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轻柔地分开她的双腿,猛地一阵钝痛让雪泠僵直了身躯。疼痛让雪泠不由得拧紧了修眉,她咬紧下唇,死死抓住司空清流墨般的发丝。
司空清伸手温柔地抚摸她光洁的后背,待她适应后,才慢慢在雪泠体内律动起来。被炙热紧密的甬道牢牢吸附,强烈的快感铺天盖地般袭来,他揽着她的腰,剧烈肆动着,渴求着她的身体。
巨大的快感充实着她,雪泠不由自主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灼热的体温似要将两人融化。
“泠,泠,泠……”轻轻地低喃在耳畔不断回响,心里溢满了幸福和欢愉,雪泠动情地拉下司空清,主动将贴上他的唇。抛开心中所有的顾忌,她眼里,只剩下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眸,以及眸中倒映出她动情的身姿……
第四十章——
“让开!”忽然察觉到辉夜殿内一直以来浅淡的气息相继消失,琴儿急急飞掠而来,却被洛儿挡在雪泠的房门前。
一袭鲜艳的殷红,洛儿轻抬玉臂,低低地一笑。
“琴儿,打扰人家小两口,可是会被牛踩死的。”
“是被马踢死……”琴儿只觉青筋突起,“废话少说,你们想对主子做什么?辉夜殿里暗卫的气息怎会突然消失?”
忽闻房内低沉的男声响起,琴儿紧握双拳,将轻功发挥到极至,急欲闯入房间。
洛儿把玩着垂下的秀发,任由琴儿与她擦身而过,未出手阻止。琴儿见她不出手,心中一喜,跃至房前数步之外,却生生顿住了身影。
一把墨剑直指她的脖颈,不过毫厘,皮肤甚至能感觉到剑身的冰冷。望着眼前瞬间出现的墨衣男子,琴儿眯起眼眸,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小墨墨,你还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啊。”洛儿霎时展开一抹邪魅慵懒的笑容,莲步轻移,贴近他。
玄墨冷冷地扫了洛儿一眼,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剑却未动丝毫。
见玄墨避开自己,洛儿也不恼。“剩下的解决好了?”
玄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认为,他们快的过我的剑么?”
“也是,”洛儿罗袖一挥,琴儿身影一滞,愤恨地瞪向她。“夜深了,琴儿还是早些休息。今晚,你主子该不会让你伺候了。”
说罢,拎起已然僵直的琴儿衣领,提着她往殿后的厢房掠去。半途,还回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墨墨,偷听可不是君子之为哦……”
闻言,玄墨默然地垂首,打了个手势。房顶上几条黑影立即分散在殿的外围,迅速融入夜色中。
回头看了房间一眼,阵阵似有似无的喘息声传来,玄墨垂下眸,转身隐入暮色里……
指尖轻轻地描画着臂弯中沉睡人儿的轮廓,司空清浮起一抹淡淡的浅笑,眸里闪过一丝心疼。昨晚,他太过于放纵了,没想到一向清冷的自己也会有如此疯狂的时候。
满十五岁后,灵霄宫里便为他准备了数十名侍妾。然,不喜人近身的他从未召她们侍寝。只因在他心里,除了复仇,别无他想。
低头见雪泠的睫毛一颤,那双明亮的双眸缓缓睁开,从起初的迷蒙逐渐清明。入目的是司空清绝美俊颜,眸底流淌着丝丝柔情。两人如墨的青丝缠绕,犹如昨晚两人纠缠的身影,雪泠小脸蒙上一层绯色,翻身就要埋进被子里。不想刚动,腰下阵阵酸痛传来,身子不由一僵。
略微粗糙的掌心从她脖颈后,顺着背脊滑下,停在腰间,轻柔地按摩起来。雪泠舒服地眯起眼,司空清调整了卧姿,让她倚靠得更舒适。
许久,两人未发一言,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温存。
“泠,”司空清低低地唤了一声,雪泠侧头望向他,却见他似是沉浸在思绪中。
半晌,他紧拥着雪泠,低沉的声线才再次响起。
“泠,我娘亲是灵霄宫的前任宫主。灵霄宫其实在百年起便已被先人所创,但一直以来只是在僻静山林中的无名门派。二十一年前,十六岁的娘亲接了宫主之位。娘亲不满灵霄宫默默无名,下定决心要将它发扬光大,可惜宫内数十人,武艺平平,无人擅长行商,生活贫苦,人力物力皆无,让娘亲灰心丧气。
正想放弃之际,娘亲却偶然在山中救起一家人。未曾想,所救的竟是辰国南方首富任冰。得到任冰的慷慨解囊,娘亲才得以展开拳脚,灵霄宫在短时间之内逐渐崛起。
不久,轩辕瑞南巡,娘亲与他一见倾心。
两月后,轩辕瑞回宫前,对娘亲承诺,他会回来接她以及她腹中的婴儿。”
顿了顿,司空清仔细地将玉佩在雪泠脖颈上系好。“这是他留给娘亲唯一的东西,也是我身份唯一的证明。”
“……他再没有回来。”
雪泠握住他微凉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司空清的神色未变,但她感觉的到,他并不是全不介意。
司空清搂紧她,两人的气息近在咫尺。
雪泠执起他的掌心,写到:你恨他抛弃你娘亲?
“不,”司空清淡淡地应道,“娘亲自小在江湖中,不拘小节,她进了宫,也不一定幸福。”
“自我出生后,娘亲每年出外游历,边提高医术,边找寻适合的人教导我的武艺。沿途遇见穷苦却筋骨佳的孩童,便带回宫中,加以培养。”
“我三岁那年,娘亲机缘巧合,救了身中奇毒的剑圣。剑圣为报救命之恩,留在灵霄宫,教导我剑术,成为我师父。”
“师父身上的毒,以娘亲的医术,也只能暂时压制住。好在他内力深厚,虽不能根治,仍与之前无异,只是不能离了娘亲的药。”
“师父将平生绝学都传授给我,十二岁时,我剑术大成,甚至能与师父连过百招而不败。”
雪泠疑惑地望向他,不知他为何突然从他娘亲谈到他的师父。
“在那之后不久,娘亲病倒了。终年四处奔波,再加上日日黯然神伤,积郁过深,药石无医。”
雪泠心疼地伸手抱紧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娘亲死后,师父拒绝吃药,身体一日一日衰弱,毒发越来越频密。临终之时,将一切告知于我。”
司空清冷冷一笑,“泠,你问我为何如此恨轩辕瑞。那是因为,原来所有的都只是一场骗局!”
骗局?
雪泠瞪大双眼,诧异地看着他。
“从一开始,与娘亲相遇,遇到首富任冰,生下我,甚至于师父中毒,均是他一手刻意策划!”司空清眸中涌起浓浓的哀伤,“为了他的一己之欲,却毁了娘亲的一生。”
雪泠惊异地在他手中写到:他如何得知,难道他也拥有异能?
“辰国二十五年前,曾有一名国师。国师拥有天眼,能知过去与未来。但在二十年前,他突然暴毙,从此辰国再无国师一职。想必是国师擅自逆天改命,才突然身亡。”
“国师的暴毙与轩辕瑞和娘亲的相遇,两事相隔的时间太近,我从来没将它们联系起来。如果不是师父最后的坦白,毒是轩辕瑞所下,要求师父接近娘亲,并传授我剑术。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你说,我怎能不恨!杀他,实在太便宜轩辕瑞了。我不断扩大灵霄宫的势力,让冷云卓接收流云山庄,控制辰国三分之一的财力。建立凤魅阁,收集朝廷大臣的把柄。让暗阁刺杀他的心腹,派玄依的人易容取代他们。”
‘你想毁了辰国?’雪泠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起初以为司空清想取代轩辕瑞为帝,现在看来,他在一步步侵蚀辰国的根基。他是想要轩辕瑞成为亡国之君?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的确是致命的打击!
