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却很温暖。意识混混沌沌,懵懂而无邪。鼻腔里有淡淡血腥的味道,耳中传达着心脏与血脉的隐约博动,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偶尔睁开眼,一片墨色,沉着诱惑的紫。
这是一个令人安心的地方。我想我应该笑了,然后将自己抱得更紧,像个无知的婴儿,乖巧睡去。
-------------
“尘,宝宝很乖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安分的孩子,和你一点也不像……”
“那就和你像了?——趴这么久,还不给我滚下去!”
“我和我儿子增加感情嘛,让我再听听……”
“任之遥,你再乱摸,我就砍了你的手!”
“尘啊,不要不知情趣好不好……哎,别生气,我不动手就是了,怀孕期间的人太暴力,宝宝将来很难教的……”
“你才暴力!你全家都暴力!”
“我全家不就你和宝宝嘛,尘,你看我多听话,真没动手了哦,来,香一个……”
“去你的!我怎么会怀上你的种……”
“这个么,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人品吧……呜~尘,说好了打人不打脸的,你老公就靠这张脸混饭吃了……”
“死无赖,你也配做我老公?!孩子生下来一定和我姓!”
“好啊好啊,老公你说宝宝应该叫什么?”
“哼,算你改口快。”
“嗯,宝宝的爸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白衣翩翩尘无痕……孩子他爹却冷酷无情玉面修罗瞳色深深墨染紫——哎呀呀,宝宝就叫墨染吧!”
“墨染紫……墨染么?”
“墨染墨染,宝宝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嗯?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吗……”
“任之遥,等我生完孩子,一定将你的手砍了!”
“嘘……宝宝在睡觉呢。尘,我只是抱抱你,不会真的进来的……”
“啊!任之遥……嗯……轻点……”
“乖,给爷笑个,笑得妩媚点,爷就轻一点……”
“去死!你墨尘老公卖身不卖艺!”
“……”
“任之遥……你发什么抖,你到底动不动?”
“我……没……发抖……我只是……被你给……打入南极了……啊呀!!”
“三天内,你再爬上我的床,我一定将你阉了!”
“尘,让我上来嘛……我要睡床我要睡床……”
“你要死的话我乐意成全你。”
“尘~~~”
-------------
渐渐无聊的对话,我安静地置于浮光掠影的中心,听老爸的死缠烂打,听爹地的嘴硬心软。两个同样俊美纤细的男子依偎在一起,将白衬衫穿得妖媚异常的老爸,笑意盈盈,确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一嗔一笑自是风情无限,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是清澈得带上了孩子气。
有的人天生媚意入骨,这倒是作为一个优秀宠物的必备条件。没有任何人相信我生理上的父亲是任之遥,却更加没人相信墨痕是他生的。
至于爹地,这个我十六岁时只看脸可以称呼为弟弟的男人,在十四岁遇上老爸后,被宠得连心都没有长大过。他的眼睛与我一模一样,包括鼻子嘴唇——任何双生子都没我们相像。
不过终究不是同一个环境长成,我似乎永远也学不会玉面修罗那一脸机械式的冷漠。一份连与情人调笑都融化不了的冷意,一个永远生涩得让人心疼的微笑。
我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反反复复的响着他们的对话,我知道他们最终会在一起,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其实对于每个人,生命最初生长与依赖的地方,永远是盲目安全的所在。
于是我睡得很安心。我也知道这是我仅有的安宁。
接下来许多天,我会连沉睡都是种奢求。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千色的爹地墨尘可是个地道冷美人啊~那些女王受的话纯当他妊娠反应了吧o(╯□╰)o
☆、第三十八章 地狱
醒来的时候,肺里的管子已经取掉了。身体知觉与机能一切恢复,甚至提高了许多。
22世纪末期午后的阳光不见慵懒,毕竟已经五月中旬了,这次它没有再亲吻我,直接甩了我一个耳光。
左脸颊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扯了扯嘴角,心想他们也没约定过,怎么老跟我左脸过不去,还一个比一个狠。
伸手的动作间,丁零零一片锁链撞击声,材质应当相当不错,声音是不得不承认的悦听。有点像章女史摇头叹息时的铃音。
“丁零零……”我狠狠甩了下左手,瞬间一股电流袭来,全身连指尖都在颤栗。
我呵呵笑了开来,动了动右手,一样,踢了踢双腿,□一片凉意。
我小心地坐起来,双手垂在身侧,脸埋在膝间,阳光直射在我赤/裸的脊背上,似乎我一抬头,一张脸就会被太阳给毁容了。
在这个阴沟与天堂共存的世界,如此变态地接近太阳的地方只有一个,那便是季氏集团的总部公司,这个ca纵全球三分之一经济与科技的家族的族长专属的国王级单独套间。
一天阁。
而它的主人,那个恶魔般邪魅与俊美的男子,如何能不认识。
季氏集团的首席执行者,季氏一族之族长,君临世界相比女皇的存在。
是个天才——听说季氏一族的成员都必须是天才。
亦是附庸中的附庸。我现今的主人。
季冰扬。
-------------
季冰扬似乎没有拉窗帘的好习惯。
随意地晃着锁链,我在等他的到来。这条能如金属丁零作响却外部绝缘内引电流的锁链,可不简单是囚禁与情趣两个作用。
左手手腕处的皮质束带“叮——”地响了一下,然后传出季冰扬慵懒邪魅的声音,“你醒了。”
我擦了一下脸上的汗,难受地问:“你能过来吗?”
