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不能荣登九五,却必然位极人臣。对于我们而言,能助苏家渡过难关的最好是谋臣,因为,一个天子是绝对不允许治世之下存在任何危险。可一个谋臣,却希望这天下间总有一些平衡势力的特别因素存在。”
“一妹,二弟,三弟,你们应当晓得,我们不赌只能是必败之举,若是在皇上身上押宝却是与虎谋皮。至于宝历太后,料想苏府只能荣极一时很快便会凋零,这些都不是我们想要的。倘若要赌上一赌,唯有第三方乐于屈居谋臣之人才是我们最好的合作伙伴。纵观如今的局势,除了仇士良,还能是谁呢?”
当下大姐与二哥便被大哥说服了,而我,纵然觉着大哥说得不无道理,却终究仍是存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顾虑。可是为了苏府荣辱兴衰,我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能遵从几位兄长的决定,暗中支持仇士良上位。
大哥在府中留了没几日便再次离开了,当时我并不晓得他去向何处,后来无意中听二哥提及,大哥似是去了洪州。那时,我并不晓得明明长安才是权利角逐的忠心,他为何要去洪州。
后来,我才听说,洪州有一个地方叫做“悦泠坊”,那里是整个州府,乃至大唐最具盛名的乐坊。而大哥去那里的最主要目的,便是收服悦泠坊,击破洪州死水般的消息网。
众所周知,统领一方的江西观察使沈传师,乃是皇上手下一员极为重要的心腹。倘若能够从洪州打开一个缺口,便算是真正打入了皇上的权力中心,纵然这些势力还不足为据,却是为日后谋权打下了坚实的基奠。如此一来,成事的几率更是大大提升。
那些年,大哥在洪州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可我却始终忘不了文宗大和六年,阔别多年的大哥回到扬州,他在后花园里喝得酩酊大醉,锤着假山的石壁痛哭流涕,“三弟,我从未向如今这般恨过自己。为了苏家的百年基业,我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我却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我明明知道在决定为苏家谋求出路的那刻起,便再也没了自由,可是我却仍是放纵自己对她情根深种。三弟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那时,我未曾鼓足勇气带她离开,本以为是为她好。却原来,不久后蒋家便已败落,她意外流掉了孩子竟被李家休弃。
再后来,她父亲病重,只能四处奔波维持生计。然而,纵是掏空了所有心思却终究入不敷出。眼见着父亲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她阴差阳错遇上了张妈妈。
张妈妈爱惜她的才貌,欲收她入悦泠坊,却被她毅然拒绝了。直到数日后父亲病危,她终于痛定思痛,与悦泠坊签下卖身契。
然而,当她拿到银钱为父亲治病,却被大夫称为强弩之末,叫她不必白费心思早些准备后事。打哪儿以后,她便栖身悦泠坊,好在张妈妈一向待她甚好,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我伤好了以后便为她赎了身,带着她一同回到长安。我本想将她带回府邸,却被她拒绝了,“子言,我知道已经有了妻子。女人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她是你的发妻,你不要负了她。至于我,名分早已无关紧要了,你能为我置一处别院落居,已是甚好。”
我百般劝说,她却始终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我也只得遵从她的选择,只是打哪儿以后,我对她的愧疚越发深沉。爱重她的同时,更不禁多了几分呵护,也因此对妻子分身乏术。
我的异样终究被妻子发现了,本以为不过一场争执,一切也总能寻到两全之法。谁知,后来竟阴差阳错的酿成那般结果。
妻子趁着我外出办事,不知怎就说动了她。她竟刘书一封离开了长安,我回去后痛不欲生,发了疯似的寻找,一晃便是十三年。
我本以为她是恼了我,再也不愿见我。然而,高阁再度重启,随着那名伶人的相遇,当年种种如剥丝抽茧般浮出水面。
当我得知,那年她离开后竟是被妻子派人凿沉了船险些葬身江河,方才下落不明,我不禁想起幼年的一桩事。
那时母亲极信奉神佛,时常去镇子里的寺庙烧香。一次,我听闻母亲要出去便缠着她一道儿出去玩耍,庙里的方丈见着我便道,“此子命犯桃花,主母当慎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