但,如果他提早传位给轩辕昱的话……0
知雪泠所忧虑的,司空清嘲讽地笑道。“泠,皇后是国师的女儿……”
雪泠一怔,难道轩辕瑞对六皇子与皇后的宠爱,是出于对国师的愧疚?的854d6fae5e
抚上雪泠的脸庞,司空清喃喃道。“计划尚未结束,我还没有能力公然反抗他,你仍在他的掌握之中……我能舍下所有,但你……”我又怎能舍下……
温柔的吻轻轻落下,不带一丝xx,似在膜拜着这世间最美好的珍品。雪泠深深地望着司空清的双眸,犹如天边孤星般清冷的眼里,宝石般摧残夺目的美眸中,只有她的身影。
如此足以,她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主子,六殿下来了。”琴儿立在房间十步以外,用内力将声音传至房内。
司空清眼神一凛,神色不悦,低头看着在怀里轻喘的雪泠。
雪泠微微一笑,在他手心写到:我把玉佩还给他。
闻言,司空清才松开手臂,起身随意披上里衣。在衣橱里挑出一件雪白高领的衣裙,细心地帮雪泠穿戴起来。
琴儿在房外等得着急,不停往房内张望,却慑于虎视眈眈的玄墨守在一旁,不敢贸然上前。
半晌,房门缓缓打开,雪泠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白衣如雪的男子。衣裳略有凌乱,如墨的长发披散在侧,俊美无双的面容上淡淡的浅笑,慵懒邪魅,让人移不开视线。
琴儿许久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失声喊道。“司空幽若?”不可能,司空幽若六年前便离世了,难道是……
“灵霄宫宫主司空清?”陈述的语气,诧异的神色。司空清微微皱眉,冷冷地扫向琴儿。
“……南宫溯座下第一暗卫玲珑?”清冷的声线刚落,琴儿惊恐地看向雪泠。
“主子,我……”
“玲珑,公主已经知道了。”洛儿邪魅一笑,身影闪动,瞬间立于玲珑几步之外。“洛儿第一晚求见公主时,已经告知她此事。”
“不可能!”玲珑揪紧双拳,道。“那晚我在门外,根本没听到你曾提起此事。”
洛儿笑而不答。
雪泠眼神一黯,自己选的三人。倩儿受皇后之命取她性命,琴儿则是南宫溯的手下,不知小林子又是……
“若月公主,殿下等候多时了,请您移驾。”
气氛正僵直着,轩辕昱派来的太监尴尬地望着雪泠,恭敬地询问道。
雪泠点头,回头见司空清早已在太监来前闪入房内,这才跟着来人抬步离开。
“雪,你来了。”轩辕昱展颜一笑,似是毫不介意雪泠姗姗来迟。
雪泠点头,取出玉佩,递给他。见他一愣,也不接,径直把玉佩放在他身前的桌上。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笔墨,弯腰写了起来。
只见纸上赫然三个字——对不起!
轩辕昱霎时心里不是滋味,苦涩渐渐涌起,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她,最终还是如此直接地拒绝他吗?
雪泠见轩辕昱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中略有些不忍,弯腰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安慰的语句。
这几日雪泠独自锁在房里,茶饭不思,明显消瘦了许多,衣衫有些松动。
轩辕昱无意瞥见她的颈侧,身子一僵,猛地上前几步,一把扯开雪泠的衣襟。颈侧、肩上、锁骨或浅或深的点点殷红,刺眼得让他倒吸一口气。
“谁?是谁?”他激动地用力抓紧雪泠的双臂,双眼通红。
第四十一章——
轩辕昱无意瞥见她的颈侧,身子一僵,猛地上前几步,一把扯开雪泠的衣襟。颈侧、肩上、锁骨或浅或深的点点殷红,刺眼得让他倒吸一口气。
“谁?是谁?”他激动地用力抓紧雪泠的双臂,双眼通红。
雪泠默然地望着他,任轩辕昱用力抓紧她的双臂,愤恨地盯着她敞开的衣襟下点点红印。神色淡漠,既不在意,也不辩解。
身后不远的玲珑见雪泠一动不动,心下着急,不顾被轩辕昱看破身份的危险,身影一闪,伸手就要推开他。
展却突然现身,轻易地化解了玲珑的攻击,退居到轩辕昱身旁,眼神凛冽。
玲珑在琴儿被雪泠选后,便使计顶替了原本的琴儿。未免泄漏身份,服用少许的化功散,身上如今只有不到六成的功力。深知此时的她不是展的对手,不由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墨衣男子。
忽见展眸底闪过一丝惊恐,飞身扑向轩辕昱,险险地化解了白衣男子凌厉的一掌。
雪泠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腰上一紧,熟悉的气息便萦绕着她。抬起头,司空清不悦地盯着她敞开的衣襟,下一刻仔细地帮她整理好衣衫,将雪泠密密地锁在怀里。
轩辕昱还未从雪泠身上的痕迹中回神,展已使劲推开他,接下雪衣男子突如其来的一掌。瞥见展脸色渐变,可知那一掌伤其极重。抬首看去,两人正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轩辕昱神色剧变,猜出这男子必然就是玷污雪泠之人,不禁怒火丛生。又见此人容貌俊美,身姿不凡,清冷的双眸看向他时,满是淡淡的嘲讽,不由恼怒地大声喊道。的
“来人,将此人拿下!”
五条黑影应声落下,如箭般掠向司空清与雪泠两人!
雪泠大惊失色,司空清现身,让轩辕昱发现了。如今轩辕瑞尚未承认司空清是皇子,贸然出现在皇宫可是大罪。如果引起骚动,引来成千上万的侍卫……这如何是好?
寒光一闪,五条黑影被剑气生生止住了脚步,愕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只闻其中一人诧异地惊呼,“暗阁阁主玄墨……”
展立刻挡在轩辕昱身前,全身紧绷,蓄势待发。暗阁的阁主在此,那么后面的白衣男子不就是……他霎时如临大敌,眼观八方,脑海不断寻思着逃脱之法。
轩辕昱冷冷地望着司空清,淡淡道。“只要本王大声呼喊,你认为单凭你们几人,就算武功盖世,双拳能敌的过数千守卫?皇宫重地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擅闯的,哼,本王要让你们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
雪泠的心渐渐揪紧,担忧地看向身侧的司空清。司空清抬手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雪泠,眸里未见一丝惧意。
见此,轩辕昱咬牙正要大呼,一袭红衣飞快地跃至他几步以外,来人笑道。
“哟,这里可真热闹啊,怎么都不叫上洛儿?”
洛儿一见亭里的情形,眼珠一转,便知发生了何事,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
“六殿下的脸色这么不好,是谁惹恼您了?洛儿这就给您来个袖舞,让您消气,如何?”
