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韩其的尸首在没在本应该躺着先帝的棺椁里,那具棺椁都是有问题的。
帝王的陵寝封禁后并不是能随意打开的,就是对照当初打造地宫的图册也得颇费一番功夫。沉默了片刻之后赢素才说道:“容我一段时日……”
先帝诈死这样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赢素连赢绯都刻意的回避了。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他了。
开启陵墓需要人手,而且是可靠的人手。总不能皇帝陛下自己扛着一把镐头就去刨了自己的老子的坟……
赢素仰头对着车顶直视着,琢磨着回去还得把这趟见不得人的差使交给赢绯去办。
旁人他也信不过。
“去的时候叫上我。”岳西看了他一眼,见他那么清清淡淡的坐着,很有点孤家寡人的意思,不禁又开始心疼起他来:“难受你就哭吧,这里就咱俩,你想怎么哭怎么嚎都成。”
赢素慢慢地低下头看向岳西,原本五味杂陈的心思让他难受的想哭、想叫、甚至想杀人发泄一番,如今被她一语说破,他倒是突然觉得舒服了很多。
伸手揽过娘子,他在她的鼻尖吻了一下:“本来是想哭的,被娘子一说为夫都不好意思了……”
“哭吧……”岳西伸手在袖笼里一通摸索,最后掏出一方巨大的手帕来,看得赢素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
他怀疑娘子是把包袱皮拿出来了……
“这块布可好了,你摸摸!”岳西把大手帕放在赢素的手里接着说道:“这是给咱儿子做衣裳剩下的一块布,在做别的也不够用了。我瞅着它既吸水又软和,就让锦娘帮我扦上边儿当了帕子用。”
“可这也太大了!”赢素把那块布拿起来抖开比了比,不禁摇头,越看越像包袱皮!
“我说你还哭不哭了?”岳西一把从他手里夺回帕子:“就这么大我还怕擦不干你的眼泪呢……”
“……”赢素被她说得脸上表情古怪是个哭笑不得模样,见她还在小声地嘀咕着,他伸出两根如玉的手指捏住她的两片唇瓣:“为夫哪有这么爱哭……”
岳西不能说话,只能扁着嘴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下皇陵的时候我也要去。”赢素一松手她马上就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可。”赢素拿过她手里的大帕子放在膝上认认真真地叠好又递回给她:“娘子有孕在身,不能去阴气重的地方。”
“他生了我一场,而我骂了他几年……”岳西双手绞着帕子低了头,轻声说道:“虽然是不知者不为过,可终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做的不好……”
“为夫去也是一样的。”赢素又把她搂进自己怀中,他抚开娘子额上的一缕发丝,两人对视着:“韩相又是我的岳父大人,这一趟也是为夫该去的。”
“我得给我娘个交代。”岳西看着他:“我是他们的女儿,谁不去我都得去。”
叹了口气,赢素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终是点了头:“好……”
“当家的!”一名侍卫的声音伴着马蹄声传了进来。
马车里的岳西坐好了身子抬手撩了车窗上的帘子,也不说话,只看着马车旁的男子。
该名侍卫明知道车里还坐着皇帝陛下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道:“方才国太夫人说郡主没跟下来,要急着回去找呢!”
“嗯?”岳西听得眼珠子一转,随手又放下了帘子。
“早晨走得匆忙,是没注意到她。”赢素开口道。
“等等……”岳西一抬手拍着自己的脑门子道:“我怎么觉得额吉在搞事情呢!”
“嗯?”赢素微微蹙起眉头:“娘子此言何意啊?”
“别人也许有可能会忽略了郡主,额吉是她娘亲,她要是把闺女都忘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岳西对着赢素一抬下巴,挤眉弄眼地说道:“再说郡主又不是吃奶的孩子了。”
赢素点点头:“娘子说的有理。”
“况且她早不说晚不说,偏的等到咱们走到半路上了才说这样的话……嘿嘿!嘿嘿!”岳西看着赢素嘿嘿一阵笑,笑得赢素眉头拧成了大疙瘩:“这是……等着朕说话呐……”
“聪明啊少年!”岳西对着赢素一挑大拇指:“那就您老人家出马吧!”
“这个时候……竟然要朕去做这样这样的事情……”赢素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岳西瞅他那意思还有点不乐意似的,于是低声劝道:“甭管什么时候,当娘的心疼闺女那是一定的,咱换个方向想想,要不是现在有这个乱子,郡主也不能‘乱中出错’被落在山上了不是?”
“娘子可知道郡主是为了谁才被‘落在山上’的?”赢素一面整理着袍服一面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以为是谁?”岳西反问道。
“山上身份能与郡主相配的也就是……”话说了一半,赢素停了动作瞪大了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莫不是看上韩阳春了!那可不成!”
韩阳春是先帝的嫡子,若深究起来,可与赢霓是堂兄妹关系。也难怪皇帝陛下要瞪眼了。
“切!”岳西一撇嘴:“别胡想了……”
眼睛往车窗处瞟了一眼,她靠近赢素极道:“我估摸着,郡主是对冯继宗有点意思……”
赢素才舒展的眉头立时又皱了起来:“他们二人的身份也太过悬殊了!”
“那陛下以为就凭着郡主的身份在帝都城内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里有谁能让她进门?”
赢素听她语气不善,隐隐的竟带了怒气,自忖方才没有说什么惹了娘子生气的话,他再往深了一想随即明白过来:郡主并不是个好身份,她是守了望门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原本是人人夸赞的贞洁烈女,现在贞洁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