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的声音响起,轩辕容立刻回过神来,答道。
“是的,父皇,容儿今年初已是满二十了。”心里不禁纳闷,父皇突然提起他的年龄,是为何意?
“没想到,那么快就二十了……”轩辕瑞喃喃说道,而后抬起头,望着他。“二十,容儿该是在宫外建府了,是朕疏忽,拖延了几月才想起此事。容儿有中意的住所么?”
犹如晴天霹雳,轩辕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父皇。雪泠明明说……难道她是在唬弄我?不对,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父皇,容儿斗胆,有一事想问。”
“准。”轩辕瑞淡淡道。
“父皇是打算此时要立储君了吗?”轩辕容紧紧盯着座上的父皇,小心翼翼地问道。
轩辕昱诧异地看向他的二哥,二哥一向谨慎,如此敏感的问题,怎会在此刻询问。
轩辕瑞微微颔首,“嗯。”
两人一时呆愣住。轩辕昱不想父皇竟然如此坦然地回答,轩辕容则是震惊于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难道他身为辰国的二皇子,就没有任何地方比得过六弟吗?
“容儿,既然你没中意的住址,你的府邸由朕决定。跪安吧。”
见轩辕瑞疲惫地闭上双眸,两人悄然地退出内殿。
轩辕容仍未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冷冷地看了身后的轩辕昱一眼,甩袖离去。轩辕昱则懊恼适才没有机会向父皇询问雪泠的事,完全被父皇牵着鼻子走,未察觉轩辕容的异样,也抬步离开。
殿内,轩辕瑞温柔地抚上身侧的锦盒,低声道。“……很快,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城门聚集了层层人群,侍卫一个一个地盘问进出的人,身形与雪泠相似的,无论男女老少,皆不给出城。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又无可奈何。
躲在巷口的人影一闪,消失在暗处。
“首领,城门任何与主子身影相似的人都不给出城,盘查得非常严,只怕今日不能离开中京了。”一瘦小的寻常男子闪入民宅,恭敬地低头回报道。
玲珑皱起眉,中京只有此门的侍卫最少,且盘查不严。如果此处都严加盘查,则其他城门更难出去了。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发现,难道是他们露出马脚了?
“首领,”见玲珑不解,男子在她耳边低语。
玲珑脸色霎时变了又变,瞥了一旁正垂首安静看书的雪泠,眉头皱得更紧。南宫将军竟然要司空清的命,如果让主子知道了,她又怎会愿意随他们回烈国。
摆摆手让男子迅速离开,玲珑转身对雪泠说道。
“主子,城门突然加强了戒备,今天怕是出不了中京。晚上得委屈主子在这简陋地居所歇息一晚,明日再离开。”
雪泠无所谓地点点头,见玲珑愧疚,想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却见她惊慌地把手收在背后,挤出一丝苦笑。
“主子,玲珑身上还有些干粮,先凑合着吃,早点歇息。”
雪泠的手仍在半空顿住,有些惊讶玲珑的躲闪,然,只是笑笑便拿起包袱里的干粮,边啃着边继续看书。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神色。
玲珑心里一紧,无措地咬了咬唇,半晌才道。
“主子,晚上这里不能有烛光……玲珑先去整理床铺。”急急忙忙地收拾着脏乱的屋内,把干草铺上好几层。玲珑见这临时的床实在简陋,不禁发愁。
本没想在此过夜,如今这里又怎么好让主子睡一晚,可是他们不能去人多的客栈,中京的据点又较其他地方少的多……
这边雪泠放下书,拍拍身上沾的细屑。随手拿起一块小石,在地上写到:一起睡?
玲珑连忙摆手,“主子,玲珑在旁边守卫就好,主子一人睡吧。”
雪泠摇摇头,坐在干草上,拍拍旁边空出的位置,望着玲珑。
玲珑见她坚持,只好挪到一旁,盘腿坐下。
夕阳的余光渐渐消失,夜幕降临,月色如华。屋外阵阵虫鸣响起,宁静而祥和。
玲珑望着身侧的雪泠,咬着唇,挣扎着。
她看的出,司空清对主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白衣如雪的男子,眸底迸发的流光异彩,有别于平常的冷淡和疏远。如果主子知道了,南宫将军为了她而要置司空清于死地……她根本不敢往下想。e
玲珑心里矛盾,不发一言。雪泠蜷着双腿,靠着墙,昏昏欲睡。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雪泠竟开始发起高烧。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紧皱双眉。
玲珑连忙拿出身上急用的药物,将近一日烧仍旧未降下来,急忙发暗号通知南宫将军。雪泠的身子一直不好,玲珑自责地望着她痛苦的脸庞,都是自己的疏忽才让主子如此。
傍晚,高烧稍微退了些。雪泠也从昏迷中转醒过来,玲珑这才暗暗舒了口气,清醒了起码说明有好转了。却见雪泠明亮的双眸幽幽地瞅着她,眼神如同穿透人心般,让人如坐针毡。
玲珑被看得心里发毛,怯怯地问。“主子,你的烧终于退了些……你还好么?”
雪泠挣扎着起身,玲珑惊呼道。
“主子,你要做什么,你的身子还没好,需要什么让玲珑去办就好。”玲珑不敢上前碰触雪泠,又担心她摔倒,只好在她身旁干着急。
雪泠踉跄了一下,玲珑伸手就要扶住她,却被雪泠一手挡开。
玲珑身子一颤,雪泠看向她的目光冷漠如同陌生人般,她认识的主子从来都是带着淡淡笑意,温柔谦和,怎么有如此冰冷的一面?
难道主子她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主子,”玲珑带着哭腔,跪在地上,揪住她的衣角。“主子,您身子还没好,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您好了再说,好么?”
雪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从袖中拿出贴身的匕首,颤抖着一挥,连同袖角横刀切断。而后,收起匕首,扶着墙,缓缓移向屋外。
玲珑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衣角,割袍断义,主子她真的知道了……的
刺眼的阳光让雪泠眯起双眼,头疼得愈加厉害了。咬牙拖着病体,一步一步地走出民宅。大街上,人来人往,满是欢声笑语。她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往何处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到清的身边……
他受伤了,中毒了,都是因为她……
她本以为只要南宫溯将她带出皇宫,诈死骗过皇帝,她便能与清在一起。她还是太天真了,相信了那个一直默默在她身后的,叫做玲珑的忠心女子。
但是她忘了,即使她感觉到玲珑的善意,碰触玲珑后了解到他们对自己的保护。
然,玲珑的主子始终是南宫溯,而不是她。而南宫溯忠于的,是烈国。
南宫溯竟然对清出手,就为了让她对辰国再没有眷念,不能容忍辰国的人玷污烈国的公主……
眼前阵阵发黑,雪泠勉力望向前方。忽然看见一抹雪白的身影,强撑着身体,疾走几步,伸手拽住那如雪的衣衫。
清……
白衣男子忽见一陌生女子抓住自己的衣衫不放,尚未反应过来,女子已然倒向他怀里,他只好顺势接住。
“……夫人……”
白衣男子诧异地回头,“玄依,你确定?”