不待轩辕昱回答,洛儿挥着殷红的长袖,柔媚地舞动起来。柔弱无骨的身子,时快时慢甩动的红袖,娇艳的容颜,让人渐渐沉醉其中,轩辕昱与一干人等片刻便被这动人的舞姿吸引住,视线都死死地胶在洛儿身上,不曾移开一瞬。的df263d996281d984952c07998dc54358
雪泠见洛儿莫名地跳起舞来,愣了一会,司空清已蒙上她的双眼。玄墨收了剑,扫了洛儿一眼,纵身隐去身影。玲珑也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洛儿。的
轩辕昱断断续续地声音响起,“媚青之术,你竟是……殷洛……”
灵霄宫右护法殷洛,从未有人见过她后能记清楚她的相貌,原来都被她消除了记忆……
“殿下,您就别再垂死挣扎了,这样会很伤身子的。殿下龙体可要好好保重……不过能在洛儿的舞下,支撑这么久的,除了宫主就是您了,洛儿可是佩服得很。”低低地轻笑着,洛儿的舞仍旧没有停下。展与身后的五人,眼里的清明正渐渐散去,迷蒙茫然,却仍然痴痴地望着洛儿。
待轩辕昱最后一丝清明渐淡,洛儿才停下舞步,蛊惑的声线响起。
“乖孩儿,你们今日来辉夜殿,除了记得若月公主将玉佩还与六殿下,其他事再也不许记起……好,你们现在回晨岚殿……走……”
雪泠眼睁睁地看见轩辕昱与他的一众手下,神情恍惚地慢慢走出辉夜殿。
那晚洛儿前来房间见她,握住她的手那刻,将身份告知了她。虽知洛儿身为右护法,必不是普通人,未想竟然能用舞蹈施展精神控制,连轩辕昱意念如此坚强的人都能催眠,确实不凡。
眼见洛儿在轩辕昱等人走后,身子摇摇欲坠,雪泠连忙挣开司空清的怀抱,上前扶住她。洛儿顺势靠向雪泠,虚弱地笑道。
“不碍事的,夫人。每次施术后,都会如此,休息几日就好。那轩辕昱的精神过于强大,耗费了我不少心力,这次怕是要躺个十天半月才行了。”
“墨。”
司空清不愉的声音传来,面无表情玄墨闻声闪现,粗鲁地扯过殷洛,让她靠在他身上。而后,雪泠又回到司空清的怀里。
“小墨墨竟然主动让洛儿投怀送抱,洛儿好感动啊……”殷洛一脸陶醉,之前虚弱无力的神色似是一扫而空。
玄墨微微皱眉,瞥见她眉宇间的疲惫,才忍住丢开她的念头,打横抱起脸色苍白的洛儿掠向厢房。
“宫主……此地不能久留……”
远处传来洛儿的轻声细语,司空清垂下眼眸。
辉夜殿的暗卫不多,且均不是皇宫的一流好手。想必是轩辕瑞自负地认为手无寸铁的雪泠无需防备,也不可能有人如此大胆,擅闯皇宫禁地。暗卫之间每半日传递一次信息,晌午之前,如不离开,辉夜殿暗卫均消失无踪的消息必将传遍宫内,到时要全身而退可就难了。可是……
司空清望向怀里的女子,清冷的眸里流淌着淡淡的眷念和不舍。
雪泠笑着握紧他的手,而后看向一旁的玲珑。
白日想要悄然离去而不被发现,如他和玄墨这样的高手,仍存在一定的危险……
玲珑瞅了他们两人一眼,道。“……主子,琴儿,呃,玲珑知晓辉夜殿里有一处秘道,公子他们可从那里离开皇宫。可是,玲珑曾去秘道,里面机关重重。但对于灵霄宫的宫主,该不是难事。”
瞥见司空清眸底闪过一丝诧异,连他都不清楚有此秘道,玲珑又是如何得知?雪泠疑惑到。
“主子,这秘道如今只有南宫将军,玲珑和辰国国君知晓。只是之前并未清楚里面有机关,不然……”玲珑早就带主子离开这皇宫了。
“带路。”司空清冷漠地吐出两字,玲珑正要发火,见雪泠朝她微微点头,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去。玄墨安顿好殷洛,也沉默地跟随在众人的身后。
讶异地跟着玲珑走入辉夜园,秘道的入口竟就在花园不起眼的角落。只有国君才有资格入园赏花,难怪至今从未有人知道这花园中隐藏着出入皇宫的秘道!
玲珑在角落的墙上摸索了片刻,只听一声轻响,一个半人高的入口呈现在众人面前。
“走入秘道后,起初的暗器很多,越接近出口,不断减少。玲珑猜想秘道解除机关的把手应该是在出口不远处。”
言下之意,是让司空清关掉机关,让她和雪泠晚些能从秘道离开皇宫。
“不行!”司空清听罢立刻拒绝道。“你只是猜想罢了,如果关掉机关,仍有丝毫的暗器未去掉。如今你只剩下一半功力,就凭你一人,能护泠周全?”
玲珑一时语塞,她是心急了。秘道的状况未明,贸然将雪泠带入,如若有一丝损伤,她要如何与南宫将军和皇上交待?
她微微颔首,“玲珑明白,是我过于急躁了。事不宜迟,两位赶快入秘道。”
玄墨不发一言,率先走入秘道之中。司空清牵着雪泠的手,立在入口前,一动不动。
雪泠无奈地笑笑,在他手心写到:我等你!
司空清见罢,嘴边扬起淡淡的笑意,俯身在雪泠唇上印下一吻,转身走入秘道。
玲珑立刻关掉入口,掩去痕迹,急忙拽着雪泠的衣角,走出辉夜园。
雪泠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辉夜园……
“公主,公主……”小林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封红色的拜帖。
“发生什么事了,小林子?”玲珑皱眉看着那殷红的拜帖,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二,二皇子请若月公主傍晚到他的曦仁殿一同用膳,送帖的人还在殿外等候,公主意下如何?”
玲珑咬唇不语,二皇子是皇贵妃所出,地位、势力与六皇子相当。只是自公主受封后,两人从未有过接触。现在突然邀请主子,究竟有何意?玲珑一时抓不住主意,烦恼不已。
雪泠沉默了片刻,朝小林子点点头。
小林子会意,连忙撒开双腿,跑向殿外。
“主子,这二皇子忽然要求一同用膳,怕是……”来者不善……
雪泠转身回房,在桌面的纸上写到。
‘意欲何为,今晚便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四十二章——
“这是玄沁配的迷药,没色没味,只要捏碎,五丈之内的活物瞬间倒地。”半躺在床上的洛儿递给雪泠一颗黑色的药丸,低声嘱咐道。“红色的是解药,到时含在口中便可。二皇子为人阴狠狡诈,夫人要多多堤防。”
望着殷洛担忧的神色,以及略微发白的脸,雪泠抿着唇,伸手扶着她躺下。
“洛儿的身子一时半会好不了,让夫人单独前往,实在是……”
“什么独自,还有我玲珑在,你就少操心了!”一直在旁边听着殷洛细声细气地叮嘱,玲珑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说主子单独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由气得出声申辩道。
殷洛斜眼瞥了她一下,继续道。“皇宫的暗卫编制非常严格,主子尝试了几次,都不能将暗阁的人插入其中。昨晚来闯辉夜殿,只带了玄墨来,洛儿再提前接应,所以……夫人,万事小心。”
雪泠笑着颔首,端起药碗,殷洛盯着碗中黑里带青的药,咽了咽口水,为难地皱起眉头。“……夫人,洛儿能不能不喝这个药……”
将手中的碗往前一伸,殷洛见雪泠坚持,只好拿起碗一口气喝下。
好恶心的味道……玄沁肯定是故意的,每次给她研制的恢复体力的药,总是特别的苦涩难咽。殷洛愤恨地瞪着碗,回头一定给他好看!
