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张师叔犹在失落。完全没注意,自己最讨厌的烂草鱼,正喜得知音。
“不碌啊,我给你说了,别惹世子夫人。”曾渐仁摇头走来。
原来张叔师听了林渊说书,对里面“王猛扪虱谈天下”的事迹,十分向往。
当时就热血上头!缠着曾渐仁,上二楼寻求贵人。
结果……评书很励志,现实很残酷。
二楼的大帮之主和正派掌门很多,自有威严。张师叔人猥衣旧。往那一站,就缺名士风范。
而且张叔师为人孤僻,这让他在人多时,容易舌头打卷……
好吧这些都是小节!帮主掌门们,也不都是以貌取人之辈。
于是人家问“敢问先生有何功名……”
张师叔“……”
此中尴尬,难以言说。
张师叔一腔热血,贴了冷屁股不说,性子差的还出言讥讽。当然有曾渐仁斡旋,贵宾们只当小笑话。
“不是人人都有桓温那种豪杰气概!”张师叔忿忿想。
他屡受打击,脸红气乱。忽听曾渐仁说魏国世子夫人来了。立刻重整旗鼓,要去拜见……
“喂喂我建议你别去。那史太太性情乖张得紧!”曾渐仁警告。
张师叔哪里肯听,于是……
张师叔现在无比悲凉。不仅世子夫人视他如衣冠猴子,连国公府一条走狗,也瞧他不起。
世道如此,人情如此。难道我读书人,除科举一途,再无路可走?
曾渐仁看他落魄,安慰:“没事吧不碌
别灰心,此乃天将降大任的前奏。至少,老弟我是很看重你老兄的。”
张师叔悻悻:“呸!什么正派掌门大帮之主
自诩上流,全是阿堵朽物!肉眼凡胎,不识真英才!”
“喂,你说这话把曹石帮主放哪?”
曾渐仁笑说“何必贪多金主有一个就该知足!
你那南遁闽粤之策,若能助楚云帮逃过此劫,必被曹石奉为上宾。
那时,你再辅佐他讨贼争霸。就像二十年前,谋士徐文长,辅佐胡梅林总督平定倭患一样。
老兄前途,怕是非我一个芝麻小吏能比的!”
“知我心者,曾子诚也!”
张师叔重打精神“不知我那金主曹石,现在如何了?”
“你终于回归现实了!”
曾渐仁一努嘴:“青龙特使正要宣读圣旨。我直觉……阵势不对头!”
“圣旨莫非是……”
张师叔脸色一变,急急扶栏下望。
宴席中,青龙特使章望法,望着下跪的众人,大有志满之感。
抚摸圣旨良久,张开沉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继列祖之业。统万土,理兆民。夙兴夜寐,唯恐负列宗之志。
现有奸商曹太一,本姓荆。仗张楚逆党之势,祸乱两淮多年。
朕念其早年微功,本寄改过自新。然此贼不思天恩,变本加厉。且欲南逃,最是可恶。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历数荆贼十罪,昭告天下。
罪一,身为荆湘流民,曾入白莲魔教,阴谋害国。
罪二,擅藏白龙之玺,假令盐行,图谋不轨。
罪三,私养魔教余孽。三女曹纨经查,乃已剿魔头,楚九符之女。
罪四,依附张楚逆党,多年行不法事。经查,次子曹柏数次杀人凌弱,欺男霸女,丧尽天良,邪污国子监圣地。
罪五,网罗江洋大盗以做爪牙,顺昌逆亡,多害无辜亡魂。
罪六,阴谋操纵淮侠废立,坏武林典制。
罪七,身为官授盐商,不以身作则,公然奢靡无限,涨政商腐朽之风。
罪八,倚仗财势,贿赂南都权贵官宦。
罪九,阴贩私盐,勾结十八扁担帮,牟暴赚利。
罪十,欲南遁闽粤,妄图勾结四小寇十一贼,犯我海疆。
以上十罪,闻者心惊,害者丧胆。国法无情,故降天罚!
今命亲军,收其御赐曹姓,剥其封赏官服。贼首一门,尽数捉拿,交与南都刑部论罪。
上下头领,重罪则惩,轻罪则恕,余者不究,钦此!”
章望法念罢。整个聚仙楼呆若木鸡,针落可闻。
“哎呦,各位别急着吃惊,还没完!”
章望法将圣旨一合。双手一背,大肚一挺“万岁爷还有一道口谕。叫俺老谭,转告两淮江南的各界行首。
今天正好齐聚于此,省得我一个个找了。”
他提气放音,声响全楼。二楼三楼的贵宾闻言,皆恭敬下跪以待。
“亲,这什么情况?”
身边乱哄哄的众人集体下跪。杜艾不明就里。她这喝茶看戏的姿态,尤为独特。
“少罗嗦,跟着跪就行了!”范鲤白富帅齐拉她跪下。
“朕有良言,相告两淮江南各界精英。”
章望法雄音隆隆,威严震耳。
“昔太祖以淮地之势,占金陵虎踞龙盘之地。遂成王气,统一天下。
君等有缘,在此宝地谋生,皆乃我天朝基石。本该务本劳,忠国家。何以畏强如虎,弃正义而屈邪道乎?
争献媚于奸佞,闻暴行却不发一言。唗!丑矣!
尔等之过,朕暂不究,以观后效。自省自重,好自为之!”
章望法说完,讥笑一声,随意端起酒杯慢品。
一楼的乡绅小富,二楼的帮派名士,三楼的勋贵官宦,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