身旁的淡漠男子点头,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异容丹。”
白衣男子了然,笑道。“不想我们寻寻觅觅,雪儿竟然主动找到我们,得来全不费功夫。”
打横抱起雪泠,两人匆匆避开行人,走出大街。
忽而寒光一闪,凌厉的剑气朝两人袭来。玄依上前几步,挥剑一挡,两剑相击,他却被迫退后一步。
一布衣女子立在前路,气势汹汹。“放下你们手中的女子!”
“好大的口气,让我会会她!”白衣男子将雪泠往玄依怀里一放,提剑上前。
女子眼光一直放在晕倒的雪泠身上,见来人笑脸吟吟地持剑而来,才扫了他一眼,却吃了一惊。
“流云山庄庄主冷云卓?”
第四十七章——
忽而寒光一闪,凌厉的剑气朝两人袭来。玄依上前几步,挥剑一挡,两剑相击,他却被迫退后一步。
一布衣女子立在前路,气势汹汹。“放下你们手中的女子!”
“好大的口气,让我会会她!”白衣男子将雪泠往玄依怀里一放,提剑上前。
女子眼光一直放在晕倒的雪泠身上,见来人笑脸吟吟地持剑而来,才扫了他一眼,却吃了一惊。
“流云山庄庄主冷云卓?”
“正是在下,”冷云卓儒雅一笑,“能让南宫将军座下第一暗卫记得在下的名字,真是让冷某受宠若惊。”
玲珑撇撇嘴,心下只是着急雪泠的病情,冷声道。“废话少说,要么放下你们手中的姑娘,要么就打赢我!”
冷云卓有礼地抱拳,笑道。“在下虽不喜暴力,既然玲珑姑娘决心已下,冷某只好奉陪了。”
说罢,足下一点,如燕子般掠向玲珑。冷云卓心知两人的功力相当,然,玲珑学的是专门杀人的功夫,招式狠辣,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只好加快出手的速度,以求速战速决。
再者,雪儿病情加重,本就身子孱弱,一般的药物对她无效,得尽快回去寻人医治。
见玲珑的视线不停飘向雪泠,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冷云卓淡淡一笑,这人虽效忠于南宫溯,对雪儿的关切倒是真心。思及此,手下的剑招不由减了不少杀气。
玲珑心系雪泠的病况,心不在焉,招数较往常,只发挥了七八成的功力。一时间,两人缠斗许久,难分胜负。
忽然阵阵幽远的琴声由远而近,冷云卓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容,收了手,迅速退到玄依身前,微笑不语。
玲珑一愣,瞬间退后几步,屏息以待。
来人一袭翠绿的衣裙,身影轻盈地飘落在在屋顶上,如墨的长发随风扬起。十指纤纤,轻抚琴弦。面纱虽掩住了容颜,凤眸微微一挑,却是风情万种,魅惑众生。
“樱,你来了。”冷云卓儒雅一笑,抬头望向来人,道。
如诉如泣的琴音忽然顿住,女子清冷的嗓音传来。“不过一人,你却花这么长时间。哼,不要跟我说,好男不与女斗!虚伪!”
冷云卓听罢,无奈地笑着,也不反驳。
玄樱瞥了他一眼,径自从琴下的暗格内抽出一把半身长的大刀,目光冷冷地扫向玲珑,刀尖挑衅地指向她。
玲珑见此不禁吃了一惊,“早闻灵霄宫四使玄樱的九音琴从不离身,且琴艺超群。未想,琴身内有乾坤,竟然是刀鞘!”
冷云卓转身与玄依就要离开,玲珑急忙上前。一把雪亮的大刀横在她面前,阻隔在三人之间。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看清楚了!”玄樱淡淡道,紧紧盯着玲珑,转而扬声道。“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干嘛,还不快走!”
冷云卓似笑非笑地瞅了玄樱的背影一眼,才与玄依匆匆离开。
玲珑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抬步就要离去,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抽开那物什上的细线,用力扔向空中。
霎时,半空中传来巨大的爆裂声。火光则在白日中不甚显眼,巨响却引来周围所有人的注目。一时,因不知是何物,附近的居民惊慌起来,四处逃窜。哭喊声,叫骂声,纷杂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正要离开的两人被惊惶的人群阻挡在路中,前进不得。冷云卓挺身挡开蜂拥而来的平民,玄依则险险地避开拥挤过来的人,免得他们挤伤怀中的雪泠。
两人见人群不断增多,且慌不择路,只好飞身跃上屋顶。
猛然,数十道寒光从四方如箭般袭向他们。两人一惊,冷云卓连忙抽剑迎击,显是看出冷云卓的功力在玄依之上,过半数黑衣人迅速将冷云卓围住,猛烈攻击起来,不给他一丝分身的机会。
其余几人则截住玄依,避开怀中的雪泠,袭向他的背后以及身侧。玄依怀抱着一人,用尽全力,灵巧地躲闪着黑衣人四面八方而来的汹涌剑势。
“嘶——”一道血痕从玄依的左肩直到腰际,玄依背后的白衫立即染成血红。他不过微微皱眉,身影未有半点停顿。黑衣人渐渐贴近,玄依余光瞥见冷云卓以一敌十,虽不见凶险,却一时未能摆脱他们的纠缠。
片刻间,玄依的身侧、手臂和后背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黑衣人见此,招式更狠,招招指向他的要害。
突然生变,围住玄依的一名黑衣人瞪大双目,不可置信地倒地气绝。其余的人尚未回神,也瞬间被击毙。他们的脖颈上皆有一道血痕,一招致命。
冷云卓双眼一眯,一条黑影飞速掠至他身后,两人背靠背,剑气如虹。黑衣人见两人联手,如虎添翼,让人难以招架。清楚此时不可能带走雪泠,为首一人仰头大啸,众人身影一动,飞快地往四处离去。
玲珑突闻啸声,身形一颤,心下矛盾是否离开。玄樱抓住她犹豫地一瞬,大刀冰冷的寒意已是贴近玲珑的颈侧。
“墨,幸好你来了。”冷云卓接过玄依怀中的雪泠,笑道。
玄墨看向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雪泠,冷冷说道。“赶紧离开。”
“她怎么办?”点了玲珑的穴道,玄樱收起大刀,轻抚刀身,漫不经心地问道。
“先放在凤魅楼,樱,如何?”冷云卓朝玄樱点头,转身与玄依、玄墨迅速离去。
‘不能去宫主那里……玄沁有影响……’
‘清的毒仍未清除,情绪不能受影响……雪儿还是留在此处……’
‘为何喂下几种以往有效的退烧药,她的病情依旧反复?’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雪泠皱起眉,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冷云卓担忧的脸,以及守在门口的玄依。
“雪儿,你醒了?”冷云卓欢喜的声音响起,玄依闻声走近,望着床榻上的雪泠。
‘终于醒过来了,现在只是低烧,还好……不知清的毒解得如何了?’
雪泠眨眨眼,转头望着冷云卓,眼里满满的焦虑和不安。微微张口,仍旧未能发出声音。
玄依会意,立刻伸出手,展开袖子。
雪泠抬起手臂,指尖在袖子慢慢写着。
‘清的毒解不了?’
冷云卓温和地笑道,“雪儿,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再说好么?”