雪泠微微一笑,玄墨临走前将药留下。殷洛耗费心力,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借助药物,许是能减少恢复的时间。不过,以往玄沁给她喝的药味道都带着淡淡的清香,容易下咽。可是殷洛的药,单是闻到,便知相当的难喝。玄沁怕是难得找到机会整治殷洛,对洛儿可能是积怨过深了……
“主子,是时候梳洗打扮了。”玲珑望了望天,恭敬地提醒道。
雪泠点点头,今晚得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了……
“二皇子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奴婢恭请公主移步。”才来到曦仁殿,几位婢女恭敬地立在殿外,似是等待许久。
曦仁殿离辉夜殿很远,宫内又不能坐轿,雪泠与玲珑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昨夜的疯狂,让雪泠的身子较以往更为虚弱,如今不禁轻喘着,待呼吸回缓,才抬步走入。
“若月,你来了。”
步入内殿,只见二皇子一人独坐品茶,身边没有任何伺候的人。见雪泠走近,只是抬头淡淡地唤道。
望见雪泠一身月牙白的衣裙,领口、袖边浅淡的金丝刺绣,简单、华贵而出尘。二皇子眼眸一闪,唇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意。
“你们下去罢。”待雪泠行礼后坐在对面,二皇子挥手让婢女退下,双眸直直地盯着雪泠。
余光瞥见玲珑仍站在远处,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退下!”
玲珑不卑不亢地矮身一福,垂首答道。“回殿下,琴儿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主子一向需要奴婢在身边笔墨伺候,奴婢未得主子命令,不能擅自离开。”
二皇子冷哼一声,“好一个忠实的奴婢,还是说,小小一个低贱的婢女,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
雪泠眼见二皇子眸里的暴戾一闪而过,连忙朝玲珑使了个眼色,让她先退下。
玲珑这才行礼缓缓退出内殿,脸上隐隐带着担忧。
桌上已经准备好笔墨,雪泠提笔写到:
‘不知二殿下今晚请若月,所为何事?’
二皇子深邃的双眸紧盯着雪泠,浅笑道。“那日宴会上,若月的弹奏的曲子,果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雪泠礼貌地一笑,垂首写下:
‘多谢殿下盛赞,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若月的确是个爽快之人,难怪父皇如此宠爱你。”
听到他话中有话,雪泠微微皱眉,抬头直视着他,等待下文。
“听闻六弟向父皇请旨迎娶你,可惜父皇拒绝了。将贴身玉佩赠与若月,若月第二日也退还给六弟……本殿下真不明白,若月为何会拒绝六弟。辰国想嫁与六弟的人多不胜数,六弟一个都瞧不上,现在唯独对若月另眼相看。本殿下可是好奇的很。”似笑非笑地望着雪泠,二皇子状似遗憾地询问道。
雪泠看着他,片刻在纸上写下两句。
“喜爱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最好的不一定是我所喜爱的……”唇边扬起的弧度向上了几分,二皇子目光炯炯。“若月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我真想知道若月钟爱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若月没选择六弟,也是情有可原。听说前几日,辉夜殿一位婢女在房内自尽?”
雪泠紧紧拽着袖中的拳头,面上仍不动声色。
“……以若月的才智,怕是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那人的地位只在皇上之下,想要报仇,以若月现在的力量,只能是一卵击石。”二皇子眉头一挑,循循善诱。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雪泠脸色一敛,略有不悦地写到。
“……若月,有没想过与本殿下联手?我借你力量,助你报仇,如何?”顿了顿,见雪泠沉思,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叫倩儿的婢女死得可真冤枉,不止如此,她的家人也无一幸免啊……”
无一幸免……雪泠诧异地站起身来,二皇子瞥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与狠意,眼看事情就要如他所愿,不由笑得更欢。
雪泠却突然笑了,不似之前的疏远冷淡的浅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犹如冰雪融化般,摧残夺目。
二皇子一愣,瞬间恢复面容,不解地紧盯着雪泠。
‘不劳二殿下费心了,就算若月要报仇,也不急在一时。’
雪泠自嘲一笑,她还没有傻到卷入皇权争夺的中心,也不想做他人的棋子。谁做皇帝,根本与她无关。如果司空清想要这位置,她就不惜所有帮他得到。既然他们现在仍不知道司空清是皇子,没有作出对他不利的事,她为何要插手?
二皇子冷漠地看着眼前毫无惧色的雪泠,本想一个从民间来的平凡女子,只要给点甜头,还不乖乖俯首称臣,谁知竟然如此不识时务!敬酒不吃,吃罚酒!
“砰”地一声,二皇子手中的玉杯应声碎裂,脸若冰霜,气氛一时僵住。
“呵呵……”许久,二皇子怒极反笑,问道。“若月,你知道皇后为何如此容不下你,父皇又为何如此宠爱你,将最爱的辉夜殿赐给你,甚至恩准你进入辉夜园。能够观赏辉夜盛放,可是连皇后也从未有过的恩宠?”
‘因为我象一个人?’雪泠思索一会,写到。
“不错,”二皇子赞赏地点点头,眸里闪过一丝精光。“若月可知,父皇的书房密室里珍藏着一幅画像?”
密室?画像?
雪泠看向二皇子,未想他连皇上的书房都敢擅闯。
“若月可是误会了,那是十多年前,我与六弟贪玩误闯的……若月就不好奇,画像里面的人是谁?”二皇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雪泠,面上带着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如果殿下愿意告知若月,若月感激不尽。’
言下之意,即使你不说,对她来讲,也无损失。
二皇子的视线紧紧锁住雪泠,以退为进,这女子还有点意思!
“画像里是一名白衣女子,正值妙龄,面容……”二皇子停顿片刻,扫向雪泠,淡淡道。“与若月有近八分相似!”
雪泠暗自沉思,那人不可能是萧宛如,究竟是何人?
“过了几年,我寻着这相貌的女子,只查到流云山庄的三夫人萧宛如,再往前线索就断了。不过可以肯定,这女子必是父皇珍视之人,不然不会将她的画像藏于密室之中。”
‘殿下想说,皇后是出于嫉妒,转嫁在若月身上,才要置若月于死地?皇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若月另眼相看?’雪泠挥笔写下。
二皇子微微颔首。
‘那与若月何干,不过是前尘旧事罢了。若月与画像中人只是相貌神似,怕是毫无关系的两人。’
见雪泠完全不在意,二皇子有些惊讶。一直以为这个瘦弱的女子,常常带着浅淡的微笑,对待下人相当关爱,必是良善之人。婢女自尽,肯定会恼怒而附和他来报仇,听到画像之事,许是感到失望或者好奇。但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不过冷漠地置身事外。
这就是六弟钟情的女子,比传闻中更为有趣!
“若月是因为有父皇的宠爱,才如此胆大地来曦仁殿么?还是说,若月觉得在拒绝本殿下之后,有把握安然离开?”
雪泠闻言,垂下眸,手里捏着那颗迷药,后背渗出丝丝冷汗。
忽然,雪泠灵光一动,快速地写到。
二皇子眯着眼,扫向纸上的字,心下一惊。
“不可能!你如何得知此事?”
雪泠抬眸瞅了他一眼,‘信不信由你!’转身便走出曦仁殿。
二皇子拿起那纸,细细再看了一遍,用桌上的烛火慢慢点燃。低沉地笑声响起,“有意思,果真有意思!”
第四十三章
“主子,”玲珑忧心仲仲地在殿外来回踱步,一见雪泠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他没为难你吧?”
