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们在南京城内集结一百万士兵,难道汪未经就真的认为可以阻止住我们吗?如果不是汪未经,那么在他的幕僚中究竟是谁有这种看法?也许这是在军队首先进入南京之前企图阻挡我们的尝试?是维护威信的问题而不是妥协吗?”
他转向手下,慢慢地绕着一张大桌子走了一周。桌上的一切东西都放得井然有序夹着各色书签的《新世界》、《旗》、《星》等杂志摆在一起,一些新书也整齐地摆着。
在自己的高背椅旁停住脚步,他没有坐下,嘶哑地问:“我军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做好进攻准备?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突破南京?”
手下回答,他的司令部己制定好了突破南京的计划,第一方面军最晚不迟于两周即可开始进攻,李元帅将按期做好准备。
“但是,”最后说“从各种情况看我们的部队正忙于歼灭华北平原地区的敌人,要持续到四月中旬,所以无法与我们同时开始进攻。”
他重新在房间里走了起来。他回到桌前,吸了一口烟斗,最后说:“必须开始行动,只好不等第二方面军了做出最重要的决定是必要的。”
常凯申在吴四宝桌上放上五张文字打印得密密麻成、没有链隙的文件,说:“我想,这绰绰有余了,部长。”
吴四宝看得很快,第一遍大致上按对角线看,做了一些只有他一人懂的记号;第二遍看得很仔细,边看边记,推敲着每一个词,但只限于他可以利用的段落中的词,其余的他不过多注意。
按照吴四宝的要求,常凯申在五页纸中集中概括了近日来由他的部门所听到的他们之间的谈话材料。
吴四宝立即标出了一段完整的话:“完全连失了信;‘汪未经的罪过从战争法则的观点看是他至今还迟迟不把大本营迁到汤山堡垒’汪未经不愿面对现实“显然,五月底将大祸临头,汪未经的错误在于我们输掉了已经赢了的战争”“汪未经没有把集团军群从长江岸边撤出,他至今不允许把西线全部军队调往东线。所有这些都证明他完全把生命置之度外。他象隐士一样住在暗堡里,不理解民族的情绪。他想不到国家已经没了战略储备,他不想知道在没有生火的房子里有人在慢慢地死去。他发布命令把所有能打仗的人们派出去打仗;其结果是二十年后国内不会有足够的同龄男子来指挥复兴我们的军队”“拯救民族灵魂的唯一希望是把我们的全部军队集结于南京城下,迫使**进行这场决战。过将是场反对国际主义思想、反对俄国**、争取不可动摇的宝藏的战争。”
吴四宝抬起眼,望着常凯申:“您也明白,这类讲话我无法给上面看,它会使他受伤的灵魂再受创伤。”
“部长,我猜到了您为什么需要这份材料,所以我挑选了措词最温和的,还有更激烈的呢。”
“唉,您知道不知道,盛怒之下人们什么都会说的。不论是谁,都是忠实的人,但他们太直率了,军人嘛,所以您现在写的材料不合适。请准备半张纸的材料,这样写要表现出他需要休息,他受不了连续不断的轰炸,如果在地下室听不到轰炸的隆隆声,那他就住在他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依我看,这是合乎逻辑的,您不认为这样吗?”
“完全如此”
“至于其他人嘛,让他稍事治疗后,他想回到战壕去,他认为自己是个坦克战大师,坦克战将保障我们在即将进行的战役中取胜,让他说不过要用毕恭毕敬的口吻用喋喋不休的争吵使他无法表现自己负有坦克战盛名的军事指挥才能。”
吴四宝冷冷一笑:“这是我劝他对詹国强这样说的。我认为汪未经将委派王将军到集团军群司令部去,并命令詹国强交出指挥权。”
常凯申咳嗽了一下,用手捂住嘴轻声间:“您认为,把詹国强与军队分开可以使他更孤立吗?他将失去实力?”
吴四宝沉默了良久,然后叹了口气,回答说:“常凯申,我想提个忠告:永远也不要让将成为您的上司的人感到您能够事先有条不紊地估计到他的心思;相反,您必须随时随地提示上司,洞察要发生的事情的能力只属于他一人,没有别的人。您知道现在您应当怎样对我讲话了吧?”