雪泠摇摇头,继续在玄依平摊好的袖子上不停写到。
“……雪儿,你是说,你发烧的时候,即使不用接触,也能听到对方的心声?”冷云卓诧异地望向雪泠,那么她已经知道了。
“夫人,玄沁正全力救治宫主,不用过于担忧。”玄依收回手臂,淡淡道。
雪泠揪住他的衣角,扫向他。玄依垂下头,声音仍然没有任何起伏。“夫人,玄依的伤无碍,不过皮外伤罢了。不必担心。”
冷云卓将雪泠冰凉的手纳入掌心,一股暖流从手心一直蔓延至全身,雪泠片刻后便觉得通体暖和了许多。
“既然如今雪儿不必触摸也清楚我们所思所想,我们也无需担心让你知道而避免碰你了。身子现在暖和多了么?”
雪泠微微一笑,感激地望着他。
前世身边的人都害怕碰到她,来到异世,他们却都是为了她着想才不愿触碰她。听到她的能力如今已不用接触他人就能知道他们的心思,眼前的人除了了然却无其他厌恶或惧怕的情绪……
“雪儿,你的能力提升了,还是?”冷云卓考虑了一会,认真地询问道。
雪泠摇头,在他手心写到:只有发烧的时候。
“你这次发烧……”冷云卓略感惊讶地问,无论用什么药物,她仍旧持续地发烧,不能不让人觉得怪异。
雪泠低下头,避开他们的目光。
前世有段时间,家人排斥她的时候,她吃了所有的药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不想,吃完药,她只是持续发烧了几日。以后,相隔一段日子,她都会无端的发烧。而发烧时,又回到当初有能力的日子,即使不用碰触他人,也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见雪泠不愿提及,冷云卓体贴地拍拍她的手背,抬手掖了掖被子。
‘庄主抱了一女子回来,两人是什么关系?’
‘庄主向来不尽女色,竟然温柔地抱回一个女子,还守在身边那么久……’
‘……隔壁许大婶的儿媳妇,竟然在外面勾汉子……’
‘……嫂子今晚回来,待会得好好准备,不然她又得说我了……’
‘跟庄主一起回来的男子真俊,可惜冷冰冰的……’
‘……这账本怎么查来查去都不对呢,庄主晚些得检查了,怎么办?’
见雪泠的脸色渐渐发白,冷云卓猛地想起,如今他们身处流云山庄在中京的别院,院里仆役过百。那么这些百多人的心里所想……
他立刻起身走到门口,扬声道。“管家,让院内所有的奴仆都回家休息。过几日再回来!”
管家大吃一惊,“庄主,这……奴仆都走了,别院里谁伺候您跟客人……”
“照我的话去做,”冷云卓淡淡地看了管家一眼,“让他们立刻离开。”
“是,”管家急忙让别院里的仆役放下手中的活计,立即回家。虽不明白庄主想做什么,但他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的仆役相继离开,走时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管家本想留下,最后也被冷云卓打发了,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雪泠的眼神飘向门外的一树,冷云卓叹了口气,道。
“出来吧。”
一条黑影默然地跪在他身前,抬头瞥见雪泠,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为暗阁的一员,虽功力远远不及阁主,但宫主夫人气息沉重,一听便知根本没有任何内力,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行踪。他惶恐地垂着首,暗道回去得再好好练功。
冷云卓心知雪泠发现他气息的事,让这人受到打击了,又不好明说,只得含糊地解释道。
“夫人五官异于常人的灵敏,所以……咳咳,有何事来报?”
“二皇子有异动,秘密调兵,私下制造武器。”
冷云卓听罢,神色不由凝重。转身看见雪泠一脸沉思,摆摆手让那人退下。
“雪儿,你在宫中与二皇子说了什么?”听闻她与二皇子曾在曦仁殿密谈,此次轩辕容突然有所动作,该是和那日他们两人所谈之事有关。
雪泠浅淡一笑,在他手心写到:
皇上将不会传位于六皇子轩辕昱!
第四十八章——
“雪儿,你在宫中与二皇子说了什么?”听闻她与二皇子曾在曦仁殿密谈,此次轩辕容突然有所动作,该是和那日他们两人所谈之事有关。
雪泠浅淡一笑,在他手心写到:
皇上将不会传位于六皇子轩辕昱!
冷云卓若有所思地看着雪泠,嘴角缓缓上扬。
“不愧是雪儿,只是为何轩辕容突然有所行动?”
雪泠抬起头,明亮的双眸淡淡地扫向他。虽然明白雪泠因为发烧的缘故,才能不接触而窥视人心,但被这样透彻的眼睛直视着,即使是他,心里也不免一窒。
他暗暗收敛心思,苦笑道。
“密报提到,皇上有意让轩辕容封王,搬出皇宫。雪儿,关于储君……是皇上告诉你的?”
雪泠微微颔首,轩辕瑞的确说过,要立清为储君,只是她稍微误导了二皇子轩辕容。
冷云卓一怔,“雪儿,你是故意的?”
如此的雪儿让人觉得相当陌生,还是说,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原本的她?
“你从皇宫出来,改变了许多……”
雪泠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在他手心飞速地写到。
‘他总是在身边保护我,我也想要尽能力守护他。’
“……夫人,无论你作出何种决定,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玄依坚定地看着雪泠,说道。
冷云卓笑着点头。
雪泠心头一股暖流涌起,出宫以来,第一次欢快地笑了。诗意流转的眼眸,唇角弯弯,如冰雪初融般温然绝世的浅笑。
两人不由愣住了,冷云卓回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皇上突然封王,是在逼轩辕容造反吗?”
雪泠摇摇头,他是给二皇子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不就安心做个逍遥的王爷,不再争夺帝位,要么只能是自寻死路了。看来轩辕容义无反顾地选了后者,即使牺牲一切,都要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了。
自古帝王之位的争夺,父子、兄弟之情皆不复存在。轩辕瑞一开始就偏向清,将富可敌国的流云山庄轻易地相让,全面封锁了消息,世人都不知辰国还有一位流落在民间的皇子。清能在灵霄宫自由长大,且一直未牵涉到二皇子与六皇子两势力相争的漩涡里,不得不说,这都是轩辕瑞的功劳。
“雪儿,若月公主已死的消息传遍辰国,并于近日下葬。当日那马车上之人,皇上似乎并不追究……”
冷云卓刚提起,便察觉到雪泠眼里熊熊的怒火,识趣地住了口。
雪泠断断续续地了解到那日的事情,从未想到南宫溯竟会让假扮她的人刺杀清。虽然清反应及时,匕首并未刺中要害,只是……
‘清不是百毒不侵,为何此次连玄沁都难以短时间解毒?’