雪泠惬意地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最后写下的几字,怕是难以脱身,这皇宫的牢笼越早离开越好。
才走入辉夜殿,小林子哭丧着脸守在殿外。
“主子,皇上来了,坐了快半个时辰。”
雪泠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公主,你可回来了,皇上在此等候多时了。”那袭明黄身边一位公公垂首哈腰地说道。
轩辕瑞转身望向雪泠,淡淡问道。“去哪了?”
“回皇上,二皇子邀请主子到曦仁殿一聚。”身后的玲珑闻言,乖巧伶俐地回答道。
“哦?朕怎不知道泠儿与他有交情?”似笑非笑地道,轩辕瑞随意地坐在桌旁,锐利的双眸扫向雪泠。
雪泠抬首坦然地望着他,两人视线交汇了片刻,轩辕瑞勾起一抹浅笑。
“坐下吧,一直站着脚不累么。”
雪泠矮身一福,在轩辕瑞对面坐下。抬头见下人已经退得干干净净,殿内霎时变得空旷,只余若有所思的两人。
“今早朕收到消息,辉夜殿的暗卫一夜之间全数消失,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泠儿不给朕解释一番?”深邃的眼眸一沉,轩辕瑞轻叩着桌面,问道。
‘皇上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雪泠低头写到。
轩辕瑞轻笑着,眼神渐冷。
“没想到为了你,清儿竟然破了誓言。他曾立誓,大仇未报之前,绝不踏入皇宫半步……泠儿,你对他的影响比朕预想得还要大。”
望向对面月白色的纤细身影,轩辕瑞有瞬间的恍惚,而后垂下眼眸,继续说道。“泠儿似乎忘记了朕几日前所说的话了……南宫溯今日又向朕提起将你带回烈国的事宜,朕答应他,三日之后给予答复。”顿了顿,他苦笑道。“把你送给南宫溯,清儿怕是会更恨朕吧。如此,也好……”
淡淡的叹息声响起,雪泠望着眼前的帝王,身影似乎较以往更为孤寂。
不对,实在太奇怪了。
待轩辕瑞走后,雪泠咬着唇苦苦思索。
轩辕瑞清楚流云山庄易主,以此威胁她做公主。流云山庄历年来掌控辰国大部分的商业命脉,他清楚落入冷云卓之手,便是掌握在司空清手中。虽说他曾提及,有意立司空清为储君,但轩辕瑞尚未退位,经济命脉落进他人手里,是帝王的大忌。
他又为何要立司空清为储君?明知当年抛弃了司空幽若,让她独守空房十多年,司空清必然记恨他。难道是出于对清的愧疚?可据清所言,这一切皆是轩辕瑞一手策划,从一开始轩辕瑞便知道会有如此结果,又怎会有愧疚可言?
再者,他从未对世人提及司空清这个皇子。独宠皇后与六皇子轩辕昱,也不理会二皇子与六皇子之间争权夺位的暗涌。隔岸观火,让他们两人相斗,冷眼看着他们的势力逐渐浮出台面。难道是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清扫除登基的障碍?
昨晚清擅闯皇宫,杀了辉夜殿所有的暗卫。轩辕瑞来此,似乎只是确定来的人,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难道他不担心,清闯皇宫,有可能是来刺杀他的吗?又有哪个帝王会容许恨自己的人,在皇宫内自由出入?
雪泠甩了甩了头,皱紧眉头。事情很不对,如此看来,轩辕瑞完全明白清在做什么,却未加以阻止。而且将她变相囚禁在皇宫中,似是在刺激清,增加清对他的仇恨。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主子,”伺候雪泠梳洗整理后,玲珑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雪泠见她垂着头,眼珠不停转,四处瞄着,便知辉夜殿新的暗卫已经到位,她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想告知她,却碍于暗卫,不能开口。
起身走向玲珑,握住她的手,瞬间一愣,雪泠放开她,抿着唇。在桌前写下,‘可行吗?’
玲珑尚未从雪泠突然地碰触中反应过来,怔了怔,用力点头。
而后才回过神来,主子只是碰了她一下,就知道事情了。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玲珑不禁了然,难怪那晚殷洛明明没有说,主子却明白了她的身份……
敛了敛神,玲珑犹豫了一会,向雪泠伸出手。
雪泠一怔,唇边扬起一抹欢愉的笑意。本以为玲珑知道后,再也不敢碰她了,不想她这么快就适应过来,甚至向她主动伸出手。
再次两手相握,雪泠点点头,玲珑舒心地笑了。
‘殷洛怎么办?’雪泠担忧地望着玲珑,洛儿的体力仍未恢复,辉夜殿的暗卫又较之前增加了一倍。
“主子,”玲珑眨了眨眼,道。“洛儿姑娘身体不适,不如送她出宫,让她好好修养。毕竟她是舞姬,长时间住在辉夜殿,于礼不合。主子意下如何?”
雪泠微笑着颔首。
第二日,暂居在辉夜殿,感染风寒的舞姬洛儿出宫。当日,南宫溯邀请若月公主两日后泛舟游湖,轩辕瑞欣然同意,并以保护若月公主为名,派遣两百精兵一同前往。
“南宫溯见过若月公主,公主千岁。”
刚出辉夜殿,雪泠便见南宫溯恭敬地行礼,也微笑着矮身一福回礼。
“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雪泠垂下眸,掩去眼底的犹豫。她不能继续留在皇宫中,成为清的累赘,只是,跟随南宫溯离开,真是最好的选择吗?
虽能感觉到玲珑的善意,但烈国不惜用两国长年相争的地域换取她,其意未明,雪泠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皇宫守备严谨,清一人混入仍有可能,但是要带走毫无武功的她,却是天方夜谭。要离开,只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宫。
南宫溯公然向轩辕瑞要她,必然筹划周全。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雪泠定定神,抬步缓缓走出皇宫。宫门外,两百精兵已整装待发,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候多时。
玲珑扶着雪泠上了马车,随后坐在她身边。
南宫溯上了马,一声令下,两百精兵以及南宫溯的亲兵三十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皇城,她终于离开了那华丽的金色笼子,只是不知往后会不会比在皇宫中的生活更难度过……
连玲珑也不知南宫溯为何要带她回烈国,只是清楚这是烈国皇帝的密令。雪泠倚着软枕,闭目假寐。她一出皇宫,清那边该是收到消息了。但轩辕瑞的两百精兵,却不易摆脱……
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主子,我们到了。”玲珑低声提醒道,雪泠睁开眼,整理了一下衣衫,提裙走下马车。
南宫溯选的是辰国有名的东湖,三面环山,青山碧水,景色宜人。辰国不少文人常流连在此,吟诗作对,留下许多佳作。
雪泠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充盈心肺。唇角不由漾起愉悦的笑容。
岸边停泊着一艘船舫,两名美貌的女子恭敬地跪下,恭迎若月公主的到来。
船有两层,外表看来如普通船只无异。走入船舱,顿觉别出心裁。里面不但有前厅、更衣处与卧室,摆设、装饰井井有条,雍容华贵,皆非凡品。
两百精兵有五十人上了船,仔细地检查了各处角落,无异常后,只留二十人在船上。南宫溯的三十亲兵均守在岸边,按兵不动。南宫溯见辰国的士兵未得他同意,随意搜查他的船舱,似是毫不介意。待他们检查完毕,才笑着恭请雪泠上船。
“公主对南宫的安排还满意吗?”
站在船舱外的栏杆旁,船开动后,微风徐徐。雪泠迎着风,感受着风轻抚她的衣衫,长发随风飘散,发带轻扬。
闻言,雪泠转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精兵,无声地询问着南宫溯:你要如何不动声息地摆脱他们?
