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拉过花谣,笑道:“好了好了,该我了。我叫夏醉生,是一个爱使暗器的裁缝,是为了做出霓裳羽衣来到这儿的。”
花思酒道:“我是花思酒,从小的时候起,我似乎就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任何爱好,在这世上,没有我想拥有的东西。醉儿,你们有那样清楚的梦想,并且不惜为它赌上一切,我——真是非常羡慕啊。如果说我的愿望是什么,那就是——我想拥有一个愿望。”
花谣惊讶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追逐名利的人听得多了,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心中迷茫的人,也从没听过这样的愿望。”
乌相思道:“花公子,这世界这么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一样令你愿意付出一切的东西!”
醉生道:“思酒哥哥,我陪你一起找。”
“迷茫么……”花思酒喃喃道。
花谣道:“乌姑娘,看来我们之间,终将一战。我们做个约定吧!当我们下次见面之时,就是分出谁才是天下第一乐师之时!我期待着我们下次的碰面!”
乌相思微笑道:“好,约定了。赢了的人,便帮醉生为青无泪寻找真相,如何?”
为青无泪寻找真相,便能弹奏!乌相思的意思是说,输了的人,就自动退出对的争夺!
这赌注可太大了!
花谣凛然道:“好,就依你。到时候我们就看看,谁才真正的天下第一乐师!谁才有资格弹奏!”
乌相思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宓宝这就要走了。”乌相思顿了一顿,又道:“今天能遇到你们,我很是欢喜。”
说着,乌相思站起身来,一身黄衫已走出了门外。完颜宓急忙追出,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娇憨一笑:“我也很欢喜。”就追着乌相思离开了。
花思酒道:“花谣姑娘,我们也要走了,谢谢你多日来的照料,我期待着我们重逢那日。”
醉生眼眶微红,勉强忍着不掉下泪来,道:“花谣姐姐,我们走了。无愿村中强者辈出,你虽然厉害,也别太逞强了。”
花谣笑道:“谢谢你,醉儿。他日你们找到了自己的小楼,我一定到府上拜访,若是你们的小楼灿烂辉煌,可不要闭门不见我这个小乐师才好。”
醉生扑哧一笑,道:“花谣姐姐,你真会说笑。我们怎会不见你?我们真的要走了,再见!”
醉生和思酒并肩离开,醉生走出落花楼的门口,回首而望,只见落花楼还是那么精致,八个檐尾还是翘得那么高,其上立着的闭目金凰仍是那么碧彩琉璃,刚刚在里面的人却都不知会奔向何方,忽然心中一酸,不知是为了眼前的离别,还是为了凶险未卜的前途,亦或是二者都是?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落花楼在一瞬之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花谣一人独坐在厅中。
桌上的茶杯仍是五盏,里面的茶却是凉了。
盛着玫瑰酥的小碟中只剩着一些碎渣,和几瓣玫瑰。
“嘟嘟嘟。”
煨在火上的银铫子忽然嘟嘟地冒起泡来,花谣急忙用软布裹了手,将银铫子提下来,正要将铫子里腾腾的热水倒入茶壶中,忽然住了手。
那热水本是为了给思酒他们泡茶备的,如今已不需要了。
她一向不喝茶。
花谣忽然将桌上的杯盏尽皆撤去,捧出了一架古琴来,琴身红褐,尾部尚有烧焦的痕迹,她素手轻弹,只听琴音袅袅,她已合着琴音歌了起来,歌声哀婉,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吹得她一身红色纱裳烈烈而舞,如火焰般摇曳,只听“扑棱棱”数声,窗外黑压压的树枝上飞起一群鸟儿,只见鸟儿的影子掠过满如银盘的圆月,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原来连鸟儿也不忍再听花谣的歌声了。
花谣的琴音开始时尚且如石上清泉,淙淙流淌,只偶尔有一两声激烈之音,如泉流高处,歌至终章,竟再无一丝柔和承转之音,琴弦绷得几欲断裂,悲伤之意莫可抑制,歌至最后一句,花谣的手指被琴弦割得鲜血淋漓,“滴答”一声,滴在了地上,只听她反复吟唱着:“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花谣刚刚歌完最后一个“哀”字,只听“铮”的一声,琴弦崩断,割得花谣手指火辣辣地疼,花谣脸色苍白,捧着断琴,枯坐良久,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