冷云卓叹了口气,“清是从小逐步喂食和浸泡各种毒物或毒液,绝大多数的毒对他都无效。可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平常对于普通人没有多少伤害的几种小毒,在清体内会变成剧毒。”
“不过这世间没有多少人清楚这件事情,我们也只是清楚有这么一件事情,对于是哪些毒物能有此种效果一无所知。南宫溯要调查此事,怕是花费了不少心血,下决心要致清于死地了。”
‘他会没事的,是么?’雪泠听罢,心不由揪紧,急急地问道。
冷云卓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有鬼医和玄沁在,不会有事的。待你的烧退了,我便让玄依和墨送你去灵霄宫。”
‘不,现在出发。’雪泠反手握紧他,祈求到。
“可是……雪儿,你如今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从这里去灵霄宫,中间必然要经过几个城镇,你会很难受。”冷云卓蹙着眉,犹豫道。
雪泠摇头,每次发烧的持续的时间不定,有时甚至长达半个月。如今清的状况不好,她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去。要她提心吊胆地等候,还不如忍受一下,尽快到达灵霄宫。
“夫人陪在宫主身边,让宫主安心解毒,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一直默然的玄依突然开口说道,冷云卓见他同意,也只好勉强赞成。
“不过天色已晚,路上也得好好准备,明早再出发吧,雪儿。”
雪泠点头,冷云卓让她喝了点粥,她躺下不久便困倦地沉沉睡去了。
冷云卓待她睡沉了,才与玄依离开房间。
“墨,急召暗阁九宫十二幽,明日护送雪儿回灵霄宫。”
一条黑影瞬间立在他们面前,来人不悦地撇撇嘴。“你这是看不起我么?”暗阁的九宫十二幽在灵霄宫与四使不分上下,按实力排名,一共二十一人。他们从未一起出动,以他暗阁阁主的实力,难道不足以护送雪泠安全到灵霄宫。
“墨,”冷云卓敛了笑意,眸底闪过一丝冷意。“不要小看南宫溯,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能对付清的毒药,可见他的暗卫不是吃素的。他身边高手如云,让九宫十二幽跟着你们,我比较放心。”
“以前的宫主或许是无敌的,但是从他这次受伤,你们应该清楚,雪泠是他的软肋。所以此次护送,不容许一丁点的失误。明白了么,墨?”
冷云卓话音刚落,身前只剩下沉默的玄依,他上前拍了拍玄依的肩膀。
“玄依,你的伤势还没好,今晚好好休息罢。”
玄依抬首望向他,“你在担心什么?”
“雪儿的身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南宫溯用尽办法要将她带去烈国,你们路上怕是不得安生。”
“夫人就是夫人,无论她的身份如何,都不会改变。”
冷云卓笑道,“说的好,果然是玄依。可惜我暂时不能离开,你们一切小心。”
“嗯,”玄依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满满的信任和坚定。对于彼此来说,他们不单是兄弟,更是彼此不可取代的亲人……
马车在路上飞驰前进,雪泠躺在厚厚的垫子上,脸色愈加苍白。窗帘隔绝了车外一切喧嚣,但是众人或欢快,或龌龊,或悲伤的所思所想,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闭上眼,紧紧地咬住下唇,忍下不适。昏沉中,只觉额上布满冷汗。
感觉到对面关注的视线,雪泠睁开双眸,朝玄依淡淡一笑。出发不过一日,如果现在就忍受不了,后面的日子怎么办?
再说,是她坚持去灵霄宫的,如今又怎能因为不适而拖慢行程?
“夫人,几里外有一树林,人烟稀少。今晚不如在那里休息,明早再继续上路。”玄依见雪泠的神色痛苦,知道她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便提议道。
雪泠毫不犹豫地摇头。长痛不如短痛,日夜兼程,才能尽快见到清。
“玄墨,”玄依唤了一声,他立即闪身入了马车。
看向蜷在一角的雪泠,玄墨皱眉,道。“已经绕开人群聚集的地方,山林马车走不了,而且目标过于明显,容易被人发现。”
“这样下去夫人的身体会受不住的,”玄依担忧地望着雪泠,“夫人的易容丹的效力没那么快退下,待会到前面的树林,我帮她改变容颜,我们丢弃马车上路。”
“你的意思是……”玄墨眯起眼,斜靠着车内的座椅,问道。
玄依微微颔首,“只是我的伤还没好,左护法吩咐,除了你我两人,其他人不能靠近甚至接触夫人,所以……”
玄墨一怔,脸色立即黑了。
晚上,众人在树林中歇息。玄依在雪泠脸上摆弄了一刻,巧手迅速改变了她服下易容丹后的容颜,避免被南宫溯的人发现。
用膳,整理行装,讨论路线,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又刻不容缓地朝灵霄宫进发。
雪泠被玄依用厚实的披肩裹得密不透风,而后被身体僵硬如石的玄墨抱着,飞快地穿梭在浓密的树枝上。
玄墨紧抱着雪泠,在树枝跃动的身影尽量平稳,只是不常与人接触,抱着她的手臂相当生硬,脸色尴尬。九宫十二幽何时见过暗阁的阁主如此神情,皆是偷偷抿唇掩着笑意,无视玄墨时不时扫向他们的冰冷眼神。
连续前进了三日,每天停下三次,休息半个时辰,用些干粮、喝水等补充,而后继续上路。中间几乎没有一丝停顿,众人内力充盈,几日下来依旧神清气爽。反倒是雪泠由于烧未退尽,身体虚弱,持续赶路,病情有所加重。
这夜,玄依提议在丛林歇息一晚,让雪泠稍稍好好睡一夜。雪泠也不坚持,毕竟她确实疲惫不堪,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
她倚在玄墨身上,玄依坐在她身边。众人则以他们为中心,密密围了一圈,打坐调息之余,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经过三日的相处,玄墨的身体习惯了雪泠的碰触,渐渐不似之前那般僵硬。他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轻轻把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让她睡得舒服一些。雪泠浅浅的气息喷洒在玄墨的颈侧,眼下淡淡的青色,微微蹙着眉,似是睡得并不安稳。
连续奔波了三日,平常人怕已是累倒了,何况她还拖着病体。但是一路上,她连一丝抱怨都没有,一直坚持着。
怀里的雪泠往里缩了缩,玄墨立刻让内力在全身周转一圈,体温稍微提升,雪泠靠着他,睡得相对安稳了些。
“墨,让夫人过来我这里罢,你好好歇息一下。”一旁的玄依低声问道。
“不必,”玄墨也轻声回答,闭目养神。
玄依见他坚持,也不再言语。
雪泠突然惊醒过来,神色复杂,紧紧地揪住玄墨的衣襟。
“怎么了?”雪泠一动,玄墨便睁开双眼,清明的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她抓住玄墨的手,在他掌心飞快地写到。
‘南宫溯的人来了——’
虽然为了隐藏身影,没有点燃任何火光,但练武之人的眼力在夜晚依旧明亮。玄墨皱着眉,玄依则诧异地道。
“他们发现我们了?但是……”
“不可能!我们至今未察觉到任何气息。”夫人没有内力,又是如何得知?九宫一人沉声说道。
雪泠沉默了一阵,才快速写着。玄依与玄墨两人越看越是心惊,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在林中摆了阵?”
第四十九章——
雪泠沉默了一阵,才快速写着。玄依与玄墨两人越看越是心惊,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在林中摆了阵?”
九宫十二幽皆是灵霄宫数一数二的好手,忽然被告知,在他们未有一丝察觉之下,让人摆了一道,心里暗暗存疑。对第一次见面的宫主夫人,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更是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却见玄墨一脸凝重,认真地问雪泠那些人所处的详细方位。片刻后,玄依不由惊呼。
“这不就是……幻阵!”