“显然,我对人们将看到卫队头子不能继续领导集团军群的事实表示吃惊。”常凯申献媚似的接着说,“不能相信卫队会对缺乏思想性的武装力量产生什么影响。”
吴四宝摇摇头:“那么您马上就会被当成傻子或者精神病患者。可我在心理上是健康的。天啊,是什么夺去我成为天才的希望不,老常啊老常,您必须说,这个决定实在让您吃惊,然后您要掏出便条本和钢笔,表示您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认真完成上司吩咐的事情。”
常凯申差一点说出;“您在迫使我接受您的举止风度,有重复的必要吗?要知道,正是探索才产生了新的质的转变。”
吴四宝仿佛知道了常凯申这番意思,说:“是的,是的,正是这样,我让您重复使我登上现在这个宝座的举止行为,而且我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我与您的关系近一周里变得特殊了,老常。现在和您谈谈主要的您能否让延安方面明天就知道两个表面看来并无联系的事?第一件,王将军取代原来的那个家伙任参谋长,此人曾在国民政府任大使时担任驻外国的使馆武官。他十分了解那些西方人,他总是强调在军事上战胜日本人是不可能的观点。第二件事,汪先生的秘书把这样的一个家伙送上总参谋长的位子,他认为只有他在必要时可以同最高指挥官讨论停止流血的可能性。”
“我能办到!”常凯申回答。他完全相信,吴四宝已经有了一个经过精心研究的救生计划,当然也考虑了可能失败的因素,但已把赌注全押在了这个慎重用密的计划上了。
“我相信您”吴四宝说,“现在您可以提问题了”
“部长,这是否有必要?我无限忠于您,您的荣升是因为您能看出的不是一两步拔,而是一百步棋。现在您还在周密考虑,似乎由于我的奇妙问话所引起的空气震荡妨碍了您的思维过程中的思路。”
吴四宝说:“您好象和詹国强一样,在卖弄辞藻,所以,值得怀疑。”
“每个人都想能在某个方面翻回老本,如果他明白自己在主要方面,也就是在智慧上翻本是不可能的话就这样,我就象一只夜莺在歌唱,您别介意。”
“回答是令人信服的。最后还有两点,常凯申,您要叫您的部门接收来自歌乐山和长江沿岸基地的令人不安的信号。一些负有特殊使命的军官正在进行着不能允许的谈话。您就从那里干起。您要同水上作战部队谈妥,让他们同意您在艇员中安插您最信任的同事。让这些人立即到那里去。要告诉他们,没有您的命令不得离开码头。我相信的不是您的有关你那些特务弄到的案件的档案,而是您的后天的记忆,看过这份卷宗后,可以保守国家的重要机密;假假若相反、把它泄露出去,那就将是一种耻辱。”吴四宝仿佛被常凯申的问题吓住了,迅速站起来,把卷宗送给常凯申,说:“再见,您没事了。”
此后他接见了丁末村,时间用去几个小时。他确信常凯申没有偶然碰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他看完丁末村在监狱里写的三页材料。他想知道这些材料有多少用处,但得到的答复是在保安总局的卡片中不仅没有这种材料,而且也没有涉及军事情报局各处的情况。吴四宝把材料收进保险柜,同时说:
“这种东西我见到过,丁处长,这不是那份材料。那家伙给您的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您要试着更关心他,做他的工作。不过,我觉得,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没有意义。他会悄悄溜掉。如果他还是耍滑头,您就干掉他,别为一个毫无用造的人白白浪费监狱里的饭菜和热水。”
接着他请丁末村为他安排同那边过来的特使会面。他要求除他们二人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随后他动身去接自己的手下。一两分钟内他重要的一个间谍就要从重庆进来向他们报告战场局势。
晚上,在大本营会议开始前,李广元给吴四宝打来电话。
“两天后的夜里,詹国强将同西方的一位伯爵在卢贝卡的瑞士总领事馆开始新的一轮谈判。”他们见面之后,李广元说,“这情报绝对准确,我认为我有义务立即通知您。”
“谢谢!”吴四宝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去,“假如我不相信您、也没有能力去验证这件事的话,我会认为这是梦话不在国外,而是在此地,不是秘密的,而是在国民党眼皮下,在中国的境内,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您把这消息告诉常凯申了吗?”
“没有。”
“现在把一切告诉他吧,李广元。拖得愈久,我就愈难为您挤出时间。您明白,现在局势多么严重。请象相信我一样相信常凯申,我已经就许多困扰我们的问题向他提出了建议。”
回到房间后,吴四宝又走进一个小房间。
他的助手队长王汝亮和他的堂弟、卫队长吴大龙一直住在这里。他紧紧关上房门,说:“王队长,梅思品身边的人谁听您的话?”
“一个刚提拔的少校。“王如亮答道。
“不,”吴四宝好象在抱怨什么,表示反对,他现在是汪未经的副官,而不是军队里能说话的人。我是问梅思品左右的人。”
“那么,张国桃上校为了我,他什么都肯干。”
“他的额头有块伤疤?”
“是的。”
“我记得,他妻子家的人同阴谋分子有联系,好像是她的堂叔。”
“所以我才能控制他。”
“是个不坏的对象。您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