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准备的。”
他一看还有自己的份,这才捧着碗,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没过多久,叶珵和叶骁就相携而来了,各自吃了一碗面,就陪在这边和两人聊天,一直到深夜,他们才散去。
“四十岁了,我的人生也走过了半程。”躺在床榻上,依偎在叶瑖的怀里,轻声说道。
“不管剩下多久,我都会在你身边,等这次回去咱们就别动了,要走动也是几个孩子去看咱们,单纯的赶路与游玩,心境不同,疲乏也不同。”
“说的也是,还别说,这一路赶来,身子着实疲乏。”
“那就早些休息,过几日咱们就回去,看惯了云雾山的花花草草,宫里着实觉得单调很多。”
“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周媚轻笑。
“舍不得谁?珵儿他们都长大了,也没有咱们守在身边的道理,曾经为他们付出那么多,余下的人生理应就是咱们自己的。我和你的。”
她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就闭上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听着妻子那呼吸间浅浅的声音,摸着她依旧光滑的肌肤,依旧性感的眉眼,依旧顺滑乌黑的长发,感叹岁月是如此的厚待于她,也如此的厚待自己。
在宫里住了大半月,三月初他们就打算离开。
习惯了云雾山,在宫里说实话会显得很是沉闷与繁琐,蓝皇后很懂事也孝顺,但是周媚始终觉得在自己身边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她没有和婆婆相处的概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但是她相信,这份小心翼翼是好的,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临行之前,她看到了墨昕珏,据说他现在很忙,回来之前本打算亲自带着人去往极北之地的,但是因为他们回到京城而耽搁下来。
十几年前见到她的那种阴冷的感觉,如今似乎消退很多,全程都将叶晞护的紧紧的,稍微挪动几步都要紧张一下子,那种互动让周媚觉得很好玩。
“昕珏,总觉得你变了很多。”靠在车窗边看着他说道。
墨昕珏看着周媚,勾唇笑道:“让太后娘娘挂心了……”
“墨哥哥,来的时候和你说了好多次了,要喊母后。”没等墨昕珏说完,旁边叶晞就柔柔的出声说道。
墨昕珏看看身边的妻子,再看看丈母娘那很明显带着戏谑的表情,敛眉转了转情绪,抱拳道:“让母后挂心了。”
“乖!”周媚笑着说道,然后看着叶晞:“爹娘不在身边,你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以后松闲的话,就去云雾山找我们住些日子。”
“那固伦产子的时候,母后回来吗?”
“说不好!”
“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固伦会和墨哥哥带着他去看父皇和母后的。”
“好!”
说完又看着那边的几个孩子,细细的叮嘱了几句,然后马车就渐渐的动起来。
离别并不见得就是痛苦,至少能盼着重逢。
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也有了各自的生活,父母就没有每日里都在旁边千叮万嘱的道理,免得到时候让他们心烦。
云雾山,历经千年,却依旧如同千年那般,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是从前的模样。
山顶的一处简单的二进小院里,后面种植着几样蔬菜,在春风清泉之下,长得绿意喜人。
旁边凉亭内,一个很穿大红色锦缎长衫的绝艳男子单手撑着脸颊,表情有些阴鸷,似乎与相貌并不太相符。
不远处,一位中年美妇缓缓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子。
“祁儿,前些日子下山你说去京城,怎么回来之后就不爱说话,可是出了事?”
叶祁看着自家的亲娘,在心里叹口气,然后幽幽道:“娘,前些日子我下山……遇到几个男子欺辱一位女子。”
“救下来了?”周媚笑着问道。
“是啊,没见到的话也就无事,但是见到了,也有能力救下来,自然是要救的。”
“这很好,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说完,她怀疑的问道:“莫非那女子赖上祁儿了?”
叶祁趴在石桌上,有些无力的点点头。
“她半夜还偷摸上儿子的床榻。”
“你武功很高,若是没有疏忽,如何能发生这种事?那女子也有些没规矩,居然如此忘恩负义。”
“……”
周媚见儿子没说话,复又问道:“你可是要娶回来?”
