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一个天下文人皆欣欣向往之地,在这片土地上,孕育了数不尽的钟灵毓秀之士。我虽自小体弱,于府中足不出户,却因着苏家的消息网,听遍了扬州的各类风流韵事。
但凡扬州人或是久居于此的过客,没有几个人不晓得城南苏家的。关于苏家的种种传闻,莫说是扬州本地人,便是长安不少达贵也都是听说过的。
自古便有三代而衰的说法,可扬州苏府却是打破了这样的发展规律,百年鼎盛越发蒸蒸日上。在传闻中,这些都要归功于苏家的三大继承人。
在一些普通的世家贵族中,家主皆是由一人承担的,但苏家却是由三人分庭治理。而被选中的三名嫡亲子弟,却要各自单独培养,分别修习治家、外涉、占卜。
苏家并不想寻常人家那般重男轻女,“治家”之道历代皆是由女子担任。只是一旦被选中,便要立贞节牌坊,誓言终身不嫁。虽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却依然有不少嫡亲女子愿意成为内宅家主,修习“治家”之道。如此巧思安排倒也妙极,竟是被男子当家少了许多烦杂之事。
而“外涉”之学,顾名思义则是充当苏家的门面,掌管日常交情往来、关系活动事宜。我的二哥苏慕生就长袖善舞,再加之后天培养,很快便成为苏家新一代的顶梁柱。
至于我,自小体弱多病,如同女儿般养在深宅中,读书练字琴棋书画已然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此了很多年,我已然养成了好静的性子,在我看来生活大抵不过如同流水般静好安然,汲汲一生转眼即逝。
可是我却从未想过,似我这般时常被大姐、二哥称作冷清之人也会有欲疯欲狂的时候。此事暂且不提,仍旧说说苏府长盛不衰之事。
在外人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历代三位家主相辅相成治理得宜的结果,实则只有我们苏府的嫡亲血脉方才晓得那桩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苏府事实上,世世代代都是与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长安势力的变更兴衰,自打大唐建国以来,苏府无一例外皆在其中扮演着或轻或重的角色。因此,每当苏府势力有所颓势,便会更替支持新的势力,如此趁势而上,便如日中天了百年仍是钟鸣鼎食,不受分毫波及。
这份荣耀与尊贵,必定伴随着不可磨灭的危险,苏府历代家主都是晓得的。这般在悬崖边上谋富贵的日子,即便再辉煌却终究难免有败落的日子。自打十来年前,被选中继承“占卜”之术,我的师傅便从未对我隐瞒过此事。我与大姐、二哥都晓得这样的一天终要到来,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打破百年格局,推陈出新。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来得这样快,且偏偏落在我们这一代身上。
垂死挣扎是人的本性,即便我们姐弟三人晓得如此发展是迟早的,可却终究不想让苏家败落在我们手中。后来,素来淡泊名利,在苏家籍籍无名的大哥被父亲大人选中,将他派遣长安。如此一去,便是三年音信全无,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神策右军中尉仇士良身边的谋士。
起初,我极为反对大哥的决定。我始终不能明白大哥为何要将苏家的兴衰荣辱放在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身上,且此人还是一个擅长献媚讨好的阉人,他自顾尚且不暇,何谈能助苏家渡过难关?
大姐与二哥,同我的看法是一样的。可是大哥后来的一番话,却改变了大姐和二哥的想法。他说,“一妹,二弟,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如今的苏家已然再经不起任何风风浪浪了,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得不冒险一搏。”
“当下长安的局势,想必你们也都极为清楚。当今皇上虽是登了基却终究没什么实权,若非皇太后掌握了些许先帝遗臣,想必早已撑不下去了。纵然皇上胸怀博大、有治世之才,但若想翻身掌控朝政,却绝非容易之事。”
“至于同皇太后与皇上对立的宝历太后,她虽是培养了不少亲信,但终究得失心太重。即宝历太后便有朝一天能够如日中天,却只怕是昙花一现。而居于这场风波边沿的仇士良则不同,如今的他长袖善舞,不曾得罪任何一方,看似懦弱可欺,实则韬光养晦。”
“能在这场遍布天下的权力之争中安然生存下来,这样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纵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