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私心上说,她当然只希望他只属于她一个人,殷昱虽然原则很强,可是却太重感情,她的确担心将来会有人冲着这个弱点来跟她分享他。她如今成了大多数姑娘们心中的榜样,而殷昱也将成为世人眼中最接近他们理想的君主,会有人嫉妒她,并且想要接近他的。
就是姑娘们没有这份心,也保不住会有些臣子有这心思。
她再能耐,也打不绝全天下那么多人的攀附之心。
她两世才遇见殷昱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放弃他?
“我只是担心,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久。”
她把目光收回来,望向殷昱。
殷昱如同定在风里。
担心在一起不够久,那就是对他没信心。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他绷着的心一下松了。
如果只是担心这个,那就谈不上什么好担心的了。他看着抿着唇的谢琬,忽而笑了。
认识她这么多年,他见过了她的坚强,冷静,果断,狠辣,也见过她的端凝,大方,自信和不卑不亢,唯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地担心和他的将来。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小女儿态的她,他的妻子原来亦刚亦柔,是他疏忽了。
他低头想了想,拍拍她的手,站起来。
翌日大清早,殷昱就去了永福宫。
谢琬看他出了门,想了想,梳了妆,随后也去了凤栖宫。
太子正在与魏彬靳永议登基大典上封赏之事,见得殷昱来,眉目便开朗了。
“难得这几日蒙军受挫,答应再议和谈之事,你怎么也不在府里歇着?”
魏彬与靳永俱都笑看着他。
殷昱拱手道:“儿臣进宫是为储君之事。”
太子闻言,表情立时微僵了。他早从太子妃处得知,殷昱在经历过这番风波之后,对皇宫似乎有了别的看法,此刻他最担心的,正莫过于他来跟他提这皇位之事。
其实换作是他,他对这宫城也有着莫大失望,可是扛起这江山是他们殷家后代的责任,人生又岂能事事如意?譬如他当初为娶太子妃而委曲求全答应了先帝诸多条件,以为万事无忧,结果窝窝囊囊地过了这么多年,连子女都被连累。
他看了殷昱半晌,挥挥手,让魏彬他们先且退下去。
殿里没了外人,太子才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殷昱颌了颌首,说道:“儿臣感谢父亲厚爱,要将儿臣立为太子。儿臣深知身为殷家后嗣,对责任和义务的不可推卸。不过,儿臣也有几句话想跟父亲说,希望父亲能够恩准。”
太子伸手示意。
殷昱道:“恳请父亲,永远也不要让儿臣有在政事与妻儿之间为难的时刻,永远不要以儿臣的终身为条件,将后宫与朝政牵涉在一起。如果父亲相信儿子,请相信我不必靠姻亲也能够驾驭整个王朝。”
太子默然。
他绝没有想到殷昱竟是为这个来请求他。他这样,是为谢琬吗?
他探究地打量自己的儿子,面前的他面容坚定而执着,仿佛这是他唯一但必须的条件。
事实上他自己在先帝手下强忍了那么多年,从没想过再如法炮制同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可是他现在这样认真的表情,让他很有兴趣听听他的理由。
“为什么?”他问。
殷昱看到他唇角那抹笑意,面上不由得红了红,接下来却大方地说道:“儿臣与琬琬识于微时,如果没有她,我一定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推翻窦谨他们,她对我来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妻子。
“除了妻子,她还是儿臣的知己,是生命伙伴,是往前行进的一切力量,她值得我用一切好的方式来对待,我也不想用任何理由来亵渎我的妻子。父亲那样地深爱母妃,可是我对琬琬,比父亲对母亲的爱还要深厚,请父亲理解。”
太子听到这里,往他瞟去一眼:“你就那么自信,知道我比不上你?”
殷昱讷然。
太子微哼了声,扔笔说道:“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可曾想过,以我的身子骨,只怕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位,等过几年我不在了,你当政的时候,可就没有人能够护你了。那时候假若真遇到这样的处境,身为一国之君的你,还能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影响?
“我只打个比方,假如说西北这场战事,对方为了求得我朝的信用,要求相互和亲才答应收场,比如让他们的什么公主郡主成为你的妃子,然后再娶咱们这边的公主过去,之后就立即收兵,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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