“不能娶!”叶祁斩钉截铁的回答。
周媚满意的点点头:“确实不能娶,咱们叶家的孩子虽说身份尊贵,却从不小瞧别人,但是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娘是不会答应的。”
叶祁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是咯,就算那人真的天上有,地上无,我也不会娶的,娶不得。”
周媚听到这里,却“咯噔”一下,她挥手让春琴离开,然后静静的看着叶祁。
“祁儿,你救下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一说完,趴在石桌上的叶祁差点没有跳起来。
他眼色略带惊恐的看着周媚:“娘,您怎么知道?”
周媚的心顿时就凉了,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看着儿子的眼神都变得痛心疾首。
“……是他断袖还是你们两个?”
这绝对不可能,他的儿子居然是个那啥?不过到底是所谓的“攻”还是“受”?
前世有同学就深谙**之道,她不参与却也不会赞同,不过米国是不在乎这种事的,只是她有些难以接受,偶尔遇到绝对不会说出什么事情。
世间万物分为阴阳,也总有脱节的时候,谁也没规定男人就必须要喜欢女人。
只是为什么是她的儿子,她上辈子从来没做什么伤害男男爱的事情,虽说无数人打着“烧死异性恋”的口号,她也只是听过而已,从来没有反驳。
如今这样就遭报应了?
“我不是!”叶祁快疯了,被那个人逼得,然后被自己的亲娘又折腾的。
周媚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暂时先别下山了,躲着吧。”
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弄死那个人吧。
说完,就看到儿子那恍若死灰一般的眼神,让周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她站起身,问道:“叶缺回来了?”
“叶哥哥在道观里……娘,您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叶缺都把觊觎我儿子的男人收为徒弟了,娘还能做什么?让你爹捻爆那个臭小子。”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弯了。
只是还没等着她走,外面春琴就进来了。
“小姐,外面有位第五公子求见。”
叶祁一听顿时就哀嚎起来。
“第五公子?第五?还复姓,居然找上门来了。春琴,请去正堂,备好茶水点心。”
春琴不明白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小姐,怎么现在就一腔的怒火。
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跟上去的叶祁,她用力的瞪了儿子一眼,“你在这里等着。”
叶祁缩缩脖子,对着她的背影道:“娘,他手无缚鸡之力……他强壮的很,您老人家可劲的为儿子出气。”
来到正堂,周媚已经恢复了妗贵大度,走进正堂,就看到一个白面书生一般的少年静静的坐在那里。
“小生第五云澜见过夫人。”
在首位上坐下,她压手让他入座,然后打量起他。
这个男子看年纪比自己的儿子要大一点,却绝对不会超过三岁,眼神清澈,微微的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瞳孔中闪着光彩,似乎是随时都如此一般,肤色很白,却不会白的过分,唇形很好看,而整体给人的弧度是另外一种感觉,但是周媚却突然觉得这个男子恍若迷雾,套用一句络用语,那就是“鬼畜攻”。
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她在心中扼腕,若是儿子落在这个人的手里,势必是个弯的,她觉得儿子是斗不过这个小子的。
“第五,可是天下第一铸剑山庄的第五世家?”
“夫人博闻,正是!”
“既然是第五世家的公子,缘何会摆在长春观门下。”
“师傅与家父是好友,去年临行之前破例收云澜为弟子,然今年上山之时,因不懂武功,被恶人追逐,幸得公子相救,今儿特来谢过公子得救命之恩。”
周媚苦恼:“祁儿救得是一名女子……”
“那是云澜女扮男装。”
纤细的手掌在扶手上渐渐锁紧:“第五公子是断袖?”