他眼眸一闪,笑道。“公主,起风了,还是入船舱歇息罢。也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请。”
雪泠见南宫溯自信的笑容,淡淡颔首,走入船舱之中。
两位婢女已经准备好膳食,见雪泠走入,忙上前行礼,而后恭敬地立在一旁。
玲珑帮雪泠布好菜,垂首立在她身后不语。
雪泠慢条斯理地用完午膳,在船舱内与南宫溯下了两盘棋,有些困倦地打了几个哈欠。
“听闻公主有午睡的习惯,南宫特地命人在船舱内置好床铺,公主可小睡片刻。”南宫收好棋子,体贴地说道。
雪泠点头,两位婢女连忙带头引路。一名侍卫上前,恭敬地说道。
“公主,船舱简陋,不如回宫歇息。皇上有令,让公主早些回宫。”
“你这是在命令公主吗?”玲珑不悦地回问道。
“小人不敢,只是……”
“不必多说了,公主难得出宫玩耍,怎能不让她尽兴而归。公主只需午睡半个时辰,你们不得喧哗吵闹,知道了?”
侍卫沉默片刻,无奈地退下。雪泠虽说是民间女子,受封为公主,如今却是宫中最受宠之人。他心知雪泠性情温和,但仍不敢造次。
雪泠一行人缓缓走入上层的船舱卧室中,南宫溯则独自一人坐在前厅,边品茶边独自研究棋谱,悠然自得。
众侍卫见公主在上层,船又在湖中心,南宫溯的亲兵都在岸边,船内除了南宫溯皆是辰国士兵。遂安心地在一层船内等候,但不放过一丝声响,以防意外发生。
半个多时辰后,公主果然起身来到前厅。又与南宫下了几盘棋,在那名侍卫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南宫溯骑上马,回头望了一眼,带着亲兵,跟随前方大队人马朝皇宫奔去。
船上两名婢女恭送若月公主,待众人离开,一人扶着另一人起身后,也匆匆离去。
第四十四章——
“主子,这边。”一妙龄少女扶着另一美貌女子,往人烟稀少的小巷匆匆走去。
推开一间酒肆的后门,妙龄少女凝神静听了半晌,才示意她身后的女子随她走入。等候在内的一名小厮,无声地把他们两人引上二楼一间包房,轻轻转动墙上挂着的画后面的机关,墙应声打开一小门。两人迅速走进去,小门在身后快速关上。
小门里面是一小房间,中间一张书桌,围绕着桌子的是三个又高又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类资料和书籍。书页有新有旧,不难看出,这些资料和书籍并非短时间内搜集而来,有些已是年代久远。
妙龄女子一把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而后同样取掉另一女子的面具,那美貌女子赫然是正在回宫路上的雪泠!
雪泠直直望着玲珑平凡的脸庞,没想到玲珑的真面目是如此平凡。
玲珑微微一笑,抚上她的脸。“主子,奇怪玲珑的脸为何如此么?其实,暗卫从小都服食一种药物,逐渐淡化五官,让人对这张面孔过目则忘,才能更好的保全我们。”
见雪泠流露出一丝不忍,她无所谓地笑道。“主子不必难过,玲珑对自己原本的脸已经没有印象了。也正因为这张脸孔,玲珑才能在各种任务下幸存下来。”
随着三声轻叩,一阵轻响,一人从刚才的小门走入小房间。
雪泠转身望去,看到的竟是刚才随侍卫回宫的南宫溯!
南宫溯沧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和了他刚毅的五官,眉宇间的肃杀之气也随之变淡起来。
“见过南宫将军,”玲珑利落地单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起来吧,玲珑,你这次做得很好。”南宫溯沉声说着,而后撩开衣袍,跪在雪泠身前。
“南宫溯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雪泠退后一步,不解地望向他。一个烈国的将军有必要对辰国的公主行这么大的礼么,而且她已经离开皇宫了。
“公主,”南宫溯仍跪在地上,身旁的玲珑也垂首跪下。“具体的事宜,回到烈国,皇上会亲自告知于您。现在,南宫只能告诉公主,您是我烈国皇室的血脉!”
烈国皇室的血脉?
雪泠直视着南宫溯的双眸,里面除了真挚,没有一丝犹豫和闪烁。
半信半疑中,雪泠先让两人起身。
犹记得轩辕瑞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说,雪泠是他和萧宛如的亲骨肉,是辰国的公主。如今南宫溯却说,她是烈国皇家的血脉。
到底是谁说谎?
南宫溯完全没有理由欺骗他,那么,说谎的就是轩辕瑞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是除了将她留在皇宫,借以牵制司空清外,轩辕瑞对她很好,甚至破例让她入住禁地,观赏世间难得的辉夜盛开的奇景。
纵使心里有千般疑惑,南宫溯不愿说,玲珑却是不知。如今,除了问烈国的皇帝,或者轩辕瑞,别无他法。
这时,门上一个小孔里突然塞入一张纸条。南宫溯拿起一看,眼色一凛,随手将纸条化成碎片。
“公主,司空清与四使玄墨、玄依拦截回宫的车队,企图带走车内的若月公主。”
雪泠一惊,司空清去找她了?但是当初刚出宫时,已经嘱咐玲珑先去凤魅楼通知他,难道……
双眸幽幽地瞥向玲珑,她惊惶地跪下,抿着唇,沉默不语。
南宫溯连忙上前解释道。“公主息怒,是我不让玲珑去报信。毕竟如果司空清知道了,我们能如此顺利地带走公主吗?”
他顿了顿,面容一整,道。“公主,无论如何,司空清终是辰国人,请您不该再与他有所牵扯了。”
雪泠一怔,这是要她和司空清撇清关系?
冷冷地扫向南宫溯,她愿意按照他们的意思偷梁换柱,异容出宫,只是不想再继续成为司空清的包袱。但不代表她会乖乖地接受他们的安排,遵循他们的意思。
南宫溯眼见雪泠不过淡淡的一瞥,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势便将玲珑镇住,心道公主果真是烈国皇家血脉。即使身在民间,与身俱来的皇族气息犹在,不禁感慨万分。
雪泠隔着衣衫覆上胸口的玉佩,暗暗担心。清他应该能分辨出马车里的替身不是她,希望他没事……
不等雪泠回神过来,玲珑已经起身迅速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她口中。
“主子,这是异容丹,一刻钟后便能起效。”
“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待会玲珑会带公主从秘道出去,马车细软都已准备好。”说完,南宫溯看向玲珑。
“玲珑,你一定要护公主周全。两个时辰后在辰国边境会合,清楚了么?”
玲珑慎重地点头,南宫溯朝她使了个眼色。“务必要把公主带到指定地点,不容许任何的差错!”
“玲珑领命!”
雪泠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南宫溯这样说,言下之意,无论玲珑用什么手段,无论她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得随他们离开……
她不由揪紧拳头……
一刻钟,尚未觉得身体有异样,镜子里便已完全转变了容貌。蜡黄的皮肤,苍白的脸色,除了那双明眸,从上至下与原本的容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雪泠不由赞叹起这方便快捷的异容丹,毕竟在脸上贴人皮面具,透气不好,遇水甚至会脱落,很不方便。如果能把几颗带在身上,摆脱他们怕是……
“主子,异容丹十分难得,玲珑只有一颗。”见雪泠对着镜子狡黠地笑着,玲珑无奈地回答道。
随着玲珑走入另一扇小门,淡淡的烛光只能照亮一步的距离,雪泠微微皱眉,小心地跟随着玲珑的步伐。
两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了秘道。
雪泠张望四周,这是中京不远的一处普通的民宅。低矮的围墙,略微斑驳的灰墙,角落长短不齐的杂草,可见这里久无人居住,破败而不起眼。
瞅了瞅身上灰布衣,和脚上略脏的普通鞋子,两人看起来,只是辰国常见的平民。雪泠不由有些担忧,玲珑的武艺已经恢复,现在又异容得让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她如何能逃脱?怎么才能让清发现自己?
