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轻憷了下眉头,方景楠朝李水吩咐几声,李水眼中一亮,嘿笑一声,“得嘞!”
跟着船上打出旗语,方景楠转首一震,大喝道:“我们乃大同镇云冈堡把总方景楠,怀仁城把总麻武候,受守道大人令,有要务在身。现已受管河道盘查,挂帆起航!”
说罢,方景楠大手一挥,“开船!”
百料盐船长达五丈,哗拉一声,扬起帆来直往前冲,身后的那三艘盐船也是紧跟而上。
翻起的水浪直拍向两边的小船,听得方景楠的言语,管河道的船纷纷撑杆避让开来,而府衙的那两只小船操船的显然水平不高,反应不及,其中一条却是被撞飞开去,在河面转了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漂亮!”苍山战船上响起一声赞赏。
驶过苍山战船边上时,方景楠朝上面望去,只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正冲这边微笑。
方景楠也抱以回笑,心中却是想,这人就是那个无胆的防汛官了!
船队顺风而行,排成一条直线猛冲向前,眨眼间便把众人甩在身后。
方景楠转首望去,轻轻一笑:“你们要扯皮,要拦河,就拦后面的吧,大爷我可是要回家了!”
*
汾河往北越过太原城后,河流一转朝西而上,直到宁武县为其源头。
方景楠的船队越过太原城后便驶离汾河,进入峪水,经峪水穿过忻州,又驶入到滹沱河,抵达代州崞县泊口。
全程耗时十二天,比骑马快了三天,比步行快了十七天。
最重要的是,舒服!
盐船停稳后,方景楠让众人下船在河边码头边休息,行锋派了蒋立回城通知其它人。有了属下后,一般跑腿的活行锋就不用干了。
方景楠走到李水旁边,邀请道:“李叔一路辛苦,不如把船停在这边,与我去崞县休息一下!”
李水憨笑道:“多谢方把总好意,休息就不必了,以前出海时大半年都在海上飘着,这点劳顿不算什么。”
方景楠讶道:“李叔还出过海?”
这个或许是他平生得意的事,李水仿佛陷入回忆般,咧嘴笑道:“我自小水性就好,那时候年轻,总觉得黄河长江对我已不是阻碍,只有大海才能算是我的挑战。唉,没料想,在海上奔波靠的根本不是水性。”
“喔,”方景楠奇道:“那靠的什么?”
李水不太好意思地嘿笑道:“拉绳爬杆星相观图,总之会不会划水就真不重要。”
方景楠听得哈哈而笑,心里更是不愿就这么放他回去了,怎么也得多套会近乎。
眼珠一转,方景楠道:“李叔载我们而来,若是又空船而回,那不是太亏了。不如去崞县寻些合适的货物捎带回去,也算做已填补。”
崞县一座空城能有什么?
这不重要,先把李水忽悠下去,好好招待一番才是重点。此等人物,搞好关系总不会错。
跟谁吃饭不是吃!
李水应道:“崞县可有皮毛山参等物,我本是准备返程时在太原府捎带上一些,如果崞县也有那便更好。”
方景楠哈哈笑道:“崞县一大半商铺都是我的,到时候你随便挑!”
李水一楞,没想到方景楠竟然是有钱又有势,一大半商铺啊,有钱都买不来。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跟着李水唤来另外三条船上的船头,让他们先行回去。百料盐船可载两百石,毛皮山参都是稀贵之物,一船运力完全够用了。
又过一会儿,远远地,口号声传来!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群青壮,穿着统一的亚麻色皮袄小跑而来,为首的却是总旗李谷年,保安团卫生司司长。
“立定!”
“敬礼!”李谷年喝道。
众人右手握拳一锤胸口:“长官好!”
方景楠回了一礼,“兄弟们辛苦了!”
紧跟着,马三、麻四、成北生纷纷赶到,前来行礼。再后来,震北镖局的总镖头吴水井,带着江明和江仲煜等五行旗的汉子,上来行礼。
最后是辎重队的赵二,在他身边紧紧跟着的却是一早便想辞官而去的崞县典薄贺兰洵。
“老大,可想死你了!”
赵二用着方景楠常用的词汇一脸夸张地冲了过来,双手张开,想抱又不敢去抱,楞楞地看着方景楠。
随着来人越来越多,方景楠在崞县的威势一览无余,那群黑旗军出来的张氏子弟见了,意外之中又深感庆幸。
原来,自己跟随之人不只是嘴炮呀!
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方景楠在人群中左看右看,不禁奇道:“文朝衣呢?他怎么没来?”
知道方景楠不会拥抱了,赵二尴尬的收回张开的双手,舔着脸道:“老大,那文知县三天两头的说要走呢,若不是还想见你最后一面,他早走了。”
“走?走去哪?”
赵二道:“听说是回江南老家归隐!”
“归隐?官也不当了?这他娘的怎么行,老子白忙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官场竟然有了股风气,干得不高兴就直接挂印走人。
当然,方景楠是不会允许的。
崇祯八年,十一月二日,方景楠返回阔别两月的崞县,他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