“不瞒夫人,正是,所以云澜……”
“所以第五公子,你就看上了我的儿子?”岂有此理,这个死小子,真的是断袖,她来之前还以为他最差也是个女扮男装,或者是有个双胞胎的妹子什么的。
去你娘的断袖,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而且还他娘的是个弯的,你他妈的要是个弯的,老娘就……也绝对不会同意。
第五云澜看着周媚,叶祁的眉眼完全就是像极了这位夫人,但是他发现他对这个夫人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面对着叶祁的时候会全身发颤,心脏不归自己掌控。
话说,古代的断袖都已经这么的彪悍的不知道隐瞒自己的喜好了吗?
果然,时代在进步,她有些接受无能。
“夫人……”
周媚扶额,好一会才忽然看向他,“你是直的还是弯的?”
第五云澜一头雾水,仄仄道:“小生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房事的时候,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这样总该懂了吧?
若是上面的,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见这个臭小子的,大不了他们再重新找地方定居。若是下面的,她……也实在是不敢想。
腐女!她真的不是。
“……”第五云澜没有回答。
周媚看着他,就见到人家都已经目瞪口呆了。
她心中鄙视,自己是断袖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不过说房事,用得着这般傻眼?
“夫人……小生,上下均可。”
然后,某个女人就完全的龟裂了。
好久好久,久到春琴觉得自家话的时候,才看到她抬手挥了挥:“你先回去吧,祁儿今日不在家,过两日再来。”
第五云澜站起身,恭敬的行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再走出正堂的时候,却眼尖的瞥见一个人正站在府门前,抱臂而立。
走上前,看着他,第五云澜笑道:“今儿夫人说你不在府里,我也就当做没看到,过两日我还会再来的。”
“哦,过两日我就离开了。”
“无妨,我会在山上等你的,一日不会来等一日,一年不会来等一年,一辈子不会来,我不在乎等一辈子。”
“第五……”叶祁暴怒。
第五云澜却伸出修长的手指竖在唇边:“嘘,夫人说你今日不在府里。”
“你投错胎了。”叶祁无奈的摇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他眼前。
第五云澜俊逸非凡的脸庞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好一会才跨步离开。
投错了胎?
想到这句话,他唇畔的笑容深的俊美,也深的可怕。
“祈,投错胎的是你,不是我。”
他没有骗周夫人,他确实是上下皆可,只是不论上下,被压的都会是叶祁。
那般绝艳的容貌居然是男子,当真是可惜,若是没有遇到他,他会娶怎样的女子?
然而任由他想了很多遍,无论是怎样的女子都配不上他的叶祁,天下不可能有第二个他,也不会有第二个自己。
他是第五世家的嫡长子,自懂的男女之爱的时候就明白,他不喜欢女人。
开始他也是烦恼的,自古阴阳调和是正理,可是这“正理”又是谁定的?
盘古开天之处天地一片混沌,没有万物,没有阴阳,自然就没有所谓的“正理”,假如时间有千万男子,只有一个女子,难不成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那个女子不成?若是天姿国色自当别论,可若是丑陋如鼹鼠,他就不信,男人还能喜欢那唯一的女子。
让周媚苦恼的是,果然两日后第五云澜再次登门,这一次她也很干脆的将他打发了,不为别的,是因为这次儿子真的不在家里,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但是儿子这一走就是走了快一年,期间也偶尔会送消息回来,她也就在家里日夜盼望着儿子下次回来能给她带个儿媳妇。
然而年下回来的时候,依然是孑然一身。
当晚,她就和叶瑖说了这件事,毕竟男人的事情,还是要靠着男人解决。
解决的办法就是第二日父子二人在演武场打斗一番,以儿子的鼻青脸肿结束。
当晚,周媚就准备了参汤去了他的房间,只是一推开门……
她转身重新把门关上,然后盯着那紧闭的两扇门,想着可能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否则的话为何会看到两个**的男子。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直接推门进去,里面两个人已经穿戴整齐。
“你们睡了?”母亲大人气的要命,却还要拼命的忍着。
“是,请夫人成全。”
“没有!”