众人听罢,大惊失色。
幻阵设阵简单,不过一刻便能在大范围内布阵,因而常在战场被使用。虽布阵容易,破阵的方法也是人人皆知,但真正全身而退的人却寥寥无几。
“夫人,困在此阵的人,都会把敌人看作心念之人。如若不能将对方杀之,便不能破阵,所以历来能够破幻阵的人极少。”玄依皱眉,仔细解释道。
雪泠点头,心念之人么……
四周忽而涌起淡淡的雾,玄依自知阵已被开启,担忧地望向雪泠,还欲说些什么,玄墨却淡淡地打断他。
“你该相信她。”
墨眸里没有一丝犹豫和怀疑,雪泠朝他扬起笑脸……
谢谢你相信我,玄墨……
雾浅浓,玄依和玄墨的身影逐步消失,九宫十二幽也不见人影。浓雾中,终于只剩下雪泠一人。
雪泠摸摸藏于袖中的匕首,屏息以待。
一人从雾中走近,一袭素衣底衫,浅浅微兰,风移影动,墨发轻扬。五官精致秀丽,容颜俊秀无双,论雅致似竹露清风,看风姿比明珠玉润。绝世容颜,清冷的墨眸看向雪泠,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与柔情。
雪泠痴痴地望着他,明知这只是幻觉,仍不能移开视线。
凝神几次,发现原本脑海中的声音在幻阵启动后,全都消失无踪。难道这阵势还能压制她的读心术?
“泠,”他浅淡一笑,轻声唤道。上前张开双臂,拥住她。“我很想你。”
雪泠安静地把脸贴在他胸前,双手缓缓搂着他的脖颈,紧紧地靠向他。
来人把下巴搁在她头顶,温柔地摩挲着,唇边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却在下一刻,嘴角的笑容凝注,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雪泠手中的匕首。颈侧一条刀痕,血流如柱,他用力捂着伤口,缓缓倒下。
掏出手帕,随意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淡淡地看着地上已然气绝的男子。浓雾浅浅散去,那人的容颜恢复成一平凡男子。曾记得玲珑所说,暗卫均会服食一种改变容貌的药物,相貌会变得平凡无比,不易引人注意,此人怕是玲珑的属下了。
收起匕首,环顾四周,随着浓雾逐步消散,九宫十二幽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道血痕。玄依从容地立在一旁,淡漠的双眸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
“阁主!”九宫十二幽诧异地望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暗阁阁主,全身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甚至不少伤接近要害。
玄墨身影有些不稳,低低喘了口气,倚着身后的树,淡淡道。“不碍事。”
“哈哈……没想到灵霄宫大名鼎鼎的暗阁阁主却是在幻阵里陷得最深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数十名黑衣人围在四周,领头之人正是几日未见的南宫溯!
“公主,如果您随我等回烈国,那么,我会交出司空清的解药。他们都受了伤,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公主不想他们死在您眼前罢。”南宫溯望向雪泠,恭敬地笑道,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清的解药?
雪泠有些心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手臂一紧,转头见玄墨拽着她,神色急切。
玄依也上前挡在雪泠身前,“不必蛊惑夫人了,南宫将军。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把夫人交给你的。”
“你带公主回去,难道是想让她为司空清收尸么?”南宫溯冷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雪泠身子一颤,收尸!
“南宫溯!”玄依咬牙切齿,他明知道……他果然是故意的!
“怎样,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冷冷地瞥了玄依一眼,南宫溯转向雪泠,垂首说道。“公主,请与末将速回烈国。”
“夫人,”瞥见雪泠眼底的犹豫,玄依叹息道。“夫人……宫主的毒……无解,所以……”
无解!
雪泠脸色一下刷白,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既然公主不愿合作,那么末将只好无礼了。”南宫溯有些不忍,盯着雪泠眸里的点点泪光,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箭一般跃向雪泠众人。
九宫十二幽立刻挡在雪泠面前,阻挡黑衣人靠近她。霎时,混战一片。
南宫溯这次派出的皆是身边一流的好手,与九宫十二幽的实力不分上下。可惜后者刚才在阵中消耗了不少,玄墨亦深受重伤。不久,南宫溯等人便轻易占了上风,九宫十二幽被连连击退。
雪泠用手背一抹,擦去眼泪。如今不是伤感的时候,再不想办法,除了她,其他人都要死在此地。
她咬着下唇,扶着伤重的玄墨,随着众人慢慢后退。
玄墨侧身看着雪泠,迅速擦干眼泪,衣衫沾满了他的血迹,神色沉着地带着他退出战圈,扶着他的手却微微发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她抬头向他微微一笑,手渐渐停了抖动。
猛地,雪泠在他掌心飞快地写到:退后!
玄墨毫不犹豫地大喝道,“全部退后!”
九宫十二幽听令,立即退开数丈,南宫溯等人见他们忽然后退,也迅速退后。
“砰——”一声惊响,黑衣人那边忽然传出一阵惨叫声,南宫溯脸色一沉。
红衣人从天而降,为首的径自跃下扑向玄墨。
“小墨墨,我来了!”
玄墨身子一侧,来人扑了个空,一脸哀怨。
“这么久没看到小墨墨,怎么还……”殷洛突然惊叫一声,诧异地看到满身鲜血的玄墨,眼底涌起浓浓的怒气。
“他们竟然伤了你,不可原谅!”垂眸掩去眸里阴狠,殷洛妩媚一笑。
南宫溯暗叫不好,灵霄宫的右护法擅长摄魂之术,心狠手辣,尤其喜爱暗阁阁主玄墨。扫视了一眼,约莫估算两边的人数,皱起眉头。
“撤退!”
“你们伤了小墨墨,以为能全身而退么。”殷洛凤眸一闪,唇边的笑容更深了。
手上赫然多了一条鞭子,红衣一闪,南宫溯身前的黑衣人倒下一片,颈上一条血色鞭痕!
剩下的黑衣人连忙护在南宫溯身旁,几人殿后,其余人等与南宫溯足下一跃,迅速消失在树丛中。
殷洛眼色一凛,正要追去。忽听玄墨的声音响起,“不要追了。”立刻飞回他身边,倚着他。
雪泠待南宫溯他们离去后,紧绷的身子一松,疲倦一下子涌来,身子一软,倒在玄墨的怀里。
玄墨抱着她,见她只是累晕过去,松了一口气。把雪泠往殷洛怀里一塞,冷声道。“回去!”
