ot;寒思的剑尖指着他,双眸亮若晨星,剑光明如秋水,映着他的微笑有种说不出的迷人,&ot;你这么确定?&ot;
秋清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正慢慢渗出。虽然不多,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却显得分外触目惊心,像雪地上的点点红梅。
&ot;钱寒思,我和你不共戴天!&ot;秋清眼中杀意大盛,娇媚的脸庞因为愤怒在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他知道今天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回去了--只能怪自己太轻敌--那天和李罗新拼内力就应该知道这两个人不简单。能用内力把死蚊子逼得脸色发青的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很少,他早就应该提防一点才是。
他跺了跺脚,仍然发足向有亮光的地方飞掠--死蚊子此时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估计是被李罗新缠得不可开交,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并且受了重伤--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来独自面对躲在那个未知地域的金云涛--对他功夫门派,招数套路一无所知的对手。如果你是鲁秋清,你会不会无所谓惧?更何况,还有一个钱寒思--剑法决不慢于&ot;追魂剑&ot;的人。
他并不怕死,但就这么无声无息,不明不白死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的确是件很不愉快的事。钱寒思凌厉的剑风已经逼近了他的脸,寒冷的夜风也刮着他粉嫩的脸颊。他曾在很多这样的夜里看着他要杀的人倒下去,看着他们的血流出来,立即被风吹干。现在,风声一样很大,他鲁秋清的血流出来,是不是一样会被吹干?
仲扬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眼睛很亮,鼻子很挺,嘴唇也长的很美。淡淡的笑在他唇边闪过,他的声音清越而淡漠:&ot;你来干什么?&ot;
&ot;杀人。&ot;
&ot;杀谁?&ot;
&ot;要杀的人!&ot;仲扬觉得头疼极了--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除了非说不可的话--就像上次在&ot;知味楼&ot;。从小到大,只有和那个娘娘腔在一起时才觉得无拘无束,只有对着老玉米他的话才会变得滔滔不绝。在陌生人跟前,尤其是敌人,他的话不会超过五句,内容也不会多于一个--杀你!
罗新的笑还是那么悠闲而温文,好象一个儒雅的书生,谁也看不出他在这一刻已经出手!七道漆黑的乌光如疾风骤雨般地向仲扬扑去!
但仲扬已经看出!罗新的暗器未出,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剑光像灵蛇般地穿破了无边的黑暗,照亮了两个人的眼睛。
可惜罗新的暗器在这一瞬间也已出手,一阵悦耳的&ot;叮叮当当&ot;声响过,地上多了好几粒棋子,黑色的围棋子,每一颗都被削成了两半。仲扬举起手中的剑,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突然断开,像一段腐朽的枯木一样断成了一截一截--这柄剑自然是被围棋打断的。能用围棋击断钢剑的人,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
罗新突然笑了:&ot;好剑!&ot;语气里漫溢着钦佩之情。
仲扬冷冷道:&ot;剑虽然不错,只是用剑的人用错了地方!&ot;
&ot;所以你的剑已经折了。&ot;
对于用剑的人来说,失去了剑就像鱼离开了水。但是用暗器的人失去几枚暗器却一样可以杀人,或者说他们拥有暗器的意义正在于失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