两人齐声回答,一个一派闲适,一个脸色铁青。
“第五云澜,你给我滚出去。”叶缺指着门口,气恼的说道。
“叶缺,你睡了我。”第五云澜说的风轻云淡。
“你放屁……”
“就算你再恼羞成怒,也改变不了你睡了我的事实,若是你不负责,今儿我就去跳崖。”
“你……”叶缺被第五云澜哽住。
把参汤放在儿子的手里,周媚看着第五云澜道:“第五公子,天下男子繁多,为何会单单选择了祁儿。”
“周夫人,天下男子繁多,您为何会选择了叶老爷?”
“……你先回去吧!”
“是!”
等他一走,周媚就看着儿子,他委屈的看向自己:“娘,我真的没有睡他,我身子疼的厉害,动弹不得。”
“祁儿,你这次下山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吗?”
“……没有。”
“那你是如何想这位第五公子的?”
“很烦人。”
心中轻叹一口气,接过他的空碗,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身,轻声道:“祁儿,你有你的选择,只要不后悔,娘是不会说什么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而伸出手的叶祁,掌心落空。
看着关上的房门,他内心狂吼道:“娘亲大人,我真的不是断袖。”
凉亭里,叶瑖抱着周媚坐在竹椅上,旁边有几头小虎和两只金色的小豹子,还有四周百花齐放,药香袭人,蝶儿翩翩。
“哎,你也老了。”
“可是让夫人不满意了?”叶瑖笑道。
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两把,感慨道:“这倒是没有,还是那么生龙活虎,皮肤也依旧那般的紧致强壮。”
“很好,所以我哪里老了?到死都会让夫人满意的。”
周媚失笑,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我有那么欲求不满嘛。”
“没有,不满的是我,夫人没事的时候多泡泡池子,免得体力不支!”
随后两人调侃了几句,话题就引到小儿子的身上。
“云澜还是很可怜的,祁儿这都下山两年了,那小子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钻,比儿子都孝顺。”
“你可不能心软。”叶瑖说道:“那这次上山会待会一个儿媳妇的,我可是在这里等着。”
她在叶瑖的怀里钻了钻,“我也等着。”
“你呀,是不是若是那小子真的是断袖,你就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样,难不成强硬的让他娶回一个女人?断袖不是病,却也差不多,对于云澜来说,让他和女子换好,就好比让你和男人换好一样,就算你闭上眼都做不到。”
“我可以把媚儿想成男人,别说能做得到,天天做都可以。”
“这怎么能一样。”她娇笑着捶打这叶瑖的胸膛,然后手掌就被他握住。
看着远处,白云悠悠,高山雾霭。水声齐鸣,偶有鸟叫在耳畔响起。
回顾一生,从一无所有,到坐拥天下艳羡,儿子成群,她顿觉不枉此生。
长子继位,天下太平,盛世安康。长女育有双生子女,夫妇琴瑟和鸣。二子也已经娶妻,妻子是将门嫡女,坐守京都。至于小儿子……周媚感慨,不提也罢。
远处,紫衣男子一手持剑,一手托着一个婴孩缓缓上山,这个孩子是他的故人之遗腹子,在远离朝堂的江湖,依旧有私人恩怨,而故人夫妇二人正是被仇家所杀,独留这个刚满月的男婴,因是避世的二人没有其他亲眷,他只能把孩子带上山。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或才情或貌美的女子其实他遇到很多,但是都不是他心中所想所念的那个人,也许真的如同叶哥哥所说,他找的女子其实全部都是母亲的影子,那般的性情的女子,天下间独独一个周媚,或许会有第二个,但是他却无缘遇到罢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现在才十八岁,时间还长,爹娘身子还康健,相信只要自己真的不是断袖,他们是不在乎等几年的。
经过那座亭子的时候,父母二人背影相携,静逸而唯美。
还有母亲那温和清澈的声音,缓缓吟出的一句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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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了,明天会有番外,目前还不知道是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