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检讨,再次转移话题,眼巴巴地看过来,乖巧问道:“阿叔,小马儿还没名字,叫什么好呢?”
萧珏揉着额角没理他。
顾淮是个起名废,干脆道:“要不就叫千金好了,有意义还好记。”
萧珏停住手,实在不忍心踏血之后顶个俗名招摇过市,沉声道:“叫逐风。”
老板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顾淮非常听话,点头,“好!”末了,又夸道:“阿叔取的名字真有气势!”
等晚食送来,顾淮舔着脸要求蹭吃,可吃了两口又嫌比不上张氏送给他的李厨子做得好吃,说了句‘我吃饱了,阿叔慢用’便蹬蹬跑走,回他院里吃小食。
夜里洗完澡,顾淮放松地盘腿坐在床上进行自我总结,认为今日虽然犯了几个小错误,但无伤大计,好感度up,时长也把握得恰当,心腹之位指日可成。
重生快两月,他心里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是他求的,也是萧珏给的。
顾淮摸着心愿的边角,满足地睡着了。
窗外月明,点灯如豆,夜风拂过,袅娜地飘摇。张德轻手轻脚过来给顾淮盖好丝被,退去偏厅小榻歇下。
翌日恰好是第二个旬休日。
不用赶去上学,顾淮放任自己睡了个饱,本赖着不想起,忽然想起萧珏已经回府,连忙唤来婢女伺候洗漱,并吩咐李厨子做糖糕,他要送去萧珏房里。顾淮打着好算盘,反正萧珏也不爱吃,他心意送到,再自己吃了去,岂不两全其美。
谁料还未出门,有一仆来传话,张德听完后对顾淮说:“郎君,王道长今日在习家池举办白马集会,邀请了二位将军,并说带小郎们一同赴会。”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顾淮面无表情地吐槽,撇了撇嘴说:“阿叔也去的话,总算不那么无聊。”
张德低头无奈笑。
顾淮用完朝食,婢女们给他换上新制的淡竹色大袖衫,扣上同色系玉带,柔亮的乌发用玉箍束住,下地榻换上竹枝花纹的丝履,在这肃杀秋日显得格外青嫩新鲜。张德把李厨子新作的糖糕用浅翠锦囊兜好,仔细给顾淮挂上。等顾淮来到前院,与身穿蓝袍的五郎一并站着,那股子鲜嫩稚气便愈发明显。
顾淮如攀升幼竹、自然可爱的少年郎气质,实在令人见之赏心悦目。本朝名士多重颜色,太守府僚属一些尚未见过顾淮的,不由多看了几眼。萧珏最后到,视线扫过顾淮,同样微微一怔。
顾淮见了萧珏便精神抖擞地迎上,“阿叔。”
五郎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眼天神般冷峻的萧珏,垂下头恭谨而小声道:“父亲。”之后陆攸之领僚属们见礼。
出门时,顾淮忙蹭过去,同义山分侍萧珏左右,却不知他站的左侧本该是陆攸之的位子,陆攸之立在众僚属前,双手掩在袖中,神色未变,淡笑着走到义山身边,义山拘谨地缩了缩肩膀,朝陆攸之哈哈干笑两声。五郎抿着嘴,上前与顾淮并行。
府门前备着两架马车,萧珏撩起车帘上了前边那辆,顾淮屁颠颠跟着正想爬上去,陆攸之忽然将手放在车辕上,挡住了顾淮的动作。
顾淮看向陆攸之。
义山正翻身上马,车夫在一边解着马绳。陆攸之另一只手握着绢帛,说:“小郎,我有要事禀明将军,你先与五郎同车,一会儿我两再换回来可好?”他的语气是和缓的,神色是儒雅的,然而他的眼中,却明显闪过仿佛对着‘熊孩子’的不耐与厌烦。
顾淮一愣。
如果他是一个普普通通尚有气性的世家少年郎,被这么瞅一下,肯定要恼羞成怒,但顾淮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孤单惯了深知人情冷淡的,对方嫌弃他,他也要嫌弃回去?真没必要浪费这时间。
车内,萧珏听见小郎平静地说:“好,阿叔公务要紧,我不打扰,陆长史你等会儿。”接着车帘被人掀开,那小儿钻进来半个身子,朝他绽开一个可爱的笑脸,摘下腰间锦囊依依不舍地放在案几上,“阿叔,这个糖糕是阿母送来的厨子做的,非常好吃,你尝尝。”说完挥挥小手就退了出去。
顾淮跳下矮几去了后边马车,陆攸之凝视片刻顾淮的背影,优雅上车,淡笑道:“小郎今日真是懂事许多。”萧珏没接话,垂眼看着鲜翠的锦囊,脑中又闪过小郎方才的笑脸,唇角不由微微翘起。