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马城突然狂热起来的劲头,加上完颜康的神威凛凛,乞颜部打头的一众士卒,心中都不免有些惊疑不定来。
难道面前这个男子,真个是腾格里?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指挥调度、将帅勇猛、兵员素质、兵甲优劣等等,但在任何战场之上,士气高低,都是足以影响战争胜负的核心因素。
随着白马城士气高涨,乞颜部士气下落,完颜康突击的步伐,明显轻松起来。
若说图勒列出的阵型是一根利箭,他派出的前锋百人队就是箭头,而他居于箭杆前段。原本图勒的主意是打的呱呱叫,待前面的百人队耗去对手元气,自己再趁机擒杀敌方主帅。
但完颜康大发神威之后,图勒安排的箭头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耗敌作用。在图勒的预设之中,前方这个百人队,至少能阻敌一炷香的时间。
但实际上,这个“箭头”,只坚持了三分之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彻底熔掉,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图勒,开始有些惊慌起来。
图勒特意与箭头之间,保持了四五丈的距离,这是为了便于他提起马速,形成冲击之势。
完颜康杀散怯薛军的箭头后,忽然发现眼前有一小段开阔地,他心中略显一丝惊疑,莫非有陷阱?
但战场之上,容不得他多想,些许杂念只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小黑已经迈起步子冲向前方。
在小黑迈步之时,完颜康从图勒的马儿跟衣甲判断出此人必是这股怯薛军的头领,所以一枪刺出,直取其人咽喉。
图勒还未从惊慌中完全恢复过来,就发觉一股劲风猛烈袭来,眼中更是闪过一道银光,他多年练武,反应奇速,下意识便一刀挥出。
完颜康一枪刺出,本以为就能结果了此人性命,哪知图勒一刀劈在他枪尖与枪身的连接处,将他银枪震开少许,本是直此图勒咽喉的一枪,只在脖颈一侧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完颜康咦了一声,显得颇为惊讶。在战场厮杀之时,他向来只凭身体本力,而不运内力对敌。这样一来,他虽然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但是耐力极其持久。
饶是如此,以完颜康的身手,也极少有人能在他枪下逃过性命。
脖子上鲜血直喷,图勒反而被激发出了凶性,忘却了恐惧,他大吼着催马向前,一刀砍向完颜康。
完颜康银枪还未收回,若是常人遇上此状,必会立刻陷入被动局面不可。但他武功高出图勒不知几层楼,岂能被此人所趁。只见他双手微动,枪身向右稍稍一挥,接着猛的抽回左侧。
啪的一声,图勒被应声抽落马下。
“举刀过顶,饶你不死!”图勒摔倒在地,挣扎着准备爬起身来,便听到完颜康一句冷冷的话传来。
在乱军之中,图勒也明白完颜康这句话,正是对自己而说。他低吼一声:“滚蛋!”接着以手撑地,站起身来。
完颜康此时已经策马掠过图勒,他听了这话,立刻调转枪头,往后一抽。
图勒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就挨了一记狠的,立刻又一次扑街。
完颜康还不知图勒是谁,但能躲过一枪,便令他生出几分惜才之意来。但此人倒地之后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图勒倒地之后,身后的亲兵都以为主将阵亡,惊恐之余,众人都舍身朝完颜康扑去。
按草原上的规矩,主将阵亡,亲兵都要陪葬。若是舍生忘死杀了仇敌,不但有几分活命的机会,还能戴罪立功呢!
完颜康复归波澜不惊的表情,手中长枪看似不紧不慢的挥动,便将眼前之敌灭掉大半。
乱军之中,完颜康忽然听到阵阵弓弦声响,他心中警兆一显,接着就发现左右各有箭支劲射而来。
木华黎派出的人,跟随图勒的队伍伺机而动。原本完颜康和他们之间,有重重人马阻隔,难以出箭暗算。此刻完颜康将图勒诸多亲兵刺倒,木华黎的人终于抓住机会射出箭支。
出箭偷袭之人,处于完颜康身前左右各二十余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上,若是别无阻拦,完颜康势必要面对数十支利箭的突袭不可。虽然完颜康身前数丈的敌人几乎被清空,但此刻战场之上,人马密布,但途中仍有怯薛军的人马,做了完颜康的挡箭牌。
最终能造成威胁的箭支,只有七支。
左三、右四。
五上、两下。
若是完颜康只身面对来箭,他只需一个闪身,就能尽数躲过。但这七箭同时罩向他和小黑,便显得极为歹毒了。
电光火石之中,完颜康伸手在小黑脖颈一按。
小黑立刻知机的跪倒,将马首低下。
完颜康持枪挑落上方的五支来箭,同时借着下按的力道,微微腾身而起,左右双腿踢出,将下落的两支来箭踢落。
木华黎派出的主事之人,原本以为已成必杀之局,哪知敌人连汗毛都没掉上一根。
更为恼火的是,完颜康怒了!
刚刚那一波箭雨,全然不顾伤及己方将士,显然是敌人蓄谋已久,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取他性命不可。
“卑鄙无耻!”完颜康用蒙古语大吼一声,接着翻身下马,盯着不远处疑似主事之人,手中长枪电射而出。
这主事之人,看着完颜康朝自己掷出银枪,心中本是一惊,转念却又哂笑不已,这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大活人呢,此人武功再高,又能奈我何。
这个念头才刚刚转完,这人忽然觉得胸前剧痛传来,他低头一看,一杆银枪直没胸口。
完颜康这一枪掷出,接连贯穿两名敌人的身体,最后将此人击毙时,枪头还从其后背穿出,足见这一掷之威!
白马城一方左近的战士们,在完颜康遭遇伏击之时,个个都惊怒交加。他们生恐大帅遭遇不测,都抛下身前敌人,奋不顾身要来救主。
哪知转眼之间,完颜康已转危为安,并掷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枪。“腾格里!”
“腾格里!”
欢呼声有如海啸一般,传遍开来。
而正面的这一支怯薛军残军,个个都面如土色,士气低落至极。
“谁人为我取枪!”完颜康负手而立,然然抛出一句话来,其悠然自得的模样,俨然不当此处是战场一般。
“大帅,我去!”
“我去!”
白马城的战士们,争先恐后起来,挥舞着弯刀,冲开敌阵。
中路的战斗,除去完颜康这个主帅之外,双方将士战力对比,不过在伯仲之间。白马城的敢死营固然骁勇善战,乞颜部的怯薛军也是英勇非常。
到了此时此刻,白马城一方士气高昂至极,而对面的怯薛军,被彻底打落了信心,变成了一只土狗。
完颜康离他银枪中敌之处,足足有二十步。半炷香后,颜克里就率敢死营赶到银枪坠地之处。
颜克里用力将银枪从敌军尸身中抽出,然后用衣襟将枪身上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单膝跪于完颜康身前,高举银枪。
完颜康刚刚那一阵耗力颇巨,趁着这个间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