殷洛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率先掠去。九宫十二幽连忙跟上,玄依拖着玄墨也紧随其后。
灵霄宫
雪泠猛然惊醒,坐起身,发现自己处在一陌生的房间里。低头见身上依旧是原来的衣衫,隐约感觉到门外有人。她跳下床,赤足奔向房门,打开后撒腿往门外跑去。
门边伺候的奴婢尚未回神,宫主夫人已跑远。本想等夫人醒后服侍她梳洗更衣,毕竟宫主有令,不得随意碰触夫人。
回过神来,她赶紧把夫人的鞋子带上,跟上不断奔跑的夫人。夫人第一次来灵霄宫,却毫不犹豫地往宫主的房间跑去,她不由吃了一惊。
雪泠寻着脑海中的声响,往一处不停地跑。不顾赤着的脚被路上的石子刮破了皮,身上的衣裙凌乱不堪,一心想到他的身边……
推开门,不理会房内众人惊讶的目光,双眼直直地瞅着床上的人。
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床榻之上,紧闭的双眸,苍白的脸色,略微发青的唇,安静地躺在那里。
雪泠一步一步走近,泪眼模糊,抚上清消瘦的脸庞。
“夫人,虽然暂时不能去除宫主身上的毒,现在已经压制下去了。我和师傅保证,宫主会没事的。”玄沁急急地解释道,“夫人的身体不好,先去休息。宫主服了‘沉眠’,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的。”
雪泠摇摇头,明眸未从清身上移开一丝一毫。
鬼医拍拍玄沁的肩膀,两人遣了周围的人,一起离开。
雪泠躺在清身侧,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安心地闭上眼,靠着他沉沉睡去……
希望,他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
唇上覆上温热的感觉,唇被轻轻啮咬着,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雪泠迷糊中,感觉一灵巧的物什撬开贝齿,探入口中,卷住小舌,纠缠起来。
雪泠睁眼,清的俊颜近在咫尺。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两唇紧贴。
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清望着怀中的雪泠,娇艳欲滴的唇,脸上染了淡淡的绯色,让原本的病容添了不少红润。
视线往下一扫,这才发现她衣衫满是血迹,清冷的眸底一冷。
“受伤了?”
雪泠摇头,清不语,三两下除去她身上的衣裙,仔细检查。
确实没有一丝伤痕,清吁了一口气,用被子细细裹着她,拥在怀里。
‘你的毒真的没事么?’想起南宫溯的话,雪泠担忧地问。
“没事,不用担心。”轻抚着雪泠的光滑的后背,清淡淡说道。
‘南宫溯说毒无解……’的
司空清抓住不停在他掌心写字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泠,不会有事的。
雪泠望着他的眸里没有一丝迟疑,点点头,埋首在他的肩窝,紧紧地回抱着他。
感觉到她的不安,司空清细碎的吻落在她额头、眼角、鼻尖,而后印在唇上。温柔的接触,温暖的气息,雪泠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宫主!宫……咳,咳——打扰了……”
雪泠立刻脸红红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司空清搂着她,不悦地扫向来人。
“何事?”
玄沁一脸着急,一股脑地不停说道。
“宫主,二皇子轩辕容起兵造反,被抓获后就地处斩了……”
雪泠眼神一黯,那人最后的下场竟是如此……
“辰国皇上突然病危……”
“六皇子以灵霄宫参与二皇子轩辕容造反,集结大军正往灵霄宫过来!”
番外(一)冷云卓——
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小男孩歪着小脑袋,稚嫩的声音低低问道。
“娘,我们现在去哪?卓儿饿了。”
身边的华衣妇人弯下腰,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们回娘的家,好么?”
“为什么要去娘的家,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白嫩的手指点点身后的山庄,男孩奇怪地问道。
妇人垂下眸,掩去眼底涌起的泪光,苦笑道。
“卓儿,”抬头望向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的“流云山庄”四字,深深地印在脑海中,牵起男孩的小手,妇人缓缓往外走去。“这里,从此不再是我们的家了……”
男孩似懂非懂,却感觉到娘亲心情不好,便乖巧地紧握她的手,不发一言。
“弃妇,还敢踏入家门,你真丢光我们的脸面了。”
随着一声怒骂,“砰”的巨响,妇人与男孩被几名小厮用力地推出门外。
男孩脚步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妇人掩面低声啜泣起来,男孩不理会腿上的伤,爬起来窝进妇人的怀里,紧紧搂着她。
“娘不哭,卓儿抱抱,娘……”
妇人埋首在他小小的肩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好在还有你,卓儿,不然娘真不想继续苟且偷生了。卓儿,我的好卓儿……”
拭去眼角的泪珠,妇人淡淡地笑了。
“卓儿,我们走吧。”
男孩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摸着空空的肚子,温顺地跟着妇人离开了……
在街上徘徊许久,妇人低声下气地一间一间铺子的询问,是否请短工。众人一见她的华丽衣裳,均嗤之以鼻,摆摆手,让她离开。
妇人进了一间成衣铺子,出来时两人身上的锦衣都换成了粗糙的布衣。口袋里拽着一点碎银,两人来到一间普通的客栈,要了两样便宜的小菜,吃了起来。
男孩饿了一日,囫囵吞枣地大吃一通,妇人爱怜地看着他,几乎没有动过碗筷。晚上,两人要了客栈的柴房,毕竟身上的钱银不多,只好将就。
平时住惯了软床,xx的干草铺的简陋床榻,男孩辗转许久,仍然睡不着。妇人只好搂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吟唱着简单的童谣,男孩才慢慢睡了过去。
妇人不由泪流满面,从小锦衣玉食的自己,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连累她的卓儿也受苦了……
第二日,妇人买了一些便宜的干粮,两人走到郊外的破庙里住了一夜。
男孩瘦弱的身子在寒夜里受了凉,很快便发起烧来,急坏了妇人。她从小溪里沾湿手帕,一次又一次地擦拭男孩的身子,高烧却一直不退。
妇人咬咬牙,抱着男孩,冲出了破庙。
男孩从迷糊中醒来,入目的是红色的落纱轻帐,床边娘趴睡着,眼下淡淡的青影。
“娘……”男孩轻轻唤道,妇人立刻惊醒,拥着他。
“卓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娘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卓儿,娘只有你了……”
男孩不知所措地任由妇人使劲地抱着自己,她放声哭泣,卓儿抬起手臂,尽力拍拍她的背,象以往娘安慰他一样安抚她。
突然传来一阵拍门声,妇人吓得跳了起来,几下抹干眼泪,开了门。
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瞥了床上的男孩一眼,妩媚一笑,“都好了?”
妇人垂着头不语。
“那么该开始了,这里可没有白吃的人。”门外的女子勾起一抹冷笑,朝妇人努努嘴。
妇人瑟缩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卓儿,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知道吗?”妇人转身跟男孩嘱咐道,才慢悠悠地随那女子离开。
男孩乖乖地呆在房里,裹紧被子,不一会又疲倦地睡去。
半夜,他迷迷糊糊地想要起来方便,却见娘还未回来。轻轻打开门,伸出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偷偷溜了出去。他揉着困倦的双眼,一心只想找到娘亲,赤着脚,在走廊里慢慢走着。
支着耳朵,一路走着,听见两边的房里不时传出女子呻吟声,男子的低骂声以及笑声。男孩疑惑地皱着小脸,一直往前走着。
“不要,不要了,放开我,呜呜……”
男孩眼珠子一转,精神一振,这是娘的声音。他悄悄地挪了过去,从门上的细缝往里偷偷瞧去……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冷云卓冷冷地盯着全身xx,虚软无力地趴在床榻上的冷相耀,问道。
冷相耀不语,死死地瞪着他。
“……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骑在娘身上,淫笑着,在她之上驰骋着。娘求饶的声音,痛苦的呻吟着,哭喊着,一脸羞愤和痛苦……”冷云卓幽幽地说着,似在低语。
“每一晚,娘离开房间后,我都会跟着她,藏在阴暗的一角,记住所有陌生男人的脸。半年,足足一百多个日子。”冷云卓的双眼染上一抹猩红,“如今,你知道你为何在这里了,庄主?”
