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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述师提及,张好好心中倒是更多了几分疑惑。倘若真的只是巧合,那么为何他总是在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时出现?
张好好不禁微眯双眼,所有所思地看着沈述师,“莫非,你的意思是……”
沈述师见着张好好的神色晓得她终于明白过来,便肯定的点了点头。
“赵炎!你、你……”
赵炎抿唇着偷笑,见着兰月含怒丢来的瓜果不闪不避,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瞧着兰月,“好痛!兰姐姐好狠的心,阿炎、阿炎……”
兰月知晓赵炎孩子心性,本就是吓唬吓唬他,哪曾想当真伤了他?只是娘子方才的话历历在耳,让兰月生出种难以名状的心酸。可即便如此,她终究抵不过本能反应,慌然起身去相扶,“阿炎,这是伤了哪里?”
赵炎将微红的手掌伸到兰月面前,嘟着嘴撒娇,“兰姐姐,痛。”
兰月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蓦然抬头,正巧将赵炎身子微颤的模样尽收眼底。兰月红唇微抿,敛眸道,“你这是瘀血不畅,方才成了这般模样。不必担忧,我这便帮你治治。”
赵炎仍是兀自偷乐,丝毫没有察觉不同寻常。兰月自小跟在张好好身边,虽不能说是懂得医术,却也是略知一二的,在疏络筋脉上颇有些见解。
兰月自衣柜中取出药箱,行至赵炎跟前坐下,她强自压下眸底意味深长的神色。赵炎兀自浑然不觉,只是傻呆呆瞧着兰月难得的温柔模样。
直待见着兰月解开捆绑银针的细麻布,赵炎方才惊慌道,“兰姐姐,你、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兰月捻动着指间的银针,神色淡淡,“既是经脉不畅,自然须得调理,其中独以针灸最见奇效。”
赵炎试探着缩了缩手臂,兰月却紧紧握着不松分毫,“阿炎莫要任性,有病就得治。”
赵炎抿唇硬着头皮,眼见兰月拔出一根方寸来长的银针,愣是硬撑着一动不动。此刻,兰月倒是有些佩服赵炎了,这死扛着说谎的能耐,倒是颇有几分英勇之气。
钻心地痛楚自指掌间蔓延开来,兰月瞧着赵炎泪汪汪的双眸,毫不心软地扎下第二针。赵炎包了包眼眶子里的泪珠儿,终是呜咽出声,“兰姐姐,能不能换种治法?阿炎真的很痛。”
兰月自是相信赵炎此刻的话,自己究竟下手多重她心知肚明。只是……
当第三针落下,赵炎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与此同时,他的神色也发生了极其微妙的转变。兰月始终难以相信张好好那日所说的话,未曾注意到赵炎闪着异样神彩的灼灼目光。
到第四针时,兰月持银针的右手不禁瑟瑟发抖,继而听得赵炎绵软清脆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兰姐姐,你究竟怎么了?”
兰月浑身一颤,银针蓦然落地,细微地“叮铃”声竟是清晰可问。
“兰姐……”
迎上赵炎担忧的目光,兰月蓦然起身将他拥入怀中,“阿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赵炎僵直着身子,久久方才回过神儿来,温雅笑着抚了抚兰月的脊背,“好了好了,我也相信你。不过疏络经脉罢了,也没有多难受。”
如此四平八稳的声音,这般近乎周到的贴心抚慰……
兰月蓦然后退两步,讶异地打量着赵炎,“阿炎,你!?”
赵炎神情僵了僵,继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兰姐姐?”
兰月这才松了口气,暗叹自己多心。赵炎就是赵炎,稚嫩且单纯任性,先前种种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罢了,她始终不相信一个孩子能做出那样无懈可击的筹谋。
兰月敛了思绪,肃穆道,“阿炎,你分明没有受伤,怎能作假欺骗呢?方才是给你一些教训,切记日后万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赵炎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甚是乖巧,“兰姐姐,我知道错了。”
兰月轻叹一声,抬手抚了抚赵炎肩上的碎发,“知错就好。你好生歇息吧,我还有事,待得空再来看你。”
当兰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赵炎面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他紧紧捏住衣角,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身子瑟瑟发抖。
“阿月,阿月……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去那一趟汴州,更不曾留在娘子身边。那么,那么是不是、是不是我们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