一个时辰前——
“宫主,”玄墨见长长的车队由远而近,沉声询问道。
轩辕瑞竟然派了两百精兵跟随,怕是早就知道宫主会来劫走夫人。宫主独自前来,好在他和玄依两人紧紧跟随,毕竟双拳难敌百手,此次要带回夫人,只怕不易。玄墨暗暗运功,握紧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玄依默然地立在司空清身后,淡漠的脸上未有一丝情绪的涟漪。“南宫溯与他的亲兵刚才离开众多侍卫,回去他居住的驿站了。”
“哼,他该不是知道宫主要来,避免嫌疑,才赶忙逃开的罢。”玄墨不屑地道。
玄依淡淡地瞥了玄墨一眼,南宫溯在宴会上公然向轩辕瑞要夫人,如果预先清楚宫主来劫走夫人,更应该会多加防范,怎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宫主,小心有诈。”
玄墨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玄依,你想太多了。有宫主和我们两人在,他们有能力伤宫主么?”
玄依低头不语,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清晰地看见马车中娇小的身影,如雪的身影足下一点,飞快地向前掠去,玄墨与玄依立刻紧跟其后。
“什么人!”为首侍卫统领大声喝道,两百精兵立即进入守备状态,将马车团团围住。
玄墨提剑一挥,层层包围在车外的侍卫马上出现一个缺口。司空清提气跃过众多侍卫的头顶,轻易地接近那华丽的马车。
“拦住他,赶快拦住他。保护公主!”
玄依与玄墨两人联手,阻挡着蜂拥而上的侍卫们。顾忌着车内的若月公主,侍卫不敢放箭,只能持剑拼死阻挡,却不敌一黑一白的两人,惨叫声不断响起。
司空清站在马车旁,打开车门,温柔地抱下背对他的女子。
不对!
熟悉的幽香没有传来,一股陌生感油然升起。司空清尚未反应过来,一把尖锐的匕首便用力地刺向他!
一掌挥开那女子,匕首划开了司空清的衣襟,在胸前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
“宫主!”玄墨惊呼一声,气红了双眼,寒光一闪,已倒地的女子立时气息全无。
玄依眼见司空清胸前的伤口逐渐变得灰黑,心下暗叫不好。上前揭开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眼又凝重起来,此人不是夫人,那真正的夫人又在何处?
南宫溯!
司空清双眸眯了起来,竟敢在我们面前耍把戏。我灵霄宫定不会放过你!
玄墨扶着司空清,暗暗心惊。宫主的内息纷乱,分明是中了毒。可是这世间已经没多少毒能毒倒宫主了,除非是……
与玄依交换了一个眼神,玄依加快了动作,一时间侍卫难以上前。玄墨趁机携着司空清飞快地离开……
第四十五章——
“皇儿,她说得事情可信么?”
一身华贵的锦衣,白皙妖媚的脸庞上不见一丝皱纹,青葱慢条斯理地端着白玉杯,细细品茶。皇贵妃余艳入宫二十载,保养极好,身材相貌与当年有过而无不及,只是更显成熟妩媚。她从小小的宫女成为如今皇后之下的皇贵妃,二十年仍受皇上宠爱,可见她的手段不比美貌逊色多少。
二皇子淡淡地一笑,“母妃觉得,她有骗人的必要吗?”
“她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在民间封的小公主罢了,如此重要的大事,她又如何得知?”皇贵妃微微皱眉,谨慎地问道。
二皇子轻笑出声,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母妃,你忘记了,这小小的民间公主,被父皇赐住禁地辉夜殿,甚至让她一同入园观赏辉夜。这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恩赐,母妃还认为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公主?”
想到此,余艳不由咬牙切齿。她使劲浑身解数,这么多年都不能让皇上带她入辉夜园。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才进皇宫就得到这天大的恩宠,她怎能不嫉恨?
转眼一想,皇上几乎每日都要到辉夜殿寻这丫头,听下人汇报,两人坐在一起却不怎么说话。但是大多数时候皇上会让下人都退离,独留两人在辉夜殿中。兴许那丫头片子真是从皇上的口中知道不少重要的事,只是……
二皇子见她眼珠骨碌骨碌地转,母子连心,怎会不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不由眉头一挑,淡淡道。
“母妃不必担心,此事孩儿心里有数。”
余艳心知她的皇儿自小便学会了审时度势,心思紧密,微微颔首。忽而想到什么,抬起头,凤眼幽幽地飘向他。
“皇儿,听说那烈国的南宫溯指名索要她,皇上到底有没答应?”
如果皇上肯拿那丫头换两国之间相争多年的地盘,说明皇上对她的兴头该是过了,是好事;但如果皇上拒绝了呢?那地盘几代人死伤无数,如今烈国双手奉上他都不心动,那么,这丫头对皇上来说,就不是普通消遣的玩具了。
余艳咬了咬下唇。后宫的嫔妃很少,当年皇上守诺迎娶皇后,另一皇贵妃是太后赐的婚,而她则是趁皇上酒醉后……其他的妃子几乎没得皇上宠幸,诞下子嗣的妃子,除去皇后和两位皇贵妃,只有五皇子的生母。那女子命薄,生下五皇子,便难产去世了。这后宫的嫔妃人数算是历代皇帝中,最为少的了。
皇后虽为一国之母,皇上对她的关注却是不多。名义上对皇后甚是宠幸,得到什么珍宝首饰、奇珍异草,都先让皇后挑选。每月去皇后那的次数也是最多,连带对六皇子也是百般宠爱,让最好的先生教导他,几乎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六皇子如今文武双全,且性情和蔼,待人亲切,倍受各大臣的喜爱,不难看出,这都是皇上偏颇的结果。
但是,她看得出来,其实皇上对她们三人都只是淡淡的,以礼相待,却不甚亲近。这也是他们三人都只生养一位皇子的原因,可见皇上并不喜多子多孙。皇上已经许久不曾与他们肌肤相亲,甚至在她贴近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避开。
皇上对这丫头如此关注,难道对她起了心?
余艳暗暗捉摸着,略有不安地瞥向她引以骄傲的宝贝儿子。
“母妃,你想太多了罢。”二皇子有些无奈地望着他胡思乱想的母妃,出声提醒道。“父皇虽经常去辉夜殿见她,但并未有什么逾越之举。许是她口不能言,安静乖巧,父皇才去那小坐一会。再说,以前她没在时,父皇不是也偶尔会去辉夜殿独坐?”
“嗯,”余艳低低应了一声,希望是她多想了。
二皇子垂下眸,想起那晚,安坐在对面的恬静女子。明亮的双眸直视着他,毫无畏惧之色,沉静的神色,且应答自如。确实,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心绪渐渐变得祥和,似乎平时惯用的心机和手段都不愿使在她身上。
扬起浅淡的笑意,父皇爱到她那里,怕也是喜欢上这在皇宫里难得的宁静罢。
“殿下,”一抹黑影从殿内的角落闪现,低声唤道。
“何事?”敛下笑意,二皇子沉声问道。
黑影跃至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二皇子惊讶神色一闪而过。“属实么?”