“呵……”他低笑,懒洋洋一个哈欠,“刚醒来就欲求不满了,巴不得主人来宠幸你?”
“哦。”我平静地应一声,再抹一把汗,还是开口:“你身边有人吗?”
像是应我的话般,一个柔媚的声音轻轻响起,却正好够我听清,“主人,睡不着么,要不要阿情继续……”挑逗得很明显,挑衅意味也颇浓。
“冰扬,你又从哪捡了只藏着?”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高傲却讥诮,口吻上也与季冰扬亲近得多。
季冰扬继续笑,甚至漫不经心了,“乖,主人很忙呢,有空再好好宠你……小焰,回来。”后半句一个冷冷的命令。
“你怕我杀了他?”不急不徐的声音,相当的傲然与讥诮,“一天阁安置的宠物——而我,算什么。”
“你不一样。”我几乎可以看到季冰扬说这四个字时背后扑扇的恶魔之翼。
可有人就是愿意被恶魔拥抱。那乌黑的翅膀轻轻一扇,再高傲的宠物也会乖乖扑过去——是的,扑过去了。
我在这只会发脾气的宠物索吻中笑岔了气。
“呵呵……你信不信,三分钟之内我就会被太阳晒死……我知道你测过我的体质……可你别忘了,我只是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死人……”
“砰”地一声,我的狂笑戛然而止。
我听见季冰扬一派柔和口吻,唤得亲昵,问得平静,“痕痕,怎么了?”
“骗子!”含着哭腔的指控直让人微微心疼,“季冰扬,我在苍龙国皇宫忍了一个月,直到刚才苍蓝宇被太子妃杀死我才知道,我哥早在他结婚的时候就下线了!你这个骗子……你到底将我哥怎么样了?!骗子……季冰扬,你这个骗子……”气势渐渐消去,我听见颓然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哀哀的哭泣。
孩子气般任性地哭泣。这一刻我羡慕死了这只小宠物——我的弟弟,墨痕。
他说,颜双死了,被他的新婚妻子杀死了。就在刚才。刚才我在狂笑,笑着求恶魔来解救我。
我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死人,我从来就畏惧阳光,我会很快融化。
左手手腕发出细微却尖锐的警示声,发音的神经被强行控制了,我像失去呼吸般张大了嘴,却连一声呜咽都发不出来。
“呵呵……”柔媚娇笑轻浅传出,笑意里的幸灾乐祸拿捏得恰到好处,“原来一天阁里哀求主人去宠幸他的新宠物是你哥呀!怎么,他又被抛弃了?不会连个虚拟人物他都爱得上吧……呵呵,真让人恶心呢……”
“哼,贱人,他也配。”讥诮的声音不再优雅,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恨意。
“季冰扬,骗子……你将我哥还给我!骗子……”墨痕仍是孩子气地控诉,单单针对季冰扬一人,若是说不在乎,也只是对叫唤的其他两只宠物。
什么样的人,演什么样的戏。
季冰扬呵呵大笑,张扬又邪气。
“墨染,已经第十八个男人因你而死了——十八层地狱,哪一层,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果然,只剩下第十九层了么。
这个拥有22世纪末日太阳的人间地狱。
我会一直活下去。
-------------
阳光直射在身上,全身发烫,脸上的液体却是冰的。几阵锥心的痛楚过后,我连试图拥抱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滩烂泥般软在床上,身体最私密的地方都暴露在阳光下,我的脸是向左边偏的,因为太疼了。被束缚的双手无意识地摆动,丁零零的,煞是动听。
传入耳中,便成了章女史清浅的叹息。
银铃轻摇,声线清冷。
“千色公子……”
章女史算不得美女,其实我压根连她的脸都没看清过。
唯一的一面,便是离开颜双之前的匆匆相见。一身素白长裙,柳腰绕翠蔓,莲步轻盈,款款行来,裙角翩飞若蝶。一头青丝松松绾就,左鬓一钗精致银铃,银芒幽幽,轻摇即声碎。
章女史有双迷人的眼睛,深邃美丽却是暗无天日的苍茫。她隐于雪纱下的红唇妖艳异常,笑起来妩媚又高傲。但我终究看不清她的脸。
因为同样隐于雪纱下的,还有数道扭曲的疤痕。
纤纤玉指往我眉心一点,雪纱女子巧笑倩兮,“千色公子,莫不是瞧中妾身了?”
