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布满晚霞的天空染上了紫红色,宁静而瑰丽。在这个由卫队一个团保卫的树林中,没有什么能让人想起敌人正在进攻南京,士兵正在象巨浪一样涌向陆地和江边,正在不断轰炸城市和机场,在没有炉火的住宅内饥饿的儿童正在死去,街头正在用绞刑处决一些士兵,他们胸前挂着木牌:“我开小差,惊慌失措,竟敢说战争失败了。”
“唉,别耸人听闻”詹国强说,“您真的心里发慌了。军人让我相信,南京是攻不破的。敌人将在南京城下被粉碎。”
“军人只能对您撒谎,否则您会下令处死他们。他们想活下去,所以说假话。我也想活命,但我对您讲了听起来不愉快的真话。全国领袖,同意把您的和平建议带到司令部,批准我干吧,谈判明天就可以开始。这一回不是我们去提这个建议,而是一个有国际声望的人,而且都担心侵入西方。除了请您同意我的行动,我别无它求。”
“到头来我得为您的行动向主席负责。”
“历史将不会谅解您的消极态度。”他痛苦地说,“您为民族负责,它就要在红五星的统治下了。”
詹国强心烦地扔开书。
“您知道,卫队组织是作为汪未经卫队而建立的,我是它的创建者,不能当叛徒。”
“叛徒?您叛变谁?叛变那个把我们拖向坟墓的、愚蠢的、不可想象的狂人。”
“怎么,您让我去撤汪未经的职吗?”詹国强冷嘲热讽地说。
“我正是建议您这样做。”他答道,“您有足够的忠于您的人。逮捕汪未经只是几分钟的事,这样您的双手就解放了。在西线全面授降,在东线展开战斗。我们把全部兵力调到东线,您难道不认为这是您的义务?”
詹国强两手一拍:“可我怎样向把汪未经奉为神明的人民交待呢?”
“人们已对他恨之入骨。”他严厉地反驳,“民族永远仇恨把人们引向灾难的领袖,民族祟拜胜利者。”
“不,不,不”詹国强连续说道。他站起身,快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个来回“我不能背叛过去。您不记得我们夺取政权后的那些日子吗?您不记得我们大家象兄弟一样团结、凯旋的年代吗?我们……”
他感到极度疲劳,他生气地打断了詹国强的话:“全国领袖,什么兄弟?您在说些什么呀?难道其他人不是元首的兄弟?或者是老万?可他们象狗一样被处死了。不要去想过去,全国领袖,想想未来吧您要号召民族团结起来进行反对分子的斗争,宣布在西线全面投降,汪未经患有重病,让他把权力移交给您。”
“可他没病”。
“他已经不存在了,”他疲惫不堪,他已经顾不上礼节,说:“只有外壳、神话和影子但是,当他悄悄宣布继承人由于心脏病发作要求免职的时候,人们相信这个影子。人们也相信您,现在人们什么都相信。”
翌日清晨,詹国强把帝国卫生部部长带来见他。部长犹豫不决,他想到成为叛徒的汪未经的私人医生,但后来詹国强应允他迅速动身去乡下避难,于是他压低声音,恐惧地说:
“主席完全病了。他的心理状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他身边没有医生,随时都可能精神时常。
等他走后,詹国强问:“您认为他不会向吴四宝报告我们的谈话?”
“他去乡下了,全国领袖,”冷冷一笑,“他不会给暗堡打电话,他能脱身算是他走运,他是个思维健全的人。”
“那好吧,假设我说的是一种幻想式的可能性,而不是别的假设。我带着我的人动身去总理府,假设我走进办公室,说我免去他的职务,这个浑身发抖的病人会怎样呢?他一下子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要知道他非常轻信,他象个孩子似的相信别人,我们大家一直都在他身边,我们我怎么去看他的眼睛呢?”
“就是这么个人在领导卫队,”他苦恼地想,“我在为渺小的人效力,所有这些人都对他们自己崇拜的人感到恐惧,他们自食其果。”
“全国领袖,在您和部长谈话时,我给人挂了电话;世界大会的代表已经飞到了斯附近,他请求拜见。他后边有华尔街的重要人物。您要明白,一旦会晤了那个人,您就能向他解释,运动是无外乎的产物,同您毫无关系,您曾经并且正在尽一切努力拯救监狱里的人。全世界在仇恨我们是因为我们奉行野蛮政策,您要明白如果您不与汪未经划清界线,不仅是敌人,而且历史也不会饶恕您这种野蛮的中世纪行为,甚至连国人也不会饶恕。他们会问:好吧,我们烧掉敌人的房子,赶走他们,可为什么我们还在挨饿?为什么我们遭受轰炸,为什么赶走了敌人我们还是输掉了这场战争?您怎么回答他们?可联络人来了,这是笔买卖。他会使您成为大家的救星,只要您现在满足他们的愿望,”
“但是汪未经承受不住您也知道,对待这个问题他多么敏感。”
“让他,还有这问题见鬼吧。我们所面临的是自己的问题,这是主要的。在那个除了问题外什么也不想知道的狂人发作之后,我们安然无恙让他们进地狱吧想一想国人,全国领袖为别人绞尽脑汁太过份啦。”
“不,”詹国强答道,“主席承受不了这件事等一等吧,别逼我,我得适应一下。”
“您打算适应多久?”
詹国强冷笑着。他的面孔在颤抖,两眼泪汪汪的,好象进了沙子,舌头由于抽烟过多变得又肿又黑“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请相信我,在我对您说话时,我在考虑我,也在考虑您,因为眼下只有您能使我们大家得救。给您几个小时。眼下您还有力量,但是,一旦他们彻底围住南京,那么无论是谁也不会对您感兴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