冷相耀冷哼一声,“当年她胆敢瞒着我偷汉子,只是把她赶出流云山庄已是仁慈之举,她这是咎由自取!”
“好一个咎由自取!”冷云卓握紧双拳,微微颤抖着。“你以为当年的事情,我真是一无所知么。即使掩盖得再严密,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了我!”冷相耀眼眸一闪,冷然喝道。
“不知道?那么我不介意跟你说一遍……娘碰到发病疯癫的萧宛如,无意中知道了她未婚先孕,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你就任由二夫人用不入流的诬陷,将娘赶出流云山庄!”冷云卓咬牙切齿地说道,冰冷的目光射向榻上之人。“你任由那个女人将诬蔑之事到处宣扬,娘根本没有脸面过日子,她说的话也就没有人相信。你知道后没直接杀她,不过是因为你当时还不能失去娘家族的势力与财力,再者也让人对你的评价有所提升,以为你真是仁义之人,念及夫妻之情。可笑,实在太可笑了,哈哈……”
冷云卓仰头大笑,满眼哀伤。“娘真是瞎了眼,选了你这样的夫君,毁了她一生!”
“你想如何?”冷相耀蹙眉,冷眼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杀你。娘临终前,让我发誓不会取你性命。但是……”上前朝冷相耀身上一按,冷相耀脸色剧变,额上布满冷汗。
他气红了双眸,五官扭曲,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却苦于身上被点了穴道,趴在床上,咬紧牙关,痛苦的呻吟死死地咽了回去。
“你……你竟然费了我的武功!冷云卓!”他嘶哑的声音大喊着。
“这只是开胃菜罢了,好戏还没开始呢。”无视他杀人的视线,冷云卓轻拍两下。一名小厮拿着一个小瓶,走向冷相耀。
从瓶里掏出一些软膏,指尖缓缓深入冷相耀的股间,细细涂抹。
“冷云卓,你想干什么?”他惊恐地看向冷云卓,试图避开那手指,却是徒然。半晌,股间的凉意渐渐散去,一股灼热从小腹一直蔓延至全身。
小厮涂完,恭敬地行礼退出房间。片刻后,一名高大壮实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不着片缕。男人双眸空洞,一进房间,直直地盯着冷相耀,眼里涌起xx的欲念。
冷相耀用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的渴望,呻吟声却断断续续传了出来。“嗯,冷云卓……嗯嗯,我是你爹,嗯,你怎能这样对我……嗯嗯……”
冷云卓淡淡地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爹?哼,你配么。再说,你又是如何对待我娘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被媚药逐渐控制,脸色通红,神志不清地低吟着。
“那么爹,请你好好享受吧。你加诸在娘身上的痛苦,我会让你用余生来慢慢偿还!”解开冷相耀的穴道,朝那陌生男子打了个响指。
男子眼眸一闪,上前掰开冷相耀的臀,一个挺身,没有任何前戏,将一柱高的巨龙突然刺入洞口。冷相耀只觉后庭撕裂开来,痛得惊叫起来。那人又用力拍打着他的臀,挺进了几分,直至完全没入,便狠狠地抽撤起来!
冷相耀眼里逐渐迷乱,却仍强留一丝清明。
“呜……啊……啊啊……冷云卓……你就不怕人知道……嗯嗯……你囚禁并侮辱我……”
冷云卓听罢,冷笑道。“不用担心,这些人都是楼里的恩客,出了这里,他们只会记得他曾与这里最喜爱的小倌度过一夜,其它什么都不会记得。”瞥见他仍在清明与xx中挣扎,冷云卓顿住离去的脚步,温和一笑。
“孩儿会给你留下最好的大夫和最有效的药膏,就算你咬断舌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都有办法让你继续活着,我、亲、爱、的、爹!”
关上身后的石门,阻隔密室里浓烈的淫糜气息,沉重的喘息和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
门外刺眼的阳光,让冷云卓双眼一阵刺痛。右臂抬起,挡去温暖的光华,也掩下眼底的落寂。
娘,卓儿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怕是要怪责卓儿的吧……
“卓……”的
抬眼见不远处一袭白衣,淡漠的眸里流淌着一丝担忧,冷云卓淡淡地笑了。
“没事,玄依,我没事。”
玄依轻轻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宫主该着急了。”
“嗯……”冷云卓应了一声,顿了顿,喃喃说道。“玄依,我是在此处遇见前任宫主的……”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如仙女般美丽温柔的宫主,将伤痕累累的他从妓院的打手中救了出来。而后买下这里,让娘和他离开地狱一样的生活……
清如寒泉,雅若白莲的身姿,以及温暖的掌心……
冷云卓轻轻地笑了,一扫刚才的阴沉。
“玄依,我们回去罢。听说轩辕昱日日上门,宫主怕是要发飙了……”
身侧的玄依难得的会心一笑,两人结伴缓缓离去……
第五十章——
“辰国皇上突然病危……”
“六皇子以灵霄宫参与二皇子轩辕容造反,集结大军正往灵霄宫过来!”
雪泠大惊失色,探出头,望向玄沁。的
“玄樱刚传来的消息,大军明日便可到达灵霄宫山下。”玄沁顿了顿,皱眉道。“右护法和玄墨不知道去了何处,属下刚才已经命人开启了山下的阵法抵挡大军。”
“你说他病危,消息确切么?”司空清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是的,他对外称病,一直在寝宫里。政务大多移交给凌丞相,以及其它亲信。”
司空清幽邃的眼眸越发深沉,“那些人怎么说?”
“从御医口中套出不少消息,xx不离十。”
“嗯,”司空清低低应了一声,“我还没开始,他就已经不行了么。”
“还有一事,宫主,”玄沁脸色凝重,“轩辕昱怕是已然破除了右护法的摄魂术。”
瞥见雪泠疑惑地双眸,司空清抚上她的秀发,淡淡解释道。
“殷洛当年习摄魂术之时,下了誓言,摄魂术对我无效。他与我有一半血缘,破除摄魂术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勾起一丝浅笑,“他比我想象中要快,不愧是轩辕昱。”
“玄沁,让灵霄宫里普通部众沿着秘道分批离开。”
“不可,宫主,”玄沁急急说道,“本来宫里的部众与大军相比已是远远不及,现在遣散他们,我们要如何对付大军?”