“是。”
余艳见他先是诧异,而后欢愉地大笑起来,震惊异常。她的孩儿情绪一向不外露,从来都没看见他如此开怀大笑,不由吓呆了。
“母妃,”仰头大笑片刻,二皇子目光炯炯,看向她。“机会终于来了,不枉我等了十年。”
“皇儿,你……”余艳讶异地瞪大双眼。
二皇子但笑不语,整理好衣衫,朝殿外走去。
“孩儿是时候去父皇那里请安了。”
仔细地捧着手心里的玉佩反覆打量,轩辕昱皱起眉。那日从辉夜殿回来,感觉浑浑噩噩的,似是有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仿佛要呼之欲出,却又说不出来。询问同去的展等人,皆是一脸茫然。
她把玉佩还给自己,跟他说,“对不起”,然后呢?为何脑海里一片空白……
轩辕昱放下玉佩,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事有些蹊跷,却又抓不住头绪。
“昱儿,”一身华衣的贵妇缓缓走入,轩辕昱连忙起身。
“母后,怎么来了都不让下人说一声。”
“无碍,母后随处走走,经过此处便来瞧瞧你。”瞥见桌上的玉佩,贵妇眸底寒光一闪,道。“皇儿,听说你竟然把贴身的龙凤玉佩送给她了。母后说了多少次,不要接近她,不要与她有牵扯。你这是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
“母后,”轩辕昱皱眉唤了一声,皇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丞相的孙女莫筱,兵部尚书的女儿崔苒,薛将军的妹妹如玥都是百里挑一的知书达理、相貌一等一的好女子,昱儿你为何执意要这么个普通女子!”
“母后,孩儿已经让朝廷上半数的大臣倒戈在我这边,没必要再来个政治联姻!我只想跟喜欢的女子一起相伴生活。从小母后什么事情都依我,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决断?母后!”
“啪”地一响,皇后随手将桌上的物什甩在地上。
“为什么!不为什么!反正她就是不行!”说完,皇后瘫坐在椅子上,象个无助的孩童,低低地啜泣起来。
轩辕昱摆摆手,婢女太监们迅速退下。
“母后,你擅自让那个叫倩儿的婢女下手对付她,露出马脚,让二哥抓住不放。幸亏我及时把线索都切断了,不然二哥拿到证据,还不知在父皇面前如何折腾。”
又劝慰了几句,见皇后仍垂首哭泣着,轩辕昱头痛地抚额。
“主子,”展突然现身,恭敬地跪在轩辕昱面前。“属下收到消息,若月公主一行人回宫路上遭遇三名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拦截,若月公主为保清白,被其中一人一刀毙命。”
轩辕昱吃惊地倒退一步,“怎么可能,出宫之时,父皇还派了两百精兵跟着。那些侍卫都是中京禁军里,最优秀的精英,区区三人怎可能对付不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展见他一时难以接受,身形不稳,一直喃喃自语。心下有些担忧,仍继续说道。“皇上接到消息后,怒气攻心,吐血晕倒了。二皇子正赶往皇上的寝宫,主子,我们也必须要动身了。”
轩辕昱定了定神,微微颔首。“的确,去父皇那晚了,又得给二哥落下把柄。”
回头看了看蜷着身子缩在椅子一角的母后,他淡淡叹息着。“展,找人守着皇后,别让生人看见她这模样了。”
母后在人前总是端庄贤淑,但偶尔想起以往,在他面前便象个孩童,伤心哭泣。她是真心爱着父皇,只是……
他摇了摇头,抬步往父皇的寝宫走去。
“展,那些江湖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拦截雪的马车?”
展一脸凝重,“主子,此事来的突然也奇怪。之前未收到任何的消息,且若月公主不像与人结仇,该说不会得罪什么人。”
“没有其他的发现了?”一边往前走,轩辕昱边回头问道。
“主子,属下多方打探,都打听不到其他消息。本想从那两百禁军下手,谁知……”展顿了顿,才慢吞吞地说道。“两百禁军一回宫,便让皇上以保护公主不力的理由,全部就地正法了。”
“什么!”轩辕昱惊得顿住脚步,父皇竟然尚未审问便杀了侍卫,难道他心知是谁去截车?
“那……她的尸首呢?”犹豫了片刻,他才问道。
“尸身抬入宫,一直用布严严实实地盖着。布上有斑斑血迹,只能看见露出的首饰和衣角,的确是公主离开宫时穿戴的衣饰。皇上只是揭布看了一眼,就让礼官立刻收棺,三日后下葬。”
“三日下葬……”父皇如此似在包庇那个行凶之人,不但不让侍卫当面对质,如今又仓促地将尸身下葬。
父皇明明那么喜爱雪泠,听闻她被杀,甚至气极吐血。又怎会舍得看了一眼,然后不追查凶手,而是迅速下葬。难道那人不是雪泠本人?
“展,尽全力查那个拦截的江湖中人。然后,在中京郊外秘密寻找与雪泠身形相似的女子。有消息立刻来回报。”
“是。”虽不明白主子为何仍要追寻与公主相似体形的女子,但主子自有他的打算,展身影一动,迅速离开。
第四十六章——
“二哥,”父皇的寝宫外,二皇子早已等候多时。轩辕昱见此,微笑上前行礼。
“六弟也来了。”二皇子微微点头,应道。
“听闻父皇吐血晕倒,皇弟担心得很,二哥也是如此才早早来父皇这里的吧。”轩辕昱皮笑肉不笑道,从小善于察言观色的二哥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呢?
二皇子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六弟不也是如此么?”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皇上宣两位殿下入殿,”刘三恭敬地来到殿外,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两位殿下请。”
“有老刘公公了,”轩辕昱笑道,随着二皇子一同走入内殿。
“皇儿叩见父皇,”两人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床榻前,轩辕瑞仔细端详着一幅画像,对跪在他面前的两人视若无睹。平常锐利冷漠的双眸里,闪烁着温柔、眷恋和悔恨。
许久,他似是突然惊醒过来,目光淡淡地扫向他们,道。“起来吧。”
“谢父皇,”两人回礼后,默然起身。
轩辕瑞默默收起画像,小心地放入一华丽的盒子,轻柔地抚摸着盒身,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盖子。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二皇子认出那是当年他在父皇密室里看到的那幅女子的画像,里面的人与雪泠有七八分相似。父皇如今在他们面前拿出画像,究竟是何意?
轩辕昱当初年纪尚小,对当年的画像记忆并未有二皇子深刻,只是隐约记得这件事。匆匆一瞥,面上仍不动声色,心下却不由一惊。难怪当时遇见雪泠时,感觉她的面容似曾相识,原来如此……
一时内殿一片沉静,三人皆是若有所思。
片刻后,轩辕昱首先打破寂静,朗声问道。“听闻父皇身体不适,特此前来问候,御医怎么说?”
他目光关切,神情担忧。二皇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冷哼,似真似假,他表露的关怀又有几分是真?
轩辕瑞微微颔首,沉声道。“朕只是一时极怒攻心,御医开了几服药,并无大碍。难得昱儿和容儿有心,特别前来探望。”
二皇子轩辕容一怔,父皇何时注意到他了?从来两人一起出现,父皇的注意力总在六弟身上。六弟伶俐,能言善辩,很得父皇欢心。每每三人同坐,父皇与六弟相谈甚欢,他仿佛是多余的一人,独饮独食……
想到此,轩辕容的眼神不由有些黯淡。
“容儿,今年满二十了吧?”轩辕瑞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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