这一次的清洁术格外清爽怡人,我趴在床上冲章女史嘿嘿直笑,“章大妈,你真的三十有七了?”
眉心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清冷冷的声音却带上不知名的担忧,“千色公子,您是玩家,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好吗?”
我支颐想了想,也不回话,冲章女史咧嘴笑出白白的牙。
手持一精巧银盘进来的锦瑟掩唇娇笑,左手轻拂裙裾,盈盈福身,“蓝宇殿下,千色公子,章女史。”
“锦瑟,好生伺候。”章女史清浅一笑,拂袖转身便翩然而去。
锦瑟应了一声,走上前来,从银盘里拈出一粒殷红药丸,晃了晃,“千色公子,你猜猜,这是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莲香清幽,想也不想便答:“精益丸。”
“哎呀!”锦瑟一脸惊喜,笑得甜美动人,我挑挑眉乐了,心想都吞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认错。
“千色公子,您一定将精益丸用完了吧……呵呵。”暧昧地笑语着,药丸递到了嘴边,我没好气地瞪锦瑟一眼,张口将药丸卷入肚中。
青葱般纤细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迅速抽回的过程中细长的蔻丹指尖刮到我的上嘴唇。
“唔!好疼……”我登时眼泪汪汪,倒吸着凉气,又不敢用手揉,狠狠瞪向衣冠楚楚坐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的某禽兽,耳边却传来锦瑟甜软娇俏的笑声。
三秒后,我伸出软绵绵的右手,又吞了一粒精益丸。
再三秒,又一粒。
又三秒,听着锦瑟不绝的娇笑,我愤慨了。欲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刚撑起半个身子,又重重摔了回去。
“我的腰——啊!”
“千色公子,还有许多呢——”锦瑟已然笑得花枝乱颤,将高举的银盘递到我面前,数十粒五颜六色的药丸瑟瑟在盘中滚动。
一瞬间眼花,药丸全成了殷红色,莲香清幽。
池满红莲,业火倾天。
颜双轻轻将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呵气如兰。
“千色,你还有我。还有我。”
我没有你了。颜双。季冰扬似乎没有拉窗帘的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颜双一卷的戏份太少了,决心用回忆补上,让小千色知道颜双到底有多好。/笔记本坏了,只能网吧来弄存稿箱了,但愿不要格式错误擦,说好的末日呢!/
☆、第三十九章 入戏
季冰扬说得没错,我很自私。
数了一百八十一下,门开了。
丁零零一声,停息在前一秒。
“哥……”
“丁零零……”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脸上。
流进嘴里,咸咸的。
我动了动嘴唇,嘶哑微弱地发出两个音节,“滚……开……”
皮肤的光感迅速散去,季冰扬淡淡开了口,“墨染,他是你弟弟。”
墨痕如被夺去语言能力的人一样,哽咽着,紧紧攥住我的手,只是落泪。
我长长呼了一口气,放松的身心更为虚弱,季冰扬似乎又做了什么,手腕上的束缚更紧了些,丝丝能量如电流般涌入我的身体。
我转过脸,直直望着墨痕,勾起一个颜双认为难看之极的微笑,“你说季冰扬是骗子,那我相信你……这只是演戏对不对,你说你刚才只是在演戏啊……”
“一个月而已,他说他会等我的……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他是苍龙国的皇了……他……”脸上的液体越来越多,我的嘴角越咧越大,终是呵呵笑出声来,“呵呵……小痕——如果你是小痕……你告诉我,他真的死了吗?”
“哥,你是我哥啊……”我几乎可以看见墨痕不可置信大睁的双眼,“他只是个虚拟人物,他甚至背叛你娶了别人……被自己的妻子杀死,这是报应!”一份与印像中的小痕全然不符的乖张,却又立即如孩子般扑到我身上,眼泪全流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