司空清扫了他一眼,“他要对付的人是我,没必要让无辜的人受连累。再说,只剩下我们几人,要突围也要容易些。”
玄沁这才点点头,迅速去安排部众离开。
雪泠盯着司空清,如今他的身体,要突围怕是不易……
‘他曾说,要传位于你。他定不会要置你于死地的,所以……’
司空清握紧她的手,“他默许轩辕昱领军铲除灵霄宫,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泠,你不必再说了。“
雪泠心疼地回握他微凉的指尖,一手拥着他。
“……泠,陪我去一个地方。”
灵霄宫的后山,青翠的绿地,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漫山遍野。花丛中,一块孤独的石碑,在空旷的山中顿觉苍凉。
司空清牵着雪泠,立在石碑前,碑上只有六字:司空幽若之墓。
掌心轻抚着石碑,雪泠看见司空清眸底的温柔与哀伤。她,必定是清的母亲了……
感觉到手上愈来愈大的力度,雪泠似乎也能感受到清的苦痛。
半晌,手上的痛觉散去,司空清垂下眸,喃喃说道。
“……娘,为什么在清要放下仇恨的时候,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苦苦相逼呢……”
雪泠强忍着泪光,紧紧地抱着他。司空清弯下腰,头倚向雪泠单薄的肩上。
“泠,恨得太久,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雪泠泪眼婆娑,只能用力地抱着清,仿佛如此便能给予他支持和温暖。
司空清也紧紧地贴近她,鼻尖满是她的气息,怀里瘦弱的身子,却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心与祥和。靠近她,心底翻滚的暴戾和嗜血,都会在无声无息中淡淡消去……
无论她是谁,是卓或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烈国的公主,他不愿也不能放手了……
“墨,自从你被任命为暗阁阁主,我从来没见到你再受这么重的伤了。”殷洛收起平常的笑脸,望着榻上的玄墨,严肃地说道。
“在幻阵里,你究竟见到谁了?”
玄墨冷淡地瞥了殷洛一眼,“你太多管闲事了。”
殷洛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拽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前,“墨,这么多年,你拒绝我。但是你一直没喜欢上其它人,所以我坚持,因为你的心还在。可是,如今你……”
“够了!”玄墨冷冷地打断殷洛,起身就要离开。
“墨,”殷洛缓缓退下上衣,恳切地说道,“你回头看着我。”
玄墨脚下一顿,停在门前。
“墨,为什么不看我……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印在我心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她对你来说只是奢望,你们根本不可能。为什么?十年的时间我打动不了你,不过几月,她便入了你的眼,进了你的心。告诉我,墨,为什么?”殷洛从背后搂着墨,后背紧贴的肌肤让玄墨身子一僵,却依旧不言不语。
殷洛将额头抵着玄墨坚实的后背,无声地叹息着。
忽然感觉到墨的身子一颤,殷洛抬起头,望见半敞的门外,雪泠诧异地瞪大双眼。而后歉意地望了他们一眼,撒开双脚,飞快地跑开。
玄墨甩开殷洛的手,急步跟着雪泠跑开的方向掠去,殷洛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跪坐在地上,神情黯然……
雪泠抿着唇,想着刚才所看见的。相拥的两人,身后那人平坦光滑的前胸……虽然她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相恋,可是一直以为是姐妹的人,突然换了性别,不得不让她大吃一惊。
手臂一紧,雪泠回首,见玄墨看了她片刻,才蹙着眉道。“……不是那样的……”
难得见到一向冰冷的玄墨苦恼的模样,雪泠略微怔仲,笑着摇了摇头。这次清醒后,烧终于退下了,能力也恢复到往常。不解地看着眼前垂首不语的墨衣男子,雪泠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挣扎和矛盾。
“不,没什么了……”墨眸微抬,一扫复杂的神色,语气平淡。
隔着衣衫,掌心下的手臂不似之前的滚烫。玄墨松开手,足下一点,隐去了身影。
雪泠怔怔地垂下眸,其实她感觉到了,但只能当作若无其事。未曾想到,原来殷洛心里的人会是玄墨……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雪泠,她安然地靠着身后的人,闭上双目。司空清低下头,只看到她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犹若振翅的蝴蝶,不禁轻轻叹息道。
“泠,回去罢……”
缓缓睁开双眸,一如往常,明亮如昔,雪泠微微颔首。
司空清深深地看着她,两人携手离开……
“宫主,大部分的部众已经离开,有小部分人愿留下助宫主一臂之力。”玄沁恭敬地报告道,瞥向一旁沉默的殷洛,微微皱眉。他本来为了宫主的解药忙得昏头转向了,这事竟然由他接手。
殷洛跟玄墨回来后,反常得很。殷洛竟然连续几日没去纠缠玄墨,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解药的情况如何?’雪泠问到。
玄沁迟疑了一下,“夫人,解药已经完成了,只是尚未有人服用过,师傅担心有后遗症,所以……”
后遗症?
雪泠担忧地望向身侧的司空清。
“不过夫人不必担心,师傅已找到一相似体质的人,相信很快便能得出结果。”玄沁随即笑嘻嘻地回答道。
雪泠这才松了一口气,唇边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此时,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启禀宫主,辰xx队中有人破了山下的阵法,涌入灵霄宫。留下的部众正奋力抵挡,但是对方的人数实在是……怕是阻挡不了多久……”
房内各人表情一凛,震惊不已。
“此阵三阵相扣,只要其中一阵未破解,其它两阵就算破了也会自动恢复。二十年来从未有人能破除,这轩辕昱手下果真能人无数。”殷洛轻抚手中的长鞭,道。“宫主,让我去会会他罢。”
“不,既然他想要这个地方,就让他拿去。洛、墨,准备突围。玄沁去通知鬼医,一同离开。”司空清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即分头行动。
司空清牵起雪泠,一步步往外走去。
一片静谧……
没有兵器相交的声响,没有厮杀的呼声,甚至空旷中只有他们几人轻盈的步伐轻响。
雪泠揣揣不安,实在太安静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抬首,那双清冷的眼眸,沉静如初。心,霎时安定下来。
跨出最后一道回廊,眼前一片血红。
整齐的辰xx队前面,数十人倒在地上,殷红染满大地,每人身上数不尽的刀伤、箭伤、剑伤,神色却平静安详。
一袭淡紫立于军前,“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逃离。若果真是如此,本殿下倒是为他们不值了。”不屑地扫了地上的部众,轩辕昱上前几步,噙着笑意,低声问道。
“我该叫你司空清,还是七皇子轩辕清?”
第五十一章——
一袭淡紫立于军前,“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逃离。若果真是如此,本殿下倒是为他们不值了。”不屑地扫了地上的部众,轩辕昱上前几步,噙着笑意,低声问道。
“我该叫你司空清,还是七皇子轩辕清?”
他知道了?的
雪泠蹙着眉,垂下眸,掩去心底的不安。
“泠儿,好久不见了。”朝雪泠扬起一抹复杂的笑容,轩辕昱墨眸微微一闪,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司空清长臂一伸,将雪泠拉到身后,挡去他灼热的注视。
“泠儿,你果真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父皇隐瞒了关于司空幽若的一切,司空清怕是一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看到我和二哥被你们蒙在鼓里,数年来明争暗斗,拼个你死我活,象小丑一样玩弄于掌心。父皇和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们的笑话?”轩辕昱怒视着司空清,眸里闪过悲戚和愤怒。
见司空清无动于衷,雪泠则怜悯地望着他,他不由苦笑。“现在说又能如何,若不是二哥留下一封信给我,可能直到最后,连我自己怎么死都不明白!”
看向雪泠,他目光如箭。
“不会传位于六皇子?泠儿,没想到,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的你,为了他,也会耍计谋误导二哥。父皇突然对他封王,让他激愤得失去理智,才会动用他所有隐藏的势力,举兵造反。如此,父皇便有了一个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