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是从大门处传来的。
赵和回过神来,发觉外头已经天亮了。他忙起来开门,却是一脸怒气的平衷。
披头盖脑的一顿骂之后,平衷还将赵和的早餐也罚没了。对此,赵和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记了一笔。
接下来就是开门营业,棺材铺子往来的客人自然不多,大多是那种年纪到了的老人,来给自己寻一口好棺木,运回家中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饿着肚子的赵和被支得团团转,但棺材铺却始终无人问津,直到巳时一刻左右,才有人走了进来。
平衷兴冲冲迎上去,可看清来人是谁后,却又一脸失落:“王夫子,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昨日作中人的那位王先生。
王先生牵着那个小姑娘,对于铺子里的棺材不以为意,看到赵和正吃力地搬着木料,他轻轻点了点头:“昨日我给你们做了中人,今日自然要上门问上一声,平匠师,这孩子在你这还好么?”
平衷嘿嘿笑了一下:“好吃懒作,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饭倒是很能吃。”
王先生眉头一皱,并没有偏信平衷所言,他来到赵和身边,先是帮着他将木料垛好,然后微微弯腰,用一块手帕擦去赵和额头的汗水。
“赵和,你在平匠师这可还好?”
“有什么不好的,管吃管住,王夫子,王先生,你休要多管闲事!”平衷道。
“别怕,有什么便对我说什么,我与平匠师也是多年邻居,他这人心虽不恶,但尖酸刻薄却是有的,贪鄙小气也是有的,你在他这儿,必然会受些苦,有什么委曲,只管对我说,我替你主持公道!”
平衷听了也不怒,反而笑嘻嘻道:“王夫子,你这话就说过了,我向来大方,哪里刻薄小气了?这小子若不是在我这,只能流落街头,没准还会给差役们捕去,以赘婿假子的身份发往边疆,尸骨无存凄惨无比!”
赵和低头没有说什么,王先生拍了拍他的肩,温声说道:“你记着我的话,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
说完之后,他又与平衷说话,无非是交待平衷要善待赵和。
赵和抿了一下嘴,要到后院去搬木料,但这时,跟王先生来的那小姑娘却上前,将一个小纸包递了过来。
“给你。”小姑娘笑眯眯地说道。
赵和立刻嗅到了一股香气。
小纸包里包着的是两个蒸饼,热气腾腾,面香扑鼻。
赵和喉节不受控制地咕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多谢,你自己吃了吧。”
若是平衷和他老娘那等人物,就算不给他吃,他也要想法子弄来填自己肚子,可这小姑娘却全是一片善意,他反而不想去占对方的便宜。
小姑娘看到王先生与平衷站得稍远正在说话,压低声音说道:“是我爹爹专为你买的,他说平三叔这个人在第一天肯定要寻借口克扣你一顿,不过平三叔不是恶人,他再来吓唬一番,以后你的日子能好过些。”
赵和心中微微生出感激之情。
他暗暗记下此事,伸手接过了蒸饼。
一来是腹中饥饿,二来他也怕王先生离开后有什么反复,因此他向那小姑娘道了一声谢,便撕下面饼,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虽然是小口的吃,但他几乎没有做什么咀嚼,所以吃得很快,仅片刻功夫,两块面饼就被他吃净。他拍了拍手,又向王先生行了一礼,那位王先生微微一笑,又与平衷说了两句话,便牵着女儿离开。
他女儿走的时候还回头向赵和笑了笑,两只眼睛弯成月芽儿,笑容极是温暖。
“你这小崽子,还不快干活去!”王先生走之后,平衷瞪了赵和一眼喝斥道。
“这位王先生是什么人?”赵和一边忙活,一边打听道。
他现在也有些明白平衷是何等性格,这位棺材铺的老板正如王先生所说,贪心刻薄,但是那种有坏心无恶胆的人物,因此倒不怕他。
“哼,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平衷一边开始刨板子,一边说起话来。
从他口中,赵和得知,王先生也是一位奇人。他单名为道,字佐之,自幼失怙,家中产业卖尽,靠着丰裕里邻舍间帮衬长大。他极为聪慧好学,十六岁时就学有所成,又有孝名,受到某位贵人的赏识,被举了孝廉,成了一名清闲的小官。他对权势没有太大兴趣,感念邻舍当初相助之恩,所以